忘川之上，漫天煙花熱烈綻放，輝映著絢麗極光，映照著幽綠亡魂，說不出的震撼與艷麗。

“小夜兒，有些話，我要單獨跟你說，是關于你父君的事。”陌玉說著將夜籬扯到一旁，神情少有的認真，連折扇也不搖了。

夜籬和芋頭離開后，忘川邊上，就剩我和鏡羽兩人，點燃煙花后，荼骨便帶著鬼兵離開了。

“瞳兒，剛才嚇著你了吧。”鏡羽微低著頭，神情黯然，在煙花的映襯下，他面上的陰影時明時暗。

我搖了搖頭，看著天空的煙花，緩緩說道:“還記得第一次上戰場，是與海妖作戰，當時，是三哥帶著我，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本想著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卻也因此中了一只鮫妖的詭計，三哥為了救我，差點賠上右臂，我親眼見他將那鮫妖刮鱗抽筋，那樣狠辣的三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要說一點都不怕，那是假的，三哥還為此消沉了好一段時間，現在想來，若是換作我，只怕會做得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在乎，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即便把自己不想讓人知道的另一面展露出來，也會義無反顧。”

說到這兒，我緩緩轉過頭，看著鏡羽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續道:“小羽，你對我執念太深了，勸你放下，也不過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廢話，時間總會一點一點地過去，等你醉一場，夢一場，不知不覺，千萬年便已過，等回頭再看，就當是夢了一場，醉了一場，兜兜轉轉，不過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凡人的詩詞寫得好，你閑暇時，不妨看看。”

最后一朵煙花消失在河面上方，一切歸于寂靜。

鏡羽定定地看著我，眸中明暗交雜，最后只是輕聲道:“瞳兒，你可愿陪我夢一場，醉一場？”

我嘴唇微抿，不知該如何回他，說一千，道一萬，參不透，勘不破，凡也罷，仙也罷，不過是，情關難過。

“桃桃，回去吧。”夜籬走了過來，視線淡淡掃過鏡羽，最后停在我身上，眸中一閃而過的冷意消漸為柔和。

離開前，鏡羽與我道:“瞳兒，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的話，我可以舍棄一切。”

“對不起。”最是蒼白無力的三個字，卻最是傷人心，可笑的是，再也找不出比它更便捷的拒絕了。

坐上冥公的船，我回頭看了鏡羽一眼，他一身紅衣漸漸染上銀紋，恍若紅燭落淚，蜿蜒逆生。

“有意思。”夜籬低低說了這么一句，我只當他是驚奇于鏡羽的衣服變化，并未放在心上。

剛過南天門，錦桐宮的一名小仙侍連忙迎了過來，“陛下，上神，西王母娘娘到了，現在三清寶園，請陛下和上神過去一敘。”

我記得三清寶園是在太上老頭的葫蘆府，那地方倒是安和平靜，不過，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想著要不要裝個肚子疼牙疼啥的。

“夜籬，我腳疼，恐怕走不了路了，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夜籬低頭朝我的腳看來，我立刻蹲身捂住右腳腳踝，神情也酌情表現得痛苦幾分，下一刻便被夜籬橫腰抱起，他了然地看我一眼，仿佛在說：要親親抱抱就直說。

我果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這種想法，然演戲要演全套，我配合地讓夜籬一路抱回了錦桐宮。

進屋后，夜籬將我輕輕放在床上，又給我蓋上被子，還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仿佛真的將我當成了病人，對他這無微不至的照顧，本神也甚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