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流行音樂圈和娛樂圈并不重疊，有一種音樂叫做地下音樂。

并不是每一個歌手都會得到資本的擁簇，這個時代，沒有出頭的人才遠比想象中多得多。所謂地下歌手，便是一群懷才不遇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沒有鏡頭，沒有舞臺，沒有熒光棒，只有自發性的粉絲和并不光鮮體面的工作，羨慕或者嘲笑所有在熒屏中的人。

或許是因為境遇的原因，地下音樂沒有婉轉的情歌，有的是快節奏的RAP和爆發的搖滾。

夏言下意識問著蘇汐：“你怎么帶我來這里了？”

蘇汐笑嘻嘻道：“給你體會一下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啊。”

蘇汐是在無意中知道地下歌手這個群體的。這是一群有音樂夢想的人聚集的地方，她在里面一聽，氛圍還不錯，也有幾首好歌，便想要和夏言分享。

夏言以前便聽說過地下音樂這個群體，在他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就被父親帶過所謂的魔都地下音樂節。

不過那時候他的父親告訴他，不要成為地下歌手，否則只會像這群人一樣，哪怕綻放過，也無人喝彩。地下音樂者的粉絲實在是太少了，哪怕現在有互聯網的力量，但沒有資本便沒有曝光。沒有曝光，自然也就沒有人喝彩。

沒有曝光，沒有喝彩，一切靠愛發電。

根據夏言了解，地下音樂者的基本上只有幾種，要么是學生沒有生存壓力，覺得組建樂隊很酷；要么是對音樂還抱有期待，靠著作品吸引粉絲勉強為生。只有少數寥寥無幾的人，會從地下音樂中走出來，走到熒光屏內，被人喝彩。

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

蘇汐看的津津有味，帝京地下音樂節，是地下音樂一年僅有兩次的盛世，一次在農歷正月，一次在陽歷八月。但因為熱衷地下音樂節的粉絲數量比較少，不能盈利，所以每一次舉辦的時間并不固定，只有在舉辦前的半個月才會開始宣傳。

“你帶我來這里看什么？”

“褚慶元啊，唱RAP很厲害的。”

說出來可能不信，蘇汐也有地下歌手的偶像。那個叫褚慶元的人，靠著浪子的形象和渾厚的歌聲直接征服了他。

夏言通過場內許多人的言語中判斷，那個叫褚慶元的人，算是地下歌手中的超級偶像。聽說是音樂學院出來的才子，寫的歌曲都挺不錯，非常有個人的特色，因為不想和公司簽約，而混跡地下歌手圈。

雖說地下音樂帶來的財富遠遠比不上流行音樂圈，但若是能夠作為圈子中的偶像，其實財源也是不缺的。這一次的主辦方便花了二十萬讓褚慶元出席這一次的音樂節。

“明明我就在你旁邊朝夕相處，你竟然還追星？”

夏言表示很受傷，這是對他名氣和魅力的侮辱。

蘇汐嘿嘿一笑，說：“帶你見識一下什么才是音樂的力量。”

地下音樂節的氣氛很熱烈，不管外界對地下歌手是贊譽還是詆毀，但至少聚集在地下音樂節的人，是真心喜歡音樂的人。不論是歌手還是粉絲，都很用心。

但音樂從來不是用心就可以的。

蘇汐打聽了一下，這一次的地下音樂節沒有比賽，也沒有獎杯，只有地下歌手輪番演唱表演，褚慶元被安排在壓軸。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但地下音樂節才只是剛剛開始。不論是歌手還是粉絲，他們最喜歡的就是黑夜。那種全世界都黯淡無光，只有聚光燈打在舞臺上的感覺，會給歌手們一點心理慰藉。

全世界都是安靜的，目光和燈光都在他們身上。

夏言皺了皺眉頭，音樂節的場地其實不是很大，但人卻很多。而且許多地方都有煙酒味傳來，烏煙瘴氣，很不好聞。

蘇汐則是有些不滿，說：“你這是有多挑剔啊。”

這個人，絕對是追星入魔了。

夏言的額頭上冒出一絲細汗，這里的人太多，氣氛太熱烈。兩人出來的時候衣服穿得有些多，現在則是有些累贅。

蘇汐干脆將外套脫下來，說：“幫我拿衣服。”

她露出纖細的身材，吸引許多人注視的目光。

這個地下音樂節給夏言就是魚龍混雜的感覺，他已經看到一些人的身上有紋身。如果不是對帝京治安的信任，夏言早就帶著蘇汐離開了。

場上的音樂震耳欲聾，夏言一聽，是劉喜的歌曲《春天》。

只是這個歌手的實力不行，唱歌基本靠吼，夏言感覺現在不是春天，而是要上天。

蘇汐仿佛已經拋棄了審美，和歌迷一樣歡呼著。

“有毒吧。”夏言看著臺上的歌手，感覺自己的信仰崩塌了：“現在獲取粉絲的名氣都這么低的么？”

蘇汐說：“哎呀，我們聽得不是歌，是氣氛啊。你不覺得氣氛很好嗎？”

夏言浮現出一個想法：“叛逆期。”

他沒想到，一向以女神形象示人的蘇汐還有叛逆期。這一次的地下音樂節，簡直就是一群離經叛道者的聚會。說離經叛道也不合適，在許多中老年人眼中，夏言年紀輕輕不好好讀書去混娛樂圈，也是離經叛道者。

意料之中，沒過多久便有人對蘇汐搭訕了。

“我是歌手裴瑗，能加你一個聯系方式么？”

裴瑗大大咧咧，很是自信。當他看到夏言旁邊的蘇汐，就感覺自己的春天來了。

在地下音樂的圈子中，裴瑗也算是比較出名的歌手，他相信，像蘇汐這種支持音樂節過來的粉絲，肯定是認識他的。

蘇汐皺了皺眉，拉著夏言的手，說：“不好意思，不太合適。”

裴瑗看著夏言的臉，略微俊秀和臉熟，不過他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笑道：“這個兄弟，我想你應該不是什么小氣的人吧。”

混跡在地下音樂的人，倫理三觀比起普通人來說更開放一下。雖說不至于私生活糜爛，但絕對也說不上正經。

一些歌手還是社會的閑散人員覺得比較酷就混進來了，不就是女人旁邊有男朋友，他們搭訕起來沒有一點壓力。

夏言將蘇汐護在身側，說：“不好意思，我就是一個小氣的人。”

裴瑗眼睛一瞇，能夠在資本匱乏的地方能夠爭取到名氣的人，從來都不是良善之輩。

“兄弟，你這就是不給面子咯？”

“我需要給你什么面子。”

夏言雖說沒有打過架，但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慫。不是在蘇汐面前降低印象的問題，有些人，得寸便會進尺。

裴瑗想用以前的方式解決問題，但是又想想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他必須要維持一下形象。畢竟現在粉絲的錢還是好騙的，如果一下子暴露素養，粉絲流失，那樣就活得沒有這么滋潤了。

他笑了笑，說：“既然這里是地下音樂會，那我們就用音樂的力量解決怎么樣？”

裴瑗指了指另一邊人群比較少的舞臺，說：“我們輪番上場唱歌，原創翻唱改編都可以，誰贏得的鮮花越多，就算誰贏。”

“我想美女也不會想找一個認慫的男朋友吧。”

夏言想了想，知道如果不答應的也就脫不開身了。

他看了看在一邊的蘇汐，蘇汐一點都沒有惹了麻煩的自覺，而是興奮的問道：“哎，這里可以讓人唱歌嗎？”

“地下音樂節沒有那么多的規矩，我們支持所有音樂夢想家展現才藝。”

夏言只感覺這個裴瑗好裝。

地下音樂節一般會準備兩個舞臺，一是表演，二是交流。表演是受邀而來的地下歌手，交流則是沒有被邀請，但自己過來的歌手，這是他們最快獲取粉絲的機會，沒有之一。

歌手唱的好，就會有粉絲把花送上。花是玫瑰，一朵十元，只有音樂節專場里面才允許售賣，不得外帶。歌手可以把鮮花送回給主辦方，一朵五元，就像是直播的打賞，平臺和歌手五五分。

這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如果粉絲比較多或者歌足夠好的話，一個晚上獲得幾千上萬的收益并不難。

蘇汐悄悄附上夏言的耳朵：“這可是福利局。”

在一邊的裴瑗看著蘇汐對夏言這么親密，眼睛都要綠了。

他說：“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