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事先已經派信鴿給孟斛老佛人送信,本以為可以直接見到師父,不曾想兩個守門的童子告訴她們,老佛人閉關了。
“難道師祖沒有收到信?”
吃了閉門羹的張允瀾依舊單純的問道,孟良卻神色嚴峻,大為無奈:
“恐怕不是沒收到,是故意避而不見。”
童子又說道:
“柏岫君,老佛人說過若是有要緊事,只管找孟初師傅。”
“好,我知道了。”
孟良不得不再拉著張允瀾去找孟初,倒也不是指望孟初能幫到什么忙,只是要先告訴一下這個管事的師兄,也好先住下,從長計議。張允瀾的嘴真是一刻也閑不下來,一路嘰嘰喳喳的:
“師父,原來那兩個字是‘柏岫’啊!師父,孟初是誰啊?師父,師祖閉關了我們怎么拿到熾鳳信物?……”
忍無可忍地孟良稍稍施了個法,聒噪的聲音立馬中斷,可算耳邊清凈。張允瀾突然感覺喉嚨里飛進了個什么黏糊糊的東西,痛苦地扒拉嗓子,“嗚嗚嗚”地抗議。
玉坤山一派清凈之地,一下子被這兩個人擾亂,免不得遭人側目以及議論。但也有幾個弟子同被伴告知,傳說中老佛人最有天賦的女弟子回來了,由此推測孟良就是那位寫進書中的柏岫君。
相傳柏岫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賦異稟資質卓群,年紀輕輕就通習陰陽五行,至今其占星卜卦之術也是首屈一指的。又相傳柏岫君身高九尺又余,有三頭六臂,能噴火噴水,召喚異獸……
尚且不知道這些傳言的孟良無奈聽力靈敏,當她聽到“三頭六臂”時眼皮已經開始突突地跳。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形容讓她懷疑造她謠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造謠之人此刻正守著一壺好茶,殷切地等待孟良的光臨。
終于,在兩個童子興奮的傳報下,孟良出現在孟初的議事廳門口。
“師妹——”
孟初的長相不顯年紀,其實已經四十好幾了。他在裝嫩上情有獨鐘,關鍵是偏偏就能蠱惑住八歲至八十歲的女性。一個修行之人,靠著一張臉就占盡便宜,甚至被弟子們譽為“玉坤山第二門面”——第一門面就是他造謠出來的孟良形象。
孟良毫不留情地躲開這個老男人的投懷送抱,開口就是警告:
“孟初,你要是再亂教你的弟子,把我形容得亂七八糟的,我就燒了你的房子。”
“師妹~”孟初裝的一手好委屈,“想當初你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片子,還不是師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養大,你如今怎么能這么對師兄……”
意識到語句有一點點奇怪的張允瀾也忍不住側目,對師父肅然起敬!
終于發現了張允瀾的孟初,立馬收斂了嬉皮笑臉,咳嗽幾聲,擺出嚴肅的表情,像模像樣地說道:
“這位就是師妹新收的弟子吧,不錯不錯,一看就是修煉的好苗子……”
接著說變臉就是變臉,拉過孟良,轉身鬼鬼祟祟地嘀咕:
“師妹,你眼光不行啊,這丫頭看起來呆呆的,不太好教啊。”
說完還特別惋惜地拍了拍孟良的肩膀。
“行了你!我是來和你說一聲的,給我安排個住處,我可能要多呆兩天。”
“那你就要多待好幾天了,昨天看見一只小信鴿飛進師父屋里,然后師父連夜跑去閉關……”幸災樂禍的孟初一個勁兒煽風點火。
“我知道……”孟良咬牙切齒地陰陰笑著,“最多兩天,等我炸了師父閉關的那兩個山洞,我就走。”
最后,孟初還是將孟良以前住的松澗小苑收拾出來,又怕她不習慣山上清淡的飲食,特意為她下山請了兩個廚子,額外準備飯菜。
一切收拾妥當后,已經是黃昏了。在玉坤山上看夕陽,別有一番意境。萬頃薄霧渲染得云霞如墨潑天,中間最為明亮的一輪,以極其壓迫之勢朝群山砸來,仿佛下一刻就要毀天滅地。
孟良卻對這夕陽情有獨鐘,仰視時竟真有點希望這團火可以砸下來——或許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她看張允瀾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提議帶她四處走走。張允瀾當然求之不得,樂顛顛地跟著出去。
但是她們沒能走的成,因為門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圍了一群人,并且不是一般弟子,而是各個長老長輩。
一群人穿著象征身份的黑色衣袍,不茍言笑地圍住她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來抓人去上刑呢。
孟良將他們一一請進屋中,吩咐張允瀾去泡茶,自己應付長輩們。
為首的幾個師叔單純來看看孟良,一個個恨不得眼含熱淚,又是拉手又是摸臉,偏說她瘦了。還不等茶來又一個個步履蹣跚地走了,結果出門沒幾步,聽見幾個人張羅著搓麻將,立馬腳步生風,倏忽間消失在遠處。
剩下的師兄們也有幾個上了年紀了,年紀一大就喜歡絮叨,講故事一般將孟良的生平事跡娓娓道來,不斷感嘆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一番感慨后,悠悠然地喝茶,仿佛就是來做一下人物介紹。看見呆愣愣的張允瀾他們突然來了興致,不斷追問她家住何方,父母何人,何時拜師,修煉如何……
最后不少師兄悄悄拉過孟良遺憾的嘀咕:“小師妹你眼光不行啊,這孩子看起來沒什么慧根……”
張允瀾:“……”
最后留下的,是孟良和張允瀾提及過的孟元。
孟元身材魁梧,長相板正,不怒自威,也是同輩里最正經的,當初也是他將孟良引薦給孟斛老佛人的。他本是青舟國師,后來為了回來繼承師父衣缽,將國師之位傳給自己的師弟孟狩。這次來,除了拜訪一下小師妹,也是為了一些傳言。
孟良也有意去找他,畢竟他在青舟待過那么多年,比她更清楚青舟的時局。
“師妹,你我雖是同門,但孟門的規矩,一日為臣,致死盡忠……師兄就問你一句——”
“你是不是要去青舟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