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就害怕了？”司徒空看我面色煞白地丟掉手中抓著的頭顱，反倒哈哈大笑起來，“害怕的，還遠在后頭呢！”

冷冷地望了司徒空一眼，旋即不屑地把頭扭至一旁。可這時，我才真正的明白，司徒空究竟為何會說“害怕的，還遠在后頭”……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駭人的場面。

目光所及之處，不遠處的地面上全是尸體，他們高高摞起，像是一個小小的山丘，比起之前在焚天煉獄中所看到的景象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尸體一個個的都是皮包骨頭般，無數張年輕的面孔耷拉著腦袋，眼睛眨也不眨的將我望著，一個個的瞪大了眼睛，驚恐的雙目中充斥著紅血絲，雪白的牙齒咬得緊緊的。僵直的全身遍布著紫黑色的傷痕，那是因為全身的經脈和血液不暢所造成的。或許是因為剛剛死去不久的緣故，這些尸體身上的血液還在不住地往下緩緩流淌，以至于在洞穴內漸漸匯聚成了一條細細的“溪流”，不知通向何方。干枯黝黑的長發就那樣緊緊貼在臉頰上，掩蓋著深深凹陷下去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龐。

此情此景，原本洞內應該是血腥味十分濃重的，可或許是因為這個洞穴周圍的石壁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洞，而洞穴上方又有一個極大的露缺，空氣十分流暢的緣故，所以才導致洞穴內的血腥味并不那么強烈。

但是，有一點卻是十分的明顯。這些尸體身上的傷痕雖多，而令他們致命的，卻是脖頸處的一排牙印。牙印處的那塊皮肉已然已經撕裂開來，深深地凹陷進了身子里，看起來甚是恐怖，想必他們死前必定遭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

“你居然吸干了他們身上所有的元氣？！”思量了一瞬后，我不禁下意識地反問道。

這些人都是少年少女，年紀還那樣的輕。更有甚者，里邊還有許多看起來年紀不到十歲的孩子。為了增進自身的修為，為了滿足自己想要延年益壽，長生不老的私欲，司徒空竟然做出這等泯滅良知，喪心病狂的事情！

“司徒空，你個卑鄙小人！殘害這么多無辜的性命，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話未說完，被盛怒的司徒空打斷：“報應？”

司徒空重復著這兩個字，只覺得好笑，“這些凡塵俗子，能為本大人獻上自己的一份心力，助我修練術法，他們應該感激我才是！”

我曾經以為，只有像鳳甲仙，墨翟這樣身懷術法，心懷不軌的人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危害他人性命的事情。可我現在才深刻的意識到，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是我錯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高強的術法，而是人心。人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最危險的東西。

看著司徒空現在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個魔鬼。我不置可否，遂深深呼出一口氣來，問道：“你把我抓到這兒，你究竟想怎么樣？！”

聞言，司徒空嘴角的笑紋裂得愈發深了，“一會兒你不就知道了？”

話畢，司徒空沒有再理會我，而是轉過身去，朝著洞穴深處走去。因為石壁的阻擋，我看不真切，只得強撐著身子坐起來。雙手雙腳全被鎖鏈束縛著，難以站起身來，只好縮著兩腳艱難的慢慢地往前涌著。

司徒空背對著我，眼睛閃亮了一下，洞穴內一陣沉默。

默了一瞬后，只見司徒空慢慢地走到了一個豎著的黑色簾子旁。好奇之際，只聽見司徒空輕笑一聲，旋即揚起手來，一手掀開了那黑色的簾子。

霎時間，厚重的黑色綢緞從洞穴上方的石壁上如瀑布般緩緩流淌，累積到地面。而黑色的簾子后，則是數十名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可他們身上并沒有任何東西束縛著，思索了一瞬后我才明白，或許他們是被點了穴道，或是被司徒空施了什么咒術，所以才半分動彈不得。

此刻，他們的口中被白布條堵著，說不出話來，看到司徒空的面龐，瞪大了噙淚驚恐的眼睛，只是不住地搖著頭，口中似是在嗚嗚咽咽著什么話。看來，我方才在黑暗中聽到的細碎的聲響便是自這些人口中所發出的。

“我這會兒餓了，你們正好為本司徒填飽肚子！”話畢，只見司徒空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和狠絕，旋即站定到一個女孩子面前。

那個女孩兒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想必是害怕極了，瞧著司徒空的眼睛水靈靈的，卻滿是驚慌和畏懼，淚水從眼眶中涌出來，緩緩流淌到臉頰。

“就從你開始吧——”司徒空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少女，仿佛是在市場買菜一樣，站定后，盯著那個女孩子幽幽說道。

“司徒空，你要干什么？！你快放了他們！”我忍不住著急的揚聲怒喊道。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懷王妃了？我告訴你，若不是要等著楚煬，我現在就殺了你！”話畢，司徒空又轉過身去，大步躍至那個女孩兒面前，強自穩定心神，一手輕輕撩撥開散落在兩頰的長發。

“乖，別怕——”

司徒空極盡溫柔的說著，仿佛對自己的女兒說話那般。

我使勁掙脫著纏繞在身上的鐵鏈，可不論我怎樣做，也沒有辦法掙脫開來，更有甚者，卻是越掙扎越緊。

那個女孩兒驚懼的看著司徒空撫摸著自己面龐的手，身子不住地戰栗，口中嗚嗚的在說著什么，可司徒空完全視若無物，甚至連把白布從她嘴里拿出來的念頭都沒有。

司徒空笑的愈發香甜，可眼神中卻漸漸流露出來了一股殺意和狠絕。忽然間，只見司徒空側過頭去，猛地朝那個女孩的脖頸處狠狠咬下！皎潔的月光照射在那個女孩兒光滑如玉的脖頸，窗外樹影婆娑，有鳥叫，有蟬聲陣陣。本應該是歲月靜好，萬籟俱寂的安詳時刻，可這焚天洞內，卻是充斥著滿滿的黑暗和邪惡，殺戮和血腥。

隔著遠遠的距離，我呆呆地凝視著那個女孩兒，心里只覺得萬般愧疚和驚懼。若是在以前，若是白筱語，必定可以將他們從司徒空的手里救出來。可現在，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死去，什么都不能為他們做。

而與之不同的，則是司徒空的面龐。

酒足飯飽，司徒空滿意的抬起頭來，一手微微松手，那女孩兒便瞬間倒在了地上。她的身體因為血肉和元氣被司徒空噬咬了個干干凈凈，身身上裸露出來的肌膚逐漸發黑。只是那雙眼睛仍舊瞪得極大，盡管空洞無物，盡管完全失了顏色，可她眼角還噙著淚珠，面上的淚痕漸漸干涸，逐漸遺留成了一條銀線。

而司徒空的頭發卻隱隱地比方才更多了些光澤，身上裸露出來的肌膚也少了些紋路。

“下一個……你們誰先來？”

司徒空闔目享受著此刻身體所給他帶來的愉悅，唇角激起來一陣嘲諷和譏笑，雙手一一指過剩下的少年少女，看到他們臉上流露出的滿滿的恐懼和絕望，那一刻，司徒空卻感受到了無比的滿足。

“你？”，“還是你？”，“不然，從你開始？”

司徒空頓了頓，一一指過，無比的享受這種高高在上，手中掌握著殺伐大權的快感，也更享受由于吸了血肉和元氣，所給他身體帶來的極致的享受和愉悅。

“司徒空！你快放了他們，你聽到沒有？！你……”

我還沒把話說完，只見司徒空已經怒不可遏的轉過身來，右手毀了揮衣袖，霎時間氣力打到了我的身上。

忽地重重倒在地上，我只覺得嗓子一陣腥甜，“噗”的一聲，殷紅的血液從口中吐露到冰冷的地面。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擾了我的興致，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話畢，司徒空頓了頓，面上的鐵青逐漸歸為平靜，笑著道：“王妃，你別急~，很快，很快我就會送你們上路了——”

說完，司徒空緩緩別過頭去，不再理會我，而是如同方才一般，垂首定定地咬在一個少年的脖頸上。

他的雙手不再掙扎，他的肌膚漸漸干扁。

一個，兩個，三個……一個個少年少女接連倒下，而司徒空的指甲卻漸漸地泛著黑色，泛紅的眼睛下方一道淺淺的黑色線條，我能清楚而深刻的感覺到司徒空身上的氣息所發生的變化——他成魔了。

現在的司徒空，已經不再是個人了。他身上的妖氣是那樣的濃重，比起昔日的鳳甲仙或是墨翟，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