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只見那條龍竟然呈迅若閃電之勢,定定地將那些揚起來的石塊擋在蕭毓軒面前,紅光將整個山洞點燃的通亮耀眼。旋即,隨著蕭毓軒手上又加重了幾分力道,那些石塊頃刻間砸向一旁的石柱之上。霎時間,那支撐著山洞的其中一個石柱自中間開始慢慢斷裂,露出些許碎裂的紋痕。
在他們周遭,那山洞之中,隨著蕭毓軒和蕭水寒兩人功力相交而激起的呼嘯風(fēng)聲,已經(jīng)越來越大!
那些石塊頃刻間砸向石柱旁,他們腳下的地面也隱隱地顫抖起來,待到還沒站穩(wěn)之時,卻突然間聽到在這原本寂靜得只有螢火蟲輕輕揮著翅膀和樹葉悄悄磨挲的山洞之中,傳來一聲尖銳之極的破空之聲。那是蕭水寒見到蕭毓軒如此,遂知道自己已然低估了自己這個兒子的功力和修為,旋即將自己的功力盡數(shù)注入那柄褐色寶劍之中而發(fā)出的聲音。
破曉、劃空。蕭水寒將自己的修為盡數(shù)注入其中,頃刻間,那柄寶劍渾身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來,攝人心魂,叫人只覺得無比威儀,難以直視。
蕭毓軒一怔,隨即失笑道:“看來你當(dāng)真要殺了你的親兒子!”
蕭水寒既是如此,其目的已經(jīng)不言而喻。是啊,他怎么就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他的親生父親,早在多年前便以鳳甲仙的身份,不惜給自己下了蠱毒,讓他多年來深受萬千蠱蟲在體內(nèi)不住游走啃食五臟六腑的痛楚。后來,又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轉(zhuǎn)移他人的注意力,將殺害白一宇、白耀師和翩翩諸人的過錯都栽贓嫁禍到自己身上,好讓白筱語誤會他…
他為了復(fù)活子衿,為了達成他的目的,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眼里都不過是多余。即便是自己,即便自己是他唯一的親兒子…
旋即,只見蕭水寒并未答話,緊緊地盯著蕭毓軒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大喝一聲,那柄寶劍已然凝聚了他所有的功力。
見狀,蕭毓軒心中已然有了論斷。他伸出手來,掌上已然緩緩現(xiàn)出了那把玉璣。這玉璣先前在打開石門的時候,已然沾染了幕寶的鮮血。此時,那血跡還是那般鮮紅顏色。
白筱語他們不明所以,擔(dān)憂而恐慌的看著他,似是不明白為何蕭毓軒要拿出這把匕首來。這玉璣明明只是打開石門的關(guān)鍵,蕭毓軒此時拿出,莫非是想要對付蕭水寒?可即便是時暮恩、白筱語、幕寶相助,他們諸人的功力相加,也斷然不是蕭水寒的對手啊。
蕭毓軒眸中一斂,旋即將玉璣定定拔出來,那刀鞘已然被他擲在了地面上。只見那玉璣渾身閃現(xiàn)著凌厲的光芒來,蕭毓軒復(fù)垂下眸子,將玉璣直直握在手中,忽地朝自己手腕處劃了一道,動作竟與幕寶之前一般,并無二致。
旋即,只見那玉璣似是感受到了異動那般,劍鋒上殷紅的血液順著刀柄不住的向周遭流動著。一時間,那玉璣周身竟緩緩散發(fā)出飄散著的紅色氣息,顯得格外的詭異。
“他要做什么?!”白筱語怯怯地緊緊盯著蕭毓軒的舉動,只覺得匪夷所思。
見狀,幕寶和時暮恩他們更是擔(dān)憂不已。遂聯(lián)起手來,想要竭力沖開面前的這個結(jié)界,可不論如何,這道結(jié)界卻都堅如磐石那般牢不可破,仍舊定定地箍著他們,甚至連一絲縫隙也無。
“小心!”看到蕭水寒手中方才握著的那柄灰褐色的寶劍狠狠地朝著蕭毓軒擲來,白筱語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直沉入冰涼的湖底深處,遂著急的揚聲喊道。
不過一瞬的功夫,蕭毓軒手上緊緊攥著的玉璣竟然自發(fā)的顫動起來,他劍指蕭水寒,似是從他身上在汲取著什么東西。而山洞中飛舞著的諸多的螢火蟲剎那間齊齊涌向玉璣,猶如拋物線狀那般,直直注入其中。
蕭毓軒強力撐著心神,雙手輕輕一揚,那玉璣已然將方才的那些螢火蟲盡數(shù)吸納其中,閃現(xiàn)著耀眼的明黃色。
蕭毓軒輕拈口訣,神思流轉(zhuǎn),腦海中是子衿輕輕笑著,玉手輕挑銀弦,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附在他耳邊幽幽說的一番話…
“玉璣”
“血咒”
“慶生向死…”
“不好!他要和蕭水寒同歸于盡!”幕寶忽地緩過神來,緊張地對身側(cè)的時暮恩和白筱語說道。
為何子衿之前在幻境中會單獨告知蕭毓軒?
為何子衿會說,心甘情愿,才會理所當(dāng)然。理所當(dāng)然,才會義無反顧?
為何子衿會說,這其中諸事,還需他細細思量。若心中仍有疑慮,自然大可不必如此。而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難以抉擇的?
為何蕭毓軒不愿告訴他們,后來也不過簡單的告訴他們,子衿說的只是蕭水寒的弱點,一些對付蕭水寒的小方法?
…
霎時間,幕寶心中已然明了。
時伯的先人在守陵之時,遇到的那位從地宮中走出的人將玉璣交付于他,并吩咐以待來日,若是有人試圖進入地宮深處,便將這玉璣交到那人的手中。
只因為,他們早已聊到了會有這么一天。不管是誰,不管是什么目的,只要那人想要打開冥界通往人間的大門,都不過是逆天改命罷了。
子衿必定是告知了蕭毓軒阻止蕭水寒的方法。那便是利用血咒和玉璣,利用自己和蕭水寒父子之間的血脈,將二人的性命緊緊地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
血咒為主,玉璣為輔,屆時,待這山洞中飛舞著的所謂的螢火蟲的力量全部匯聚在玉璣之中之際,必定可以阻擋蕭水寒打開冥殿通往人間的大門。
幕寶不知該如何告知白筱語他們蕭毓軒的舉動,也不知,即便告知了他們,自己又能做些什么?不過是冷眼相對罷了。蕭毓軒已然做好了必死之心,設(shè)的結(jié)界將他們?nèi)伺c他們分隔開來,就是為了讓他們幾人遠離這個戰(zhàn)場,性命無尤??涩F(xiàn)在,幕寶看著面上滿滿都是擔(dān)憂的白筱語,竟不知該如何對她開口……
一時間,只見蕭毓軒手中緊緊攥著的玉璣好似聚合了世間至精至純的力量那般耀眼璀璨。隨著蕭毓軒口中念念有詞,只見那玉璣渾身閃現(xiàn)著明黃色的光芒來,慢慢懸至空中。而蕭水寒見狀雖感到詫異,但心中也只覺得不明所以,定了定心神后,只是將那柄灰褐色的寶劍猛地朝蕭毓軒擲來。
蕭毓軒和蕭水寒兩人一刀一劍,彼此相對。剎那間,整個山洞感受到靈力巨大的氣浪沖擊,已然緩緩顫動了起來。
蕭毓軒身受重傷,但卻仍舊勉力催動玉璣,已然是體力不支。他緊緊蹙著眉頭,盯著蕭水寒的眼睛,忽地,自蕭毓軒口中吐出大口的鮮紅色的血液來。
白筱語“啊”的驚喊出聲,明知不可能,但卻仍舊竭盡全力,想要沖出面前的結(jié)界來,但也終究是徒勞。
白筱語的淚水潸然而下,自眼角滑落至臉頰。只覺得心中滾滾,淚意闌珊,燃起無窮無盡的后怕。
“你快放了我!快放了我們啊!”她不住地拍打著面前的結(jié)界哭喊道。擔(dān)心、害怕、畏懼、驚訝、絕望…一時間,種種情緒涌上白筱語的心頭,只叫她覺得萬般痛苦。
聽到身后傳來白筱語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蕭毓軒也只覺得心中萬般痛楚難言,可轉(zhuǎn)念想到子衿交付他的話,知曉若是自己此時放手,只怕蕭水寒必定會將他們一行人屠戮殆盡。屆時,待他打開冥界通往人間的大門,只怕整個天下都會陷入戰(zhàn)亂之中,動蕩不安了。
茅山世家、云門白家、冥殿,還有那么多的修行中人…只怕都是無一幸免。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到這種情況發(fā)生。
想到此處,蕭毓軒遂定了定心神,眸中愈發(fā)堅定決然,遂以玉璣竭力抗衡蕭水寒之際,緊緊盯著蕭水寒的眼睛,輕拈口訣。片刻后,只見那玉璣似是感受到了持有者的發(fā)號施令那般,忽地幻化出兩把一模一樣的玉璣,橫亙在他與蕭水寒面前。
“你要做什么!”忽地,只見蕭毓軒右掌微一用力,蕭水寒的身子便突然朝他襲來,兩人背對背,中間不過隔了一掌的距離。
蕭水寒費盡全力掙扎,但怎么也無法逃脫,只覺得身子似是被牢牢地箍在原地,叫他動彈不得。
“爸!我們就一起走吧!”蕭毓軒冷冷地說道,旋即口中念念有詞,仍舊不住的重復(fù)著子衿先前交予他的血咒。
“血咒!是子衿教你的?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蕭水寒漸漸明了了蕭毓軒的舉動,遂揚聲喊道:“你居然把我們兩個的性命連接在了一起!你快放開!”
蕭水寒勉力掙扎著,但一切卻都只是徒勞。
“是子衿在幻境中教我血咒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血咒已經(jīng)拈完,只見蕭水寒與蕭毓軒二人慢慢懸至半空中,不住地順時針旋轉(zhuǎn)著,蕭水寒之前握著的灰褐色寶劍早已經(jīng)扔在了地上,而那玉璣就定定地橫亙在他們二人的頭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