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你要我等多久?我哥哥昏迷不醒,我爸爸死了,接下來呢?接下來又會是誰?嫂嫂?小雅?還是我?!”
“筱語,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hù)你的,我……”
“夠了!”蕭毓軒的聲音被白筱語打斷。
只聽她緊盯著蕭毓軒的眼睛又接著說道:“我不想聽。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希望他們都不是你害的,我希望你是無辜的,可你要我怎么相信這一切?!”
白筱語沒有哭,只是抬起衣袖輕輕拭去了早已經(jīng)花了的淚水。
蕭毓軒清楚的從她的眼中看出了她的無奈、痛苦和身不由己。他忽地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整個白家現(xiàn)在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而自己雖然知道鳳甲仙便是那個始作俑者,可蕭毓軒卻拿不出任何證據(jù)來指證他,沒有辦法讓白筱語此時可以真正的相信他的清白。但他卻也沒有任何辦法查找到鳳甲仙的下落。就像之前那般,他曾派北冥、南風(fēng)他們?nèi)フ?,甚至還試圖讓蘇幕遮卜算出鳳甲仙的位置??伤拖袷侨碎g蒸發(fā)了一般,半點蹤跡也無。若不是白耀師出事那晚他偶然經(jīng)過看到,他也未必真正肯相信鳳甲仙還活著的事實。
不對,準(zhǔn)確來說,那晚自己看到這一切并非偶然。鳳甲仙必定是料定了這一切,做了這么多的事情無非就是讓白筱語和自己兩人之間心生芥蒂,可他做這一切又是為什么?
他曾對白筱語說過,會好好保護(hù)她和她的家人,也對她說過,一定會找出那個幕后的兇手來?,F(xiàn)今來看,他一件事情都沒有做到。
“蕭毓軒,幕寶說的對?,F(xiàn)在我不該殺了你,但我也不會輕易相信你?!卑左阏Z平著聲音說道。
凝眸處,蕭毓軒看見了她眼中的決然。那決然,看似離他很近,又似離他很遠(yuǎn)。他背對著從窗外透進(jìn)來的萬丈陽光,卻只感受到了清晨的寒風(fēng),身體忍不住有些瑟瑟發(fā)抖。
他該如何?此時此刻,既不能讓她充分的相信自己,又不能找出鳳甲仙為他們報仇。終歸是自己無用……
見蕭毓軒并未言語,白筱語垂頭思量半晌,合目輕聲道:“我會給你時間,等著你拿出證據(jù),抓住鳳甲仙的那天……你保重?!?
蕭毓軒忽地抬起頭來,對她這句話感到莫名的詫異。她這是什么意思?正欲開口詢問之際,只見白筱語衣袖一揮,似是有什么白色的霧狀東西一閃而過,旋即整個人便趕到目光暈眩,整個人便定定地昏了過去……
一連數(shù)日,蕭毓軒每日都在他們兩個的房間里枯站在窗前發(fā)呆,黯然無語。
一旁的蘇幕遮見他憔悴的快不成樣子了,又不敢肆意上前打擾,便悄悄對身旁的北冥問道:“怎么?還沒有找到少夫人嗎?”
北冥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都好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見北冥無話,蘇幕遮遂輕聲道:“再這樣下去可是不行啊。你看少主都憔悴成什么樣子了,這要是讓宗主和夫人知道,不得擔(dān)心死啊。”
“關(guān)鍵還是少夫人?。】墒窃蹅兣沙鋈チ四敲炊嗳?,連一點關(guān)于少夫人蹤跡的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對了,你不是會占卜嗎?不如你試試卜算下少夫人的下落?!北壁娏医ㄗh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這法子我早就用過了!根本沒用,什么都卜算不出來?!碧K幕遮嘆了口氣說“這世間的情愛二字真是難為啊,誰能想到咱們少主竟然把癡情演繹到這么肝腸寸斷的地步?我要是個女人也會動心啊?!?
無暇的白云在山頭飄移,日子過得很快,又過得很慢,一如春風(fēng)。蕭毓軒一直派人在四處尋找鳳甲仙的下落,仍舊一無所獲,好似世間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這個人一般,整個世界突然又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傷亡。
他悉心派人照料白一宇,無數(shù)次的前往白家,試圖從時暮雨姐弟二人和幕寶口中打聽到任何有關(guān)白筱語蹤跡的消息,可是什么都沒有。
她就那樣的消失了,從自己的生命中不見了蹤影……
那天,蕭毓軒醉倒在了一家酒肆里,被蘇幕遮喚來,一直在暗中保護(hù)蕭毓軒的人將他帶回了冥店。睡夢中,他口里念念不忘的還是白筱語,就連一直守候在他床邊照顧著的北冥也為之動容。
他對這位少夫人充滿了敬意,但又多了幾分幽怨。少主對她這樣不離不棄,全心全意,她豈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轉(zhuǎn)眼間,距離白筱語離開已經(jīng)有大半年的時光,這些日子里,蕭毓軒白日雖然看起來并無異樣,對冥殿和云門白家之事打理得甚為妥帖。但大多時候的夜晚,他卻是任由酒精麻痹著他日趨痛苦,充滿思念的心靈。
當(dāng)他盤腿坐在酒肆不遠(yuǎn)處的河畔前,微微睜開惺忪困倦的眼睛之時,他似是能從那碗中清澈的酒水里清楚地看到一個人的面龐。白筱語的容顏就那樣清晰地從酒液中慢慢浮現(xiàn)出來,緩緩流淌溫暖著自己的心房。
他縱酒狂歡,只要醉了便能瞧見她,只要喝醉了便能夢見她慢慢走近自己的身邊。
他端起碗來,又癡癡地將酒送到嘴邊,好似從那溫軟的酒釀中便可以觸碰到白筱語溫?zé)岬拿纨嬆前?。?dāng)夜幕降臨,他的思念便如同瀑布那般,歷久不散。
“你什么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他輕聲呢喃道。
“表哥?”似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蕭毓軒緩緩抬起頭來,,只見一個紅衣女子正彎下身子打量著他。
是蕭翎兒!
“看來,我這次倒真是醉的不輕?!笔捸管幾猿暗溃从执罂趯⑼胫械木埔伙嫸M。
“表哥,你醒醒吧,她已經(jīng)走了?!笔掫醿赫⒅?,沉沉嘆了口氣說道。
她搖了搖頭,款身坐在他身側(cè),伸出手來抽出他手中的酒碗,旋即定定向遠(yuǎn)處扔去,“你這樣整日買醉又有何用?她離開了,她不會再回來。除非你可以找出鳳甲仙,為她的父兄報仇,讓她確信你是清白的,讓她深刻地意識到是她冤枉了你而已。只有這樣,她才會回到你身邊?!?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笔捸管幣ゎ^看向她說道“可我找了那么久,費了那么多工夫,根本就打聽不到任何關(guān)于鳳甲仙的下落。一日找不到他,我便找不出證據(jù)來,筱語也不會回到我的身邊?!?
蕭翎兒平靜的注視著他滿懷黯然傷神的眸子,“我認(rèn)識的蕭毓軒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認(rèn)識的那個蕭毓軒,絕對不會因為一時的失落而失去了信心,他會為了自己心中所想所要而不惜一切!不管有多么的困難。”
“不,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只是一個連妻子都護(hù)不住的人而已,明明知道鳳甲仙便是兇手,可我卻連他的半分消息都打聽不到。是我無能,也沒有辦法讓白一宇醒來,沒辦法找到證據(jù)讓白筱語回到我的身邊!”
“不,你不是!”蕭翎兒目光如炬地緊盯著他,“你若一直這樣下去,如何對得起我當(dāng)初所付出的一切?你若一直如此,此生白筱語絕對不會原諒你,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她的表情讓他破碎痛苦的心直打著冷顫,他仰起脖子,又將瓶中的酒一飲而盡。
“表哥,醒醒吧。讓我們看到白筱語愛著的那個蕭毓軒,那個冥殿的少主!”蕭翎兒淚眼模糊的對蕭毓軒說道。
“翎兒,我……”他扭頭看向身側(cè),卻發(fā)現(xiàn)身旁無物,只余下蕭瑟的寒風(fēng)。
“翎兒,我明白了,謝謝你……”蕭毓軒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微笑,沒錯,白筱語愛著的那個蕭毓軒不是現(xiàn)在這幅自暴自棄的模樣,蕭毓軒不該是這個樣子。他應(yīng)該打起精神來,好好的去處理這件事情,他會讓白筱語回到自己身邊的,一定會的……
冥殿的夜,沒有白筱語陪在身旁的夜晚,是那樣的寒冷,孤寂,凄清。
夜幕下的冥店莊嚴(yán)冷漠,一如蕭毓軒此時的心境??罩胁粫r間掠過幾點星光,蕭毓軒定定的現(xiàn)在,窗前,腦海中已經(jīng)漸漸有了主意。一個,可以讓鳳甲仙現(xiàn)身,讓白筱語回到自己身邊的主意。
“少主?!北壁ぽp叩房門,旋即緩緩走進(jìn)房中躬身行禮道:“啟稟少主,您吩咐的事情已經(jīng)都做好了?!?
“好。蘇幕遮那里呢?”
“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完畢,只等著少主一聲令下了?!?
“好?!蹦艘凰埠?,蕭毓軒緩緩道:“這次行動,你就不必參加了。好好照顧夏天和你們的孩子。”
“不!屬下要好好保護(hù)少主的安全!”北冥反駁道。
“你不聽我的話了?這是命令!”蕭毓軒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眸中一片決然,語氣是那樣的堅定而決絕,不容絲毫的余地。
“你好好照顧她們兩個就可以,這是命令!”蕭毓軒緊盯著北冥的眼睛重復(fù)道。
“……是,屬下遵命……”北冥緊皺著眉頭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