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幫助你就是幫助我自己，你早日成為捉妖府掌門，我便能早點進入秘境，脫骨成仙。”

莞莞的話讓秦方心頭的愧疚又壓了回去，也對，兩人從一開始便是一場交易。他莫名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可心底隱隱又有些失落。

抬眸驚奇地發現這所人間小鎮已掛上過節才有的花燈，燈下是一批又一批商販，其中不少是半人半妖的妖。顯然人類對于妖族還是有所芥蒂，兩族攤鋪有些清楚界限。而半妖又不受大多數妖族待見，發生較多爭執的也都在那里。

維護次序的主要靠鎮上的捉妖師，其次是鎮上的人類巡邏守衛。秦方還注意到有幾個身著月白飛魚服的半妖，看腰帶上的玉佩紋路，地位似乎不小。

“抱歉。”秦方被人撞的踉蹌一下，那人忙扶住他：“小心些。”

秦方抬眸果不其然又是一位捉妖師，看樣子不止妖族對這片秘境感興趣，捉妖府也勢在必得。他擺了擺示意沒事，那人拿著玉簡有些猶豫看了看前面逐漸走遠的捉妖師們，不好意思地對秦方笑了笑：“剛才真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秦方擺擺手，那人再三道歉后追上捉妖師們。他們似乎對玉簡內容十分驚訝，匆匆商議一句后，幾位半妖捉妖師隨那人離去，其他人繼續巡邏。

“自從捉妖府掌門閉關，再加人族帝王有心想插入勢力，這段時間各地捉妖師動作不斷，你猜猜今日來坐鎮的是誰？”大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秦方身旁，在他身旁是那位冷面身著鎧甲的將軍，這位將軍見他看向自己，微微沖他點頭打招呼。

“誰？”秦方離開捉妖府不過一個多月，再回到人族，有種翻天覆地的陌生感。

“等到了你就知道。”大鵬神秘地沖他笑笑。

秦方隨大鵬換了條巷子，越往里走身著月白飛魚服的捉妖師越多，帶看清來人紛紛停下交談盯著他們。

大鵬仿佛沒看見一樣徑直帶人來到捉妖府門下。這座房是仿的景城捉妖府模樣，比例卻是比景城那座小了不少，朱紅漆門也換成了暗中漆，屋檐上麒麟瑞獸祥云風燈也只有幾片祥云標志。粗略一看還覺得像，再仔細去看不過學了幾分皮毛。

門口守衛雖不認識旁邊兩人，但金鵬大王的名聲無論在妖族還是人族都是人盡皆知的，守衛忙接待三人，并派人去常先生。

常先生？難道是姐姐的左臂——常先生？可是，他怎么坐鎮這種小地方？不可能，一定不是！

三人落座沒多久，便聽見有人快來走來，隨著那人的靠近，秦方明顯感覺到一股陰冷氣息襲來，再看另外二人沒有任何表情。難道這是巫力增強后連五感也增強了？

來人一身玄黑暗紋花衣，半瞇著眼嘴角留著若隱若現的微笑，真是捉妖師掌門的左臂右膀——常先生。秦方抬眸的瞬間，臉色慘白，他看見的是一條黑色巨蟒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迎面游來。

也許是秦方太過驚呀，惹來常先生不經多看他幾次。

大鵬忙上前寒暄，接機擋住了秦方大半身子。

“常先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常先生一雙冰冷豎瞳，轉了轉，嘴角笑意加深陪著大鵬繞圈子。桌上茶水換了三杯后，兩人終于說上正題。

“捉妖府果不然名不虛傳，就是傳說中神話的神話遺跡都能找到，不虧是天道寵兒。而今孔雀神王遺跡再現是天道給予萬物生靈的希望，捉妖府又愿意與大家分享，是無上功德。”

好一個萬物生靈的希望，好一個無上功德，幾句話就將捉妖府捧上天，實則架上火堆。常先生為修行之人也被大鵬的厚顏無恥氣到，但再想要從上面傳下來的指令……

“我等，愧不敢當，不過僥幸找到秘境鑰匙罷了。自神族滅亡，人族漸起，順天者自可長生。若這真是天道恩賜，我等又豈敢獨享。”

好一個愧不敢當，好一個順天可得長生。自神族滅亡后，有大能企圖找到長生之法，或躲避天道。又有多少是死于天罰。

寵愛不過是一時，它可以今滅神，還怕它明日不會滅人？若連天道也會有情緒、感情，這世上怕是不存在所謂的公平了。

兩人又唇槍舌劍挖苦一番后，初伏交換了意見。見時間不少，決定告辭。

常先生客氣地將人送至門口，正當秦方以為他沒有認出自己時，卻聽他拖著特有的長調道：“這位公子，常某有幾分眼熟。”

秦方頓時背后又鋪了一層細汗，好在他再驚訝，面上也沒露分毫。

大鵬見狀來打圓場：“大人應該沒見過吧，這位芳芳姑娘是我們莞莞大人的結契者。不過一普通凡人，樣貌卻是世間僅有的絕色。”他單手抬起秦方下巴好似想讓常先生看清楚一樣，在被秦方瞪了一眼后悻悻放下手。

常先生這會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縫，想了又想，恭敬笑道：“那應該是常某認錯了。”

大鵬調侃了他幾句帶人離去，在拐角處，秦方不經意回頭就見，那一身玄黑衣服的常某還靜靜站在原處，見到自己回頭，詫異地沖他笑笑。這時常人不可能見到真誠的笑。

他認出自己了。秦方可以確定。

現下已日落黃昏，花燈的漸亮，可行人不減反增，熱鬧非凡。三人被人群包圍推諉，實際上被推最多么的還是秦方和大鵬，那位身著鎧甲的將軍如同影子一樣，總能巧妙避開任何倒過來的任何一次碰撞。

“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他，你的身份？”大鵬看著隨風轉頭的花燈漫不經心地問。

秦方伸手摸了摸脖頸，那里雖然還纏著繃帶，可他還是認為他認出來自己：“他自己認出了。”

大鵬猛地回頭看他，見自己打量的太過明顯，又笑著安慰道：“你可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秦方沒理他的安慰，陷入自己思緒，緩緩開口道：“我會去那里，但不是現在，不是用這種……”

他抬頭盯著大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這種累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