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潔根據胡安的訴說,回憶起那次在倪森的寓所看到的一切,又聯想到其它一些相關的事情,她感到有諸多疑點。
為了解開心里的疑問,她要向倪森證實一下,當即撥了他的電話。
“夏潔!”倪森在那頭接了電話。
夏潔不知道這件事從哪兒說起好,她還在想,這樣做是否妥當,畢竟事情的經過在她心里不算明朗。
倪森似乎很忙,等了一會兒,不見對方說話,問道:“有事嗎?”
“是的,有件事想當面問問你。”夏潔說道。
為了蕭然,她管不了那么多。
倪森想了想,“好,約個地點吧。”
“市中心公園。”
夏潔沒再說什么,就直接掛斷了。
倪森趕來的時候,夏潔已經到了很久了。
他走過去,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問道:“到底是什么事,讓你這么著急?”
夏潔無心和他閑談,她約他出來只有一種目的。
于是,她單刀直入地問道:“蕭然的事,是不是與你有關?”
倪森像似對夏潔的問題一無所知,“蕭然?他怎么了?對不起,我不明白,希望你說的清楚一些。”
“蕭然患了重癥,我拿到他的檢查報告,胡安把一切都告訴我了,這應該和你預想的一樣吧?”
“他告訴你什么了?”
“蕭然的病情源于人為所致,他說有人在他體內注入了致癌毒素。”
倪森表現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你是說他患了癌癥?怎么會這樣,是不是搞錯了?”
“他的檢查做的很詳細。”
“那真是太不幸了!”他表面上裝著幾分憐憫,實際上好像此事和他毫不相干。
在夏潔看來,那是一種冷酷,他在有意背離這個話題,想逃避責任。
她看著他,問道:“你不想解釋一下?”
倪森裝作很無辜的樣子,“解釋,解釋什么?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
“你不會認為是我做的吧?”
“我想起以前的事,只有你具備那樣的條件。”
“無端的猜測,這是誣陷!”他開始發怒了,“你自己身上發生的不幸,想移嫁到別人身上。”
“是不是猜測和誣陷,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我是個醫學研究者,旨在拯救人類的生命,而且也是一個遵守社會法律的人,絕不會做出像你想象中的那種事!”
“一切說的冠冕堂皇,你摸著良心仔細想一想,敢說自己問心無愧?”夏潔深深的對倪森責備道。
她情緒有點兒失控,聲音不由得高了一些,引來了路人的目光,有人在一旁談論著什么。
倪森見了,有些擔心,他怕在這種公共場所毀了自己的形象,那樣可能會給他以后的生活和工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關系著他的事業前途。
他背過臉,說道:“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也不想再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妄作爭執,既然你這么在乎他,應該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
“不要裝著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現在你可以不承認,有一天你會為你所做的付出應有的代價。”夏潔說著,走了兩步,又說道:“想想你都做過些什么?”說完,便轉身離去。
她討厭看到他那一張面孔,多一分鐘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倪森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許久,面部露出一種怪異的表情,似乎在對前事有所回憶:是的,蕭然的事的確與他有關。在蕭然沒有出現之前,他認為他和夏潔的關系是最親近的。可是當蕭然出現后,打破了原有的結構,所以他覺得蕭然是第三者,是他和夏潔之間的破壞者,更認為夏潔對他是一種背叛,不可原諒。當他感情受到挫傷,覺得他和夏潔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工作受到阻礙,對現實的不滿無處發泄的時候,他把所有的不是都加罪于別人身上。于是選擇了報復,他要摧毀夏潔所愛的人。他尋找機會,利用對方人性的弱點,把蕭然引誘到他的住處,用下了藥的酒把他灌倒后,在蕭然體內注射了致癌毒素。
人有的時候,對想得到的卻又得不到的,不免會采取極端的方式,即使知道是錯,也覺得理所當然,這就是倪森所謂的理由。
夏潔一個人懷著傷心和痛苦往回走,她心里開始恨倪森。
她恨他陰險、狠毒,為了一己私欲,不擇手段,不惜摧毀別人的生命。無論他心里有任何怨恨和不愉快,也不能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
倪森,像他這種人,不要希望他會坦承一切,這是她沒見到他之前就想到的。但她還是去當面質問了他,即便問不出什么結果。
蕭然躺在病床上,雙目望著天花板,似乎是在靜候著時間。
他的情況比前一段時間還是好了很多,至少不用進重癥室,不用醫生過多的往他體內注射藥品制劑,更不用人幾乎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對他監護,以及難厭其煩的檢查和問詢。那些看似貼心周到的服務,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折磨。
現在他除了遵照醫生的例行囑咐外,只需按時的服用一些抗癌藥物。
他至今沒有深度剖析過自己生病過程中的原因,也沒有想過這件事是誰的責任,他只是暗自感嘆人生充滿未知的變數,讓人來不及思考。如果自己是健康的,能活到什么時候?他想,即使像曾經給他做檢查的醫生說的那樣,他至少可以活到一百歲!活到一百歲又能怎樣呢?一百歲以后還不是要面對死亡。古往今來那些風華正茂、英年早逝的人多了,他算什么呀?他只不過是漫長時空中的一個過客,亦或是茫茫世界中的一粒塵埃,縱然還有雄心壯志,看似偉大而未實現的抱負!
回到醫院,夏潔站在蕭然的病房外很久沒有進去,她在考慮要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訴他。
他是否能夠接受那些令人痛心的變故?哪怕他的心胸再寬闊,也不可以輕恕一個人對他犯下那么沉重的罪過!
她不能讓他面對一波又一波的打擊,所以她決定現在還是不說為好。
推開門,夏潔默默的走進病房,來到蕭然的身旁,她盡量表現的平靜如常,對他和顏悅色。
蕭然看了看她,問道:“你去了那么久,等到檢查報告出來了?”
“嗯。”夏潔微微點了下頭。
“他們都說什么了,結果還是不好?”
夏潔輕輕笑了一下,說道:“怎么會呢!醫生說了,只要我們堅持治療,你的病是有可能治愈的。”
“真是這樣?”
“請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他聽了,心里略顯寬慰,“啊!這是我近來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夏潔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深深地安慰他,說道:“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