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從事娛樂記者多年的許絨音，最擅長的就是從藝人的各種微表情中察覺出蛛絲馬跡。

在說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許絨音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宋茗雙的變化。

宋茗雙先是呆楞的看著許絨音，她微微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又只能閉上，眼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但許絨音知道，宋茗雙看的自然不會是她。

許絨音側頭去看她的眼睛，只感覺她眼神亮晶晶的，里面仿佛有波濤洶涌，最后又沉于海底，璀璨的光芒一閃而過。

然后她耷拉著腦袋，盯著自己穿的運動鞋，看了許久，才伸手一點一點去擦鞋面上的污漬。

一旁擺弄著自己的攝影器材的陶承有些疑惑，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宋茗雙，她擺擺手示意不用，依然執著的用手指輕輕擦拭著。

過了許久，宋茗雙才直起身子，抬眸看向許絨音，笑得風輕云淡，“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客氣，宋小姐。”許絨音機械地答道，同時得出一個結論，宋茗雙腳上的那雙運動鞋，的確不是出自她所熟知的任何一個大品牌。

大約是有些疲憊，宋茗雙瞌起眼瞼假寐，一邊等杜安菡回來。

另一邊的會議室里，沈宴和杜安菡溝通的頗為順暢，一點也沒有之前和宋茗雙談判時的劍拔弩張。

“賀槐意圖潛規則茗雙的那個晚宴之后，賀槐剛到家，就收到了米蘊提出的離婚協議書，米蘊還同時在微博上宣布了離婚的事情，并且隱晦的指出是賀槐對婚姻不忠。”杜安菡憤概地回憶，“米蘊是我帶的第一個藝人，對我有知遇之恩，她是名滿天下的影后，無論是做為曾經的經紀人還是好友，我都見不得她被人欺辱至此，這件事情也是我出的主意，我告訴她先發制人。”

“果不其然，賀槐不僅被要求凈身出戶，賀氏的股價也一度跌停，損失不可謂不大。”沈宴了然的點頭，“安菡你是個合格的經紀人，米蘊在選擇經紀人這件事情上慧眼識珠，就是在選男人上，著實差了點。”

杜安菡毫不畏懼地撇他一眼，“誰知道賀槐這個沒有擔當的人，卻說他從未對婚姻不忠，是外面那些小明星不知廉恥的勾引他，害的米蘊誤會，平白無故惹出離婚的事端。”杜安菡語氣充滿鄙夷，“恰好那個晚宴上，賀槐被茗雙眾目睽睽之下拒絕，覺得丟了面子，頓時生了報復的心思。于是，竟然問酒店拿到了當場的錄像，把他要潛規則茗雙的那一段，剪輯成茗雙勾引他，放到網上誤導大眾，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會替茗雙出頭。”

“我和宋小姐并無私交，不過是交換罷了。賀槐想不到我會替宋茗雙發聲，就像我也想不到你會主動請纓來給宋茗雙當經紀人。”太多事情出乎人意料之外，沈宴也忍不住露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據我所知，你和涂璟合約到期后，從根基牢固的大腕明星到背景深厚尚未出頭的小明星，邀約都不少，畢竟只要被你簽約了，就已經在天王巨星的道路上，成功了一半了。”

“巧了，我和宋小姐也沒有私交，也不過是阿蘊求我罷了，她偷聽到了賀槐讓助理剪輯視頻意圖甩鍋茗雙的對話，覺得挺對不起小姑娘的，想讓我幫幫年輕人，她這個人，就是太善良了，連賀槐都容忍了這么多年。”杜安菡搖搖頭，“大腕明星便算了吧，我只帶新人，把毫無背景的小明星捧成一線大腕，才有成就感不是？”

沈宴一針見血地指出，“但是你對我提出，和宋茗雙之間，會有三個月的試用期。”

“我暫時沒有砸了自己“全國第一經紀人”招牌的想法。”杜安菡攤了攤手。“不要忘了我是在什么情況下簽約茗雙的，黑料一大堆，緋聞洗不白，外加出軌當小三。”

“還有一件事情我們都沒想到。”沈宴揚揚眉。

“誰能料到她會在鏡頭面前對你告白呢？”杜安菡想起車上沉穩自如的訴說自己真實想法的小姑娘，“你知道她為什么這樣做嗎？”

沈宴嗤笑一聲，“無非是害怕我鳥盡弓藏罷了，于是決定和我綁在一根線上。想必宋小姐也是這么和你說的吧。”

“小沈總如何知道的？”杜安菡驚了一驚。

“因為她知道她那點小算盤，根本瞞不過你我。”沈宴云淡風輕。“在她瞞著我們擅自作張做了那樣的決定之后，你還打算做她的經紀人嗎？”

杜安菡用手托著下巴，坐在真皮沙發上沉吟了片刻，反問沈宴，“你覺得合格的藝人應該是如何的？”

“合格的藝人和能紅起來的藝人不一樣。”沈宴回答的干脆利落，“你要的不是合格的藝人，你想要的是能紅的藝人。”

“這就是了，茗雙不是合格的藝人。首先她沒有受過正規的演藝培訓，其次她也沒有精通的才藝，更別說泰山可倚的背景了，對了，她還是個不聽話的藝人。何況現如今的宋茗雙，意味著什么，緋聞，炒作，沒有作品，都是她的黑點，唯一能拿出來搏一搏的只有顏值，未來四年，她還要因為鍥而不舍地追求你，背負虛榮貪財的名聲。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是一名合格的藝人。”杜安菡分析的面面俱到。

“不過。”杜安菡贊嘆道，“她會是那種能紅遍天的藝人，她有這個潛質。”

“怎么說？”沈宴追問。

“能想到自己未來可能兔死狗烹，于是在記者發布會上果斷對你高調示愛，是她聰明；敢隱瞞我們，先斬后奏，是她膽大；追求你這件事，運作得當，我也可以幫她爭一個“女性也可以勇于追愛”的噱頭，我仔細想了想，圈內似乎還沒有這種人設；至于發布會上，嗯，演技也不錯，三秒落淚很自然；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那張臉，可塑性極強。”杜安菡越說越滿意。“不過我不清楚，沈總是如何想的。”

沈宴略有些驚訝，他倒是猜到了杜安菡大約對宋茗雙還算滿意，但萬萬沒有想到會有如此高的評價，他揚唇笑了笑，“英雄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