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還未等天亮，杜若就催促著柳大人一起去衙門后廚。

“女俠，咱們也不用這么早吧？”柳大人打著哈欠，拖著沉重的腳，迷迷糊糊的跟著杜若。

“風捕頭，早啊。”剛踏進衙門了，就瞧見風捕頭浩然正氣的站在堂前，扭頭看向身后毫無精神的柳大人，“柳大人，你可得好好跟自己的手下學學。”

柳大人揉揉眼睛，這才看見風捕頭，表面和和氣氣的打了個招呼，“風捕頭可真早啊。”

后廚早就已經升起火，杜若讓后廚把昨日準備好的粳米熬粥，熬上一會，再將大蔥的蔥白以及白醋一起倒在粥里。

這熬好的粳米粥，杜若吩咐風捕頭將其中一部分，抬到地牢里分食給患病之人，另一部分她讓柳大人抬到堂前，一會分給其他病人。

再讓后廚將榨好汁的生姜，倒入黃糖攪勻，最后加開水沖好，同粳米粥一起抬到了堂前。

忙完這些事，天才蒙蒙亮，杜若不太了解那時的計時方式，便向柳大人問道，“這是什么時辰了？”

“已經卯時了。”

“哦。”杜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走吧，咱們也該去了。”

他們到時，衙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其中不乏有人不怕傳染，跑來看熱鬧的，當然數量更多的是，已經患病之人。

人多的地方，總會有些嘈雜，就呆了一會，杜若便被吵得有些耳鳴，她一邊掏了掏耳朵，一邊低聲在柳大人耳邊說，“柳大人，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今天不是你的升官宴。快讓你的手下整理一下秩序，亂哄哄的衙門也變成菜市場了。”

柳大人尷尬的放下手，心不在焉的大聲吼道，“風巖，風巖，風巖哪兒去了，還不快給我過來。”

“大人，風捕頭不在此處。”旁邊一侍衛低聲提醒道。

“那他去哪兒了？”

“柳大人忘了，風捕頭去地牢了。”

“哦，對。”柳大人這才回過神來，使勁敲了侍衛的頭，“我需要你提醒我嗎？那你趕快去快讓門口的人，按照順序站好，方便女俠看病。”

“屬下這就去。”

子辛機智的給杜若搬來凳子，方便她坐著問診。

全部都診斷完之后，杜若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大家的癥狀都跟她預想的一致，疫病初起時壯熱，頭身疼痛，或伴見煩躁，腹痛泄瀉為其主要特征，嚴重則劇烈頭痛，噴射性嘔吐，驚厥、昏迷。

杜若喚來柳大人，“煩請柳大人派人通知風捕頭，可以把粥分給地牢里的病人了。然后再把這兒人分為兩撥，一波是患病者，一波是未患病者。”

柳大人打發了一人去地牢里，然后大聲招呼起來，“大家都安靜一下，接下來的話關乎你們自己的性命，所以都得聽好了。”

柳大人雖然不太靠譜，但是很會抓住人性，他的這句話很快就奏了效，衙門里頓時鴉雀無聲。

“聽好了啊，已經染病的通通站在女俠這邊，沒有染病的就站到我這邊來。”

杜若剛在心里給柳大人豎了大拇哥，現在聽到他的話，有些后悔了。不禁笑著搖搖頭，都這種時候了，還沒忘了要保命。

最后杜若將粳米粥，分給了患病者，再將姜汁沖的水，分給了未患病者用于預防。

柳大人好奇的靠近杜若，低聲詢問道，“女俠，這些就能治病？”

“何不試試？”杜若不想再與他多作解釋，隨便幾個字就把他給打發了，然后面向百姓說道，“各位父老鄉親，喝了手中的粥或者姜汁后，切記近日不可吹風著涼，大家都回家休息幾日，最好是躺在被褥里捂幾身汗，過兩日方能痊愈。”

“這個就是治病的藥？”一男子指著自己手中的粥問道。

“這不就是一碗普通的粥嗎？”一老太太也好奇的看向杜若。

“你是不是跟柳大人一伙的，在里面下了藥。”

“我看不像，再說了，你能有別的辦法治病。”

“是啊，總比回家等死強。”

杜若見百姓們議論紛紛，不肯喝，只好站出來胡謅幾句，“我理解大家心中的疑惑，此方是我的藥神師父流傳下來的，大家且先試試，如果沒有好轉，我戚若任由你們處置。”

“既然如此，我們就試試，反正都要死，倒不如有希望的死去。”

“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們大家伙先回去吧。”

經過一番熱烈的討論后，決定嘗試一番，喝完‘藥’后，大家都散去了。一時間，衙門從熙熙攘攘變得空空蕩蕩。

看著大家都已經離去，杜若叫住了要走的柳大人，“柳大人，請留步。疫病的事，過幾日便會好轉。只是城外的流民還需要果腹，接下來咱們應該在城外設立一處粥棚。”

柳大人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絕，“粥棚？我可沒答應你要設什么粥棚，再說了，城外的人不一定是蜀郡的，我干嘛要管別人家的閑事？”

“柳大人，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女俠，小兒的病今早是有了起色，全城百姓的疫病你也保證能治好，這樣我也能留下，過些闔家團圓的日子。若是日后女俠說漏了嘴，我豈不是要被家里的母老虎給活活打死，所以還請女俠開個價，怎么才能忘了那件事。”柳大人動作看似恭敬，言語中卻是咄咄相逼。

“那你還不快去設粥棚。”杜若笑盈盈的看著柳大人。

柳大人以為杜若被自己嚇到了，“粥棚我可以設，只是你必須答應我，這事一筆勾銷。”

“所以，你還敢跟我講條件？”杜若收起笑容，朝他舉起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拳頭揮了過去，最后再把拳頭停在柳大人耳邊。

“好好好，我這就去辦。”柳大人嚇得心臟病都快犯了，一溜煙就跑了。

杜若三人也慢吞吞的回到了柳府。

子辛給杜若倒上一杯茶，遞了過去，“就那么一瓶藥水，昨晚你先是給了柳家小公子一滴，今日又全部都倒在粥里，不覺得心疼嗎？”

杜若接過茶杯，俏皮的看著子辛，“為什么要心疼，本來也不是我的東西，怎么？阿福給的東西，如今還想要回去？”

“阿福絕無此意。”子辛本想坐下，結果被阿焰搶先占了凳子，“只是你怎么就確定這藥水對疫病有用？”

“管他有用沒用，仙界的東西，總是不會吃死人的。你說對吧，阿焰。”杜若從桌子底下重新掏了個凳子，遞給子辛。

子辛滿臉黑線，實在找不到理由，來感謝她給自己遞凳子。

想他費盡千辛萬苦，才討來這么一瓶藥水，結果就這么被她用光了，還說什么吃不死人，他實在接受不了，便懟了回去，“我還以為你真會治病，搞了半天就是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