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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迷途

伊川青流和明氏止離繼續前行,蘇塵纖就像個跟屁蟲一樣一直跟著他們,怎么甩也甩不掉。

待到天色漸晚,四處仍然人煙稀少,直到月亮出來,他們才覓得一處破廟,遂就在破廟外停了車馬,進了破廟,暫宿一宿。陪蘇塵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車夫,其實與其說是車夫,不如說是他的小廝,兩小廝極其關心主人的安危,害怕伊川青流夜里對他們不利,于是兩人輪流守夜。玉竹玉蘭亦是擔心他們對自家主子有所不利,也是兩人輪流守夜。

不知何時,一陣輕煙吹來,輪流守夜的四個人“噗通”一聲便倒在地上,睡了過去。破廟外,淺紗夫人著一席輕紗漫步而來,長鏡中再次出現伊川青流、明氏止離、蘇塵纖、夕照、朱心月和邊鐘樂的身影。

六人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伊川青流走在最前面,明氏止離緊跟在他身后,蘇塵纖走在最后面,六人一路上誰也沒說過一句話,氣氛十分的怪異。到了晚間的時候,伊川青流在一個破落小屋前停下,頓了頓,提劍走了進去,找了個角落坐下,抱著劍閉上了眼睛。

明氏止離站在門口,抿著唇看著小屋里,夕照說道:“進去吧,這地方又不是他的!”

蘇塵纖道:“天已黑了,今晚我們便在此歇息吧,其他的事,明日再做打算。”

大家都進了小屋。屋內十分破爛,除了能遮風擋雨之外,別無用處,大家靠著墻根坐著,明氏止離一直望著角落里的伊川青流,朱心月也時不時地拿眼瞄一眼他,偶爾看看明氏止離。

夕照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他要走便讓他走吧,反正調查夕未央劍齋這事,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蘇塵纖趕緊阻止他:“阿照,別說了。”

一時間,破屋內又安靜了下來。此時,大家各懷心事,好容易才一個一個都入睡了。

翌日一大早,一縷金色的光輝映入破屋內,喚醒了破屋內的人。

蘇塵纖睜開眼,一眼便看見了蜷縮在角落里的伊川青流,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他起身,在屋外轉了一圈,方圓數里都荒無人煙,此時,其他人也都紛紛起了,明氏止離偷偷瞅了眼伊川青流,他已提了劍出了屋。

夕照伸了個懶腰:“這一眼望去都是荒無人煙的,看來我們得趕緊趕路進城找吃的。”

蘇塵纖點頭道:“是啊,快走吧。”

大家一路往西走,走不多久,路上風光甚好,兩旁開滿火紅的山茶花,一直向天邊蔓延了過去,明氏止離心情極好,看到滿眼的山茶花更是喜不自禁,摘了兩朵央求伊川青流替她戴在頭上。伊川青流臉上神色忽明忽暗,最后別過頭去,裝作沒看見。

夕照見狀,忙說道:“阿離,我替你戴吧。”

明氏止離很是挫敗,一路上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地跟在伊川青流身后。

六人走了大半天,太陽早已高高升起,滿眼仍然是一望無際的山茶花,蘇塵纖不禁覺得疑惑,腳步逐漸放緩,伸手摘了一朵身旁開得正紅的山茶花,見花朵上尚有晨間降落的露水。緊跟其后的夕照也皺緊了眉頭:“大哥,這里太奇怪了!這個時節,可不是山茶花開的時候!”

蘇塵纖點點頭,是啊,起初見到山茶花的時候,他竟然沒察覺到這一點。

他轉身,望著身后同樣一望無際的花海,眉頭緊皺。事實上,他早就找不到方向了,只是一直順著腳下唯一的一條路往前走著。他一拍腦門,頗為懊惱:“是我疏忽了,早該發現這里不對勁的!”

所有人遂聚攏在一起,分析眼下的狀況。

夕照道:“這里出現了非本時節盛開的山茶花,難道我們陷入了幻境之中?”

蘇塵纖低頭思索著:“據我所知,淺紗莊莊主淺紗夫人是會幻術的。”

朱心月道:“我們跟淺紗夫人又無過節,她怎么會無緣無故設陷害我們?”

蘇塵纖道:“這只是一種可能,先別否定。”

邊鐘樂道:“我看那青木山莊的幻劍,似乎與幻術也有些淵源。”

蘇塵纖突然拍手,道:“如果是九爺對我們施展幻術,倒是能說得通了,玥神珠失竊,他必定十分著急,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

“那他為何不直接抓了我們?費盡心機設計幻術將我們困在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夕照也走得累了,干脆往地上一躺,仰頭望著一望無垠的天空。

蘇塵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想把我們怎么樣,如果我們不盡快想辦法出去,遲早會被困死在這里。”

明氏止離擺弄著手里的茶花,一聽說會被困死在這里,忙轉頭看向伊川青流:“二哥,我們該怎么辦?”

伊川青流望著遠方:“我們不會死在這里的!”

夕照白了他一眼:“誰說我們會死在這里的?!”

朱心月忽然發瘋似的揮劍砍向身旁的山茶花,一株株的山茶樹隨著她揮劍的動作轟然倒下。蘇塵纖見狀,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劍,朱心月便去搶劍:“把劍給我,我要把這些山茶樹統統砍掉!”

“你瘋了嗎?!這么多樹你怎么砍得完!”

“那要怎么辦?在這里等死嗎?”

夕照忽然叫道:“你們看那天上的太陽,它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

伊川青流忽然提劍,轉身往回走,蘇塵纖喝道:“伊川,你干什么?”

伊川青流頭也不回:“與其在這里坐以待斃,還不如早點往回走,回到我們最初的地方!”

明氏止離見狀,立即追了上去,蘇塵纖怕他們倆走散了,忙說道:“大家快跟上他!”

蘇塵纖走在最后,緊跟著朱心月的步伐,但見一行人步履齊整,奔走在山茶花的花海中。一切都好似靜止了一般,不變的山茶花,不變的太陽,不變的天空,不變的步伐。唯一變化的,是他們越漸疲累的身軀。

這樣走下去可不是辦法!

蘇塵纖在心里如此想著,卻總無法想出一個好的對策來。他對幻術了解得太少,更別提破解之法了!

走在最前面伊川青流額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最后匯成一條小溪狀,順著臉頰嘩啦啦地往下流,一身衣服很快濕成一片,明氏止離亦是滿頭大汗,汗水也很快將她淋成了一個水人兒。

又走了一會,朱心月突然停了下來。

蘇塵纖不得不猛地剎住腳。

聽得邊鐘樂驚叫一聲:“大哥,他們不見了!”

夕照也很茫然:“怎么回事?剛才還在前面,怎么一會的功夫便不見了?”

蘇塵纖望著四面八方漫無邊際的山茶花花海,懸在天邊永不變位置的太陽,一切似乎都和前一刻毫無差異。

只是不見了伊川青流和明氏止離!

朱心月問夕照:“他們去哪里了?”

夕照十分迷茫地搖晃著腦袋:“不知道,方才還在眼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蘇塵纖扇子抵著下顎,低頭沉思。此時,他已完全沒了頭緒。當然,其他三人更是茫然不知所措。這是他們此生第一次遭遇的奇妙困境。

夕照已有些著急了,不停地在狹窄的花間小道里轉著圈圈。突然,他舉起劍,劍尖指著太陽的方向,大喊:“大膽狂徒,有種的現身與爺斗斗!不要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角落里!出來!你給我出來!”

沒有人回應他。

邊鐘樂被太陽曬得香汗淋漓,此時正蹲在茶花樹下面躲避陽光。

“阿照!阿照!”蘇塵纖大喊兩聲,才制止了發狂的夕照,“他們兩個突然消失的時候,你可看見有何異樣?”

夕照努力想了想:“他們突然消失的時候也沒什么異樣。”

蘇塵纖搖搖頭:“不對,我們大家都在不停地奔跑,但是伊川帶著我們奔跑的速度也一直在加快。”

邊鐘樂不是很贊同他:“我一直跟在阿離后面,和她保持著相同的距離,她消失之前,并沒有突然與我拉開距離。而且,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加快過速度。”

蘇塵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本就是一個不能用常理去思考的地方,阿樂,你一直都在以相同的速度奔跑,我卻一直在加快速度,但我們之間的距離卻從未發生變化。”

夕照猛點頭:“是了,是了!我看著二哥和阿離的背影,感覺他們越走越快,但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卻一直沒有發生變化。對!一定是這樣的!大哥,我們也加快速度試試!”

這對于邊鐘樂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方才的奔跑速度,已是她的極限!

“我不能再走得更快了!”

蘇塵纖問朱心月:“你可還行?”

朱心月也已是滿頭大汗:“大哥,阿照,要不你們先走,我和邊姑娘先留在這,等你們探查清楚了再回來接應我們。”

蘇塵纖點點頭:“好!”

夕照亦點點頭,二人施展最上乘輕功,果然,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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