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乃是當地高門大戶,光這庭院,就比普通人家大了幾十倍不止,又坐落在飲鹿城正中央的位置,很是好找。饒是宋弈略有些路盲,走了幾道彎路后,仍是尋到了其所在。
這陳家不愧是城中第一豪門,端的是大有氣派。單就這府上外門,就比宋弈一路走來所見所有人家的都要大上五六分。
那兩扇朱紅木門,高有丈余,門口還分立兩座猛獸石像,宋弈看那石獸非獅非虎,他從未見過,估摸著是這太初天下特有的異獸。但蹲在門前,很有氣勢。
宋弈伸手摸了摸那尊比他還高的石像,就要拾階而上,抬手敲門。
可手才搭上門環,那木門卻“嘎吱”一聲,自行開了。
宋弈料想是有人要出門,正巧被他趕上了,就將身子一側,把路讓了出來。
果不其然,從那門后接連走出了好些人,各有老少。
宋弈瞧著這些人的衣衫樣式和材質大有不同,其中一名少年衣服很是華麗,身后跟著一名老者,雖說品質差了些,但也是綢緞質的。再后面陸續而出的十幾人,就是一色兒粗布衣裳了,且樣式統一,造型簡單。
宋弈這是第一次見著這些人等,可也大概看得出來,走在最前的那名少年,估摸就是府中的少爺;身后那位老者,多半是管家;更后面那些人,也無關緊要,是些小嘍啰吧。
宋弈既想拜入陳家,自然得和這家中有權勢之人打交道。你要是和那些仆役說,指不定三言兩語過后,就得被這些不長眼的小廝棍棒驅出門外了。
宋弈看準那名少爺,在這陳家應多少是有些地位的,說不定可以一眼將自己相中,帶入府中學武了。
當即雙手一拱,對著那名少爺說到,“在下宋弈,敢問閣下可是陳家小少爺。”
那少爺只斜眼瞅了宋弈一眼,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向著后面的老者揮了揮手,連理也不理宋弈,徑直去了。
那老者一經少爺招喚,立時眉開眼笑,諂笑到,“小少爺,您先去,這里的事兒我來處理。”說完就護著小少爺上了一輛馬車。
自己卻帶著五六名仆役留了下來。換作了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朝宋弈走去。
宋弈本來還想上前攔住那位小少爺的,可看他趾高氣揚的模樣,又不想同他打交道了。便一直站立當場,等著那位老者過來,再同他交涉。
不過如今看來情況似乎有些不妥,就見那老者抬著下巴,氣勢洶洶地走來,一身做派,比那剛走不久的小少爺還要目中無人。
可宋弈心想自己既是來求學的,理當拿出謙卑之態,這樣或許就能給這陳家些許好感了,當下兩手一拱,說到,“晚輩宋弈,前來求學。”
“求學?”老者馬上反問到,“就你這幅窮酸樣也敢到我陳家求學。你這狗廝,區區一個農家出生的腌臜東西,也敢站在我陳家門前,污了我家小少爺的眼睛?還不快點給我滾了!否則別怪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這老者正是陳家的管家,而先前乘車而去的,便他們陳家最小的兒子,陳家人都稱呼其為小少爺。
陳家家大業大,儼然成了這飲鹿城中一霸,除了城北徐家,再無有能與其抗衡者。
這小少爺名為陳羅玉,乃是陳家家主陳盧庭年過五旬之時,才和新納的小妾所生。雖然不是嫡子,可老來得喜,自然是無比嬌慣。在這城中專橫跋扈、欺男霸女,也無人敢問,更無人敢管,人稱混世小魔頭。
那管家與這小主子待得久了,脾氣心性也都與他相似,所謂狗仗人勢,即是這般了。
他那小主子今日做了些不討喜的事兒,挨得老家主一通訓斥,心里窩著好大一團火。出門轉頭就將這管家也劈頭蓋臉臭罵一頓。
管家也自好生郁悶,無處出氣,這便見到了宋弈這個鄉下來的小崽子。看他衣著獸皮,也不甚壯實,正是拿來撒氣的好靶子。
宋弈被這管家無端數落,心想著這幾日怎么總撞到這些狗眼之輩,看他衣著不鮮就辱罵于他,那日無涯山外門前的狗屁道士算一個,這下又來一個,看來似李二哥那樣的好人,還是少之又少啊。
宋弈嘆了一聲,他心里自然生氣,可腳下就是飲鹿城第一大戶的門口,且不說打得打不過這幾人,就是讓他打贏了,這陳家又怎么會輕易放過他。
想他宋弈前世也是個熱血好男兒,高中那會兒,總有外校的小混混找他茬兒,那時他可是一言不合就動手,從未慫過。
可眼下今非昔比,那時揍人揍得再兇,也都是小打小鬧,斷不會傷及自身性命。如今身處異世,哪里還有這么多規矩?這陳家要想滅了他,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兒。他要是死在這里,那還去哪里救出師父,又要如何得道長生了。
“還是蕭炎說的對……”宋弈把身子一扭,就要離去,忍氣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你個狗東西,給老子站住!”那管家卻不依不饒,出聲喝到,“在那嘀咕什么呢,是不是罵我?”
“不是,我在自言自語。”宋弈不想惹事生非,如實回到。
“你個狗娘養的,我看你就是在罵我!”管家指著宋弈破口大罵,“你們幾個,給我上,打死這個小畜生!”將手一揮,命令身后幾個仆役上前圍毆宋弈。
宋弈勢單力薄,不愿橫生枝節,可沒想到自己越是忍氣吞聲,那人就越是欺負與你。他人已走出一丈遠,聽得那管家如此說道,心里這一口氣就是再也咽不下去了,登時回身,舉拳就朝著沖上來的一名仆役揮去。
這是宋弈跟著他師父修道后第一次同人動手,但拳腳揮舞起來,卻是既快又狠。
他前世自小就在少年宮學習散打,等再大了些就到專門的散打班學習。雖然到了高二后,因學業繁忙就擱下了,但當年也是打遍同級別無敵手的“拳王”。若非如此,他也沒法在穿越之后,一統整條街的乞丐。
到了今生,又日夜鍛煉,單就體魄而言,已是淬體上品,也算得上初窺武者門徑。這些府中仆役,又如何是他對手。
宋弈現下出拳掃腿,比前世更為得心應手。只三拳兩腳,就把這幾個惡仆打得無法起身,皆躺在地上,痛聲哀嚎。
直把那名管家看的渾身發抖,下巴也在不住打顫,一面兩眼驚恐的看著宋弈,一面向身后撤去。指著宋弈,結結巴巴地說到,“你……我告訴你,你敢打我陳家的人,你……你完了!”
宋弈一不做二不休,毫不懼他這些威脅之語,一步一步逼上前去,硬是把那管家嚇成了一團,窩在門前,態度也大為改觀,對著宋弈哭喊到,“爺爺,好爺爺,是我有眼無珠,您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狗命吧!”
宋弈對于這種欺軟怕硬的狗奴,又豈會有半分心軟,加之他此前的種種惡行,早就想一掌將其拍死了。反正他已經動手傷了他陳家的人,也不在乎再殺一條惡狗了。
當即抬手,要朝那管家腦門打去。
可還沒發力,就突感手腕似被人在半空中握住了,且這人力氣極大,以他淬體上品的體質,竟也沒法動彈半分。
宋弈猛地一驚,心說不會是陳家有高手前來救人了吧,我該如何跑路才是?
但又發覺那人只是拉著他的手,也沒對他做出其余攻擊,或許是有人路見不平,阻止他殺人?
宋弈心想自己萬般猜測,倒不如回頭瞧個清楚,索性胳膊不再使力,向后看了過去。
卻見著站在自己身后的竟是一個容貌秀美,身著勁裝的少年。那少年個子猶比他矮了半頭,尚還抓著自己胳膊不放。
宋弈又瞥眼看向這少年伸出的那只手,其上五指,細如青蔥,白如凝脂。他還以為應是個比他身形壯碩許多的大漢,才能將自己死死控住,怎得料到是個俊俏的小公子。
“請問閣下是?”宋弈知他無意傷害自己,故而語氣也是溫和。
“你先別管我是誰?”那少年說起話來也是細聲細氣的,沒有半點男子氣概,“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你大禍臨頭了!”
“我知道,”宋弈把身子也轉了過去,正面這位少年,“所以你就不該攔我。我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
“哼!早知道你要是這么想,我就不救你了。”少年撇嘴說到。
“救我?”宋弈聽他這么一說,不覺有些好笑。他這回得罪的可是飲鹿陳家,全城幾十萬人,又有幾個敢招惹陳家的,除非……是城北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