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是位老大爺，聽他自己說是從正式單位退休的，每個月拿著退休工資，老伴走的早，膝下只有一個已經成家的女兒，生活無憂無慮，他尋思著沒地方花錢，就在市中心買了套房子，所以這套房子才會空出來。

起初肖健是有點兒不愿意的，這是個有些年頭的老小區了。

肖健最擔心的就是像這類型的小區會不會年久失修，住著住著墻壁突然脫落下來，又或者水電不同等等問題。

事實上，除了上下樓的樓道過于陰暗潮濕外，其他的都很符合肖健的租房標準。

肖健住在小區的38棟503，屬于最后的一棟樓了，所以每次房東都不會上來，就是讓肖健送下去。

當然了，肖健肯定不想這么麻煩的，每次都得取現金。

關鍵是第一次交房租的時候，房東大爺就說過自己不會玩微信，也不懂什么銀行轉賬，只收現金。

肖健當時還尋思著：這房東大爺說話做事完全不像沒有微信的人，難道是信不過嗎？

后來也證明了這一點，一般租房時都會交押金，老小區的水電費一般很便宜，有次房東來房租時無意間提起：小肖啊，這兩個月的水電費是二十幾，是人家從微信上發給我的，我可以從手機上直接交了，正好你們那兒還有一個月的押金。

人與人的信任呢？

開玩笑的。肖健也沒想太多，畢竟這么好相處的房東屬實不多了。

距離房東來還有半小時左右，還得去取錢，一想到等會兒又得爬五樓，肖健就想哭。

銀行在小區外差不多三百米的位置，遠倒是不算遠，就是麻煩。

肖健也懶得整理蓬松的頭發了，對著鏡子看了眼面色枯黃的自己，這才帶上銀行卡很不情愿地出門。

38棟的樓道一直都很潮濕，哪怕外面艷陽高照，里面一樣會讓人覺得后背發涼。

更關鍵的是小區里有不少養小動物的人家，嫌棄它們臭，索性將其趕出來在樓道里便便，所以潮濕里還經常伴又一股子粑粑味兒。

下樓時，肖健一臉嫌棄，因為在某些牌號的門前這種味道尤為明顯。

打開樓道的門，肖健使勁吸了口氣，這味道簡直太酸爽了，也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了。

這要是換了一個有潔癖的女孩子，怕是出門一趟，會去就得給全身來個大掃除了。

老小區的中間一般都會有不少退休的老人在打紙牌、麻將，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現象了。

出于習慣，肖健順便瞄了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

肖健看到一位輪椅上的老人面若枯柴，在他的眉心處有一團在旋轉的黑氣。老人的目光很快迎上了肖健的目光，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見老人主動打招呼，肖健急忙微笑回應，這才尷尬地收回目光，他以為是看花眼了，但走出小區，這樣的人碰到了三個！

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想出點兒什么了，何況是肖健這種無所事事時就抱著小說啃的人。

有可能夢中見到射入眼睛的那道金光是真實發生過的，它對眼睛可能有某種幫助，從目前來看，肖健覺得應該是陰陽眼，或者說是天眼。

難不成應該去當道士？

這個想法才萌生就被肖健迅速拋棄，年紀輕輕的他可不想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打坐修行上面。

到了銀行時，取錢的人排起了隊，大概是因為周末吧。

肖健看了眼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就算前面的人是蝸牛也該弄好了，這樣自己回去正好可以在小區的大門口處截住房東，還可以讓他少走點兒路。

這可是個表現的機會。

肖健覺得現在寧愿得罪鬼，也不能得罪領導和房東。

幸好排隊的人不算多，輪到肖健取錢，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五分鐘左右。

“不好意思啊”，忙著塞錢進褲兜里的肖健突然感覺到身前一黑，以為是擋到人家的路了，就胡亂地塞了進去。

可他抬起頭卻發現沒有人。

這個小插曲并沒有耽擱肖健計算好的時間，他慢悠悠地逛到了小區門口，熟練地掏出一支煙點上，啪嗒、啪嗒，打火機不給力，一連幾下都沒有發出火苗。

肖健還以為是過路的風，當即將頭低下，一只手擋住了前面，打了幾下，還是沒點著。

三點兩不點，房東已經等著復古式的單車悠著過來了。

“小肖，我還說給你打電話”，肖健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房東，倒是房東率先打招呼，然后才停在小區鐵門前。

“大伯，先抽支煙”，肖健微微笑著遞給了房東一支煙后，才從褲兜里掏出折得皺巴巴的錢。

房東接過錢，沒有數一數，直接裝進了襯衫的口袋，然后點起了煙。

肖健也不可能是交完房租就拍拍屁股走人，所以打算趁著抽根煙這個功夫聊聊天。

啪嗒、啪嗒

“我幫你”，一旁的房東見狀，主動將點著火的打火機遞了過來。

“好好好”，肖健點了點頭，總算是抽上了，真不容易。

“小肖，你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兒？我看你氣色不太好”

“額…是有點事情，昨晚沒睡好”

肖健想了一下還是忍住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房東會問這個問題。那種離奇的事情，還是別說的好，不然非得給別人當成精神病，或者舉報他妖言惑眾。

房東只是點了點頭就繼續抽煙了，似乎是在想什么問題。

這時，肖健的瞳孔卻突然放大了，急忙問道：“大伯，您還會看面相嗎？”

“看面相倒是不會”，房東果斷地搖了搖頭，這種事他可不敢亂說。

“倒是這幾年的天氣反反復復的，換成前幾年早該下雪了”

“對啊，已經好幾年沒下雪了”，肖健也不知道說什么，隨意應了一聲。

抽完煙，房東又騎著單車走了，和往常一樣，他還是拒絕了肖健上去坐坐的客套話，不過他臨行前說了一句讓肖健一頭霧水的話。

天氣冷了，多加點衣服，晚上出來容易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