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標的物質量

1 產品質量異議

——北京北方永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訴重慶非致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買賣合同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6）京01民終2972號民事判決書

2.案由：買賣合同糾紛

3.當事人

原告（被上訴人）：北京北方永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北方永邦公司）

被告（上訴人）：重慶非致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重慶非致公司）

【基本案情】

2014年4月至11月，重慶非致公司（甲方）與北方永邦公司（乙方）簽訂《產品供銷合同》，購買WB-C05防爆手機。合同對產品質量、交貨期、違約責任等條款進行了約定。北方永邦公司的合同經辦人是張某某。后用戶在使用過程中發現手機存在質量問題。雙方就手機存在的質量問題也進行了多次協商和溝通。

2015年3月17日，重慶非致公司將防爆手機的3塊電池委托成都產品質量檢驗研究院有限責任公司進行檢驗，檢驗結論為樣品不合格。重慶非致公司為此支出檢驗費4000元。

自2014年7月至2015年10月，重慶非致公司多次至中國石油四川石化的南充煉油廠進行防爆手機的故障維修，維修時均填寫了非致科技售后服務單。重慶非致公司支出了差旅費用。

北方永邦公司的WB-C05型防爆手機已于2012年8月9日取得了《防爆電氣設備防爆合格證》。北方永邦公司在其宣傳網頁上發布的WB-C05型防爆手機功能特點是，適用于爆炸危險場的1區和2區，持續對講時間大于5小時，終端具備工作模式和常規模式，工作模式只能撥打或接聽內線電話。

北方永邦公司訴訟請求重慶非致公司支付貨款。重慶非致公司反訴請求解除《產品供銷合同》和《防爆手機買賣合同（2014年度）》并賠償損失。

【案件焦點】

涉案產品是否存在質量問題，1.在約定檢驗期間內未提出異議的是否視為質量合格；2.無手機進網許可是否構成質量問題。

【法院裁判要旨】

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北方永邦公司與重慶非致公司先后簽訂的《產品供銷合同》《防爆手機買賣合同（2014年度）》，未違反國家法律和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應屬有效。北方永邦公司已履行供貨義務。本案爭議焦點之一是，北方永邦公司在2014年7月1日提供給重慶非致公司的50部“借貨”產品及1部“換貨”產品，重慶非致公司是否應支付相應的貨款。北方永邦公司發送的50部“換貨”產品，重慶非致公司收到該產品后應將換下的產品及時退還北方永邦公司。重慶非致公司主張已退還50部，但北方永邦公司認可收到49部產品，在重慶非致公司未能舉證退貨數量的情況下，該院采納北方永邦公司認可的數據，即重慶非致公司尚有1部“換貨”產品未退還。北方永邦公司已將在重慶非致公司處的51部產品開具了金額為86700元的增值稅發票，說明雙方已對“借貨”的用途進行了變更，重慶非致公司收到發票時未對發票中記載的內容提出質疑，視為其認可負有支付發票款項的義務。重慶非致公司應當支付此筆貨款86700元。本案另一爭議焦點是，北方永邦公司提供給重慶非致公司的防爆手機產品是否存在質量問題，并足以導致重慶非致公司拒絕履行付款義務、單方提出解除合同?！懂a品供銷合同》已為買方約定了質量檢驗期間，即收貨后的五日內。重慶非致公司在2014年7月初時已然知道防爆手機的電池易發生問題，仍然與北方永邦公司簽訂了年度買賣合同。重慶非致公司在2014年7月、2014年10月先后收到北方永邦公司提供的手機后，未在五日內就手機的質量問題提出書面異議，并且將手機直接交用戶使用，故應視為北方永邦公司提供的手機符合質量約定。重慶非致公司并未舉證證明在其收到賣方的發票之前，北方永邦公司存在嚴重的拒絕履行售后服務義務的情形，故重慶非致公司應當在收到賣方提供的發票后，支付相應的貨款。重慶非致公司拖欠貨款174200元，已構成違約，應承擔違約責任。北方永邦公司主張的貨款、利息、違約金和律師費等訴訟請求，符合合同約定，該院予以支持。北方永邦公司要求重慶非致公司返還10部備用機，但其并未申請證明10部備用機已交付給重慶非致公司，故該院對此項訴訟請求，不予支持。重慶非致公司主張的手機質量問題，應在其支付欠款后，通過賣方的售后服務解決。北方永邦公司應本著對客戶負責的態度，繼續做好售后服務工作。重慶非致公司的反訴請求，該院不予支持。該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百五十八條第一款、第一百五十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十條之規定，判決：

一、重慶非致科技發展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給付北京北方永邦科技有限公司貨款十七萬四千二百元及利息（截至二○一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利息為一萬二千三百一十一元二角一分，此后的利息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計至欠款付清之日止）；

二、重慶非致科技發展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給付北方永邦公司違約金四百二十五元、律師費一萬五千元；

三、駁回北京北方永邦科技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四、駁回重慶非致科技發展公司的反訴請求。

重慶非致科技發展公司提起上訴。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定的事實與一審一致，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五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后語】

1.約定檢驗期間內當事人未提出產品質量異議，如何判斷產品質量是否合格。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及第十七條第一款的規定，約定的檢驗期間過短，應當認定該期間為對外觀瑕疵提出異議的期間，對隱蔽瑕疵提出異議的合理期間，應當綜合多種因素考量，依據誠實信用原則進行判斷。對于產品進一步的質量屬性需結合多種因素綜合考量，由合議庭確定一個合理檢驗期間。

本案中，雙方簽訂的《產品供銷合同》約定，產品質量是否達到相關質量技術標準，重慶非致公司應在收貨后五日內書面提出異議，并通知北方永邦公司，逾期不提異議或者重慶非致公司已實際使用產品，視為產品質量和數量無誤。五天的檢驗期間僅能對手機的外觀以及數量進行檢驗；至于手機電池的質量如通話時間、待機時間等，在收貨時以及5天之內不能完全發現，只能在使用過程中才能發現。合議庭法官結合司法解釋相關規定，認為雙方所簽買賣合同中有關手機電池質量的合理檢驗期間應為自收貨之日起一個月。然而，對于雙方2014年4月3日、10月9日、11月3日簽訂的《產品購銷合同》，重慶非致公司亦未在一個月合理期間內提出質量異議，應視為手機質量符合標準。

2.無進網許可是否構成涉案手機質量問題。

首先，根據信息產業部發布的《電信設備進網管理辦法》，國家對接入公用電信網使用的電信終端設備、無線電通信設備和設計網建互聯的電信設備實行進網許可，入網許可證標志是行貨手機的真品憑證之一，沒有入網許可不代表手機本身有質量問題。如因無法入網，手機本身功能無法滿足，合同目的無法實現，則該手機可能構成質量問題。本案中，涉案手機的功能特點是，適用于爆炸危險場的1區和2區，持續對講時間大于5小時，終端具備工作模式和常規模式，工作模式只能撥打或接聽內線電話?，F有證據無法證明手機無法入網，只是沒有入網許可證。其次，本案審理期間，就企業采購經過國家強制認證后的民用手機，經改造、生產為防爆手機是否應再次經過國家強制認證，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向國家認證認可監督委員會書面發函進行咨詢，國家認證委于2016年6月28日回函答復稱：防爆手機主要使用環境為易爆環境，具有特殊結構和特殊安全要求，不屬于強制性產品認證范圍。因此，無進網許可證不影響手機質量。

綜上，涉案產品質量合格，重慶非致公司依約應支付剩余貨款。

編寫人：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陳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