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貨攤的老板是一個禿頂中年男人，皮衣配牛仔褲，手上戴著一串珠子，頭上僅存的兩根頭發橫亙在頭頂，見風也并不飄搖，不遺余力地維持著最后的倔強。見有生意來了，老板仍不起身，躺在泥漬斑斑的假皮老板椅上。

“隨便兒看啊……”老板掐滅煙頭，懶懶地說。

“好嘞……”許哲應著。

“你看，不銹鋼盤子我們能用到很多，不銹鋼簽子，這些足夠了，還有這個大烤爐，要買一個，小的烤爐，一桌一個，你看，大風扇！也需要一個。”許哲如數家珍。

“太神奇了，沒想到在這里一站購齊。”清文撫著裙子，幫許哲挑著餐具。

不久，兩人便挑好了所有的餐具和廚具。

“老板，就這一堆，多少錢？”

“等會啊，我看看，大爐子380，小爐子60，這些盤子論斤稱，和簽子一起稱吧！”

老板把玩著手中的串珠：“攏共1426，還要啥不？”

“不要了，抹個零頭吧老板！”許哲討價還價。

“就買這點，還給你送貨……”

老板有些不悅，額頭上一縷頭發掉落下來，耷拉在眼前，他小心翼翼地抹了上去。

“算了算了，抹了吧1420。”

清文“噗嗤”一聲笑了：“抹零頭難道不應該是1400嗎？”

老板定定地看了清文一眼，清文這樣的姑娘在舊貨市場并不常見。

“行吧，就1400。”

舊貨攤老板涂著唾沫數著錢，光亮的頭皮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油光。

“得嘞！送哪去？”

許哲回答：“東陵美食街，49號。”

“你們怎么來的，帶個路吧！”老板把一沓鈔票塞進褲兜里。

“我們坐公交車來的，要不坐你的貨車？”許哲說。

“不成不成，我的貨車只能坐我一人，坐不下你倆。”老板指指貨攤旁一輛陳舊的藍色小卡車。

“這不是核載3人的嗎？”許哲問。

“里面塞得都是貨，你倆要坐只能坐后面，你看可行？行咱這就走。”老板用粗糙肥碩的雙手拍拍腰間叮叮當當的一串鑰匙。

許哲問清文：“坐后面行嗎？”

清文一頭霧水：“哪后面？”

“就和貨坐在一起……”

“哈哈行啊！”清文笑出眼淚：“這還是我人生第一次被當貨拉呢！”

“你體驗一次就知道了。”許哲說。

于是，老板開著藍色的舊貨車，車上裝滿了貨物，清文和許哲坐在貨物中間的小凳子上，兩人相視而笑，倒是有幾分滑稽。

清文伸手攏了攏裙子，生怕銹跡沾污了衣衫，許哲又幫忙理了理貨物。

“你倆坐好了啊！我開的可快！”老板從駕駛座窗戶探出頭來，頭上兩根僅存的秀發隨風飄蕩。

緊接著，小貨車“嘟嘟”冒出一陣黑煙，車身搖晃了一下，就嗚咽著出發了。

穿過城鄉結合部的窄窄公路，穿過郁郁蔥蔥的行道樹，向城東駛去。

清文笑道：“看看，全景天窗，360度環繞立體聲……”一邊說著，一邊手舞足蹈。

“你還那么開心啊？”許哲看著她。

“當然，超級開心。買到了合適的東西，還能體驗坐貨車的感覺！超棒！”

見清文笑的那么開心，許哲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小傻瓜，我以后會讓你坐在寶馬車上笑的。”周邊車輛呼嘯，許哲的話飄在風中，并沒有被清文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