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說的這一切，蘇念竟再一次有一種親眼目睹的感覺，這似乎跟她常常做的噩夢很相似。

沖天的大火，地上遍地死尸，血水淹沒了大廳，慘叫聲不絕于耳，崇明手握冰冷的屠刀，雙眼血紅，從大火中走出。

太熟悉了，這是無數次出現在她夢里的場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崇明八年前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自己不記得，卻常常出現在夢里？他瞞了蘇念太多，以至于當蘇念一件一件去查的時候，感受到的卻是無比的血腥，殘忍，惡魔一般的崇明。

蘇念查出了崇明掩飾了十八年的惡性的那一面，在她看來，這十八年來看到的崇明都是假的，都是偽裝出來的，真實的他是個罪孽滔天的惡魔，可蘇念自己卻與惡魔為伍十八年。

那些關愛，那些呵護，很可能也都是假的。

崇明在蘇念心中的人設在這一刻崩碎了，這讓蘇念感覺這些年來一直活在虛幻里，那些美好都是不存在的，相反那些美好都是罪惡，丑陋的。

“假的？都是假的？為什么騙我？”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我嚇到了，我就說嘛，你不該問這些的，你趕緊去找個大夫看看吧！”

老婆婆發現蘇念臉色慘白，嘴唇似在顫抖，第一反應就是以為蘇念這么善良美麗的姑娘聽了自己講的故事給嚇壞了。

“我，我沒事，婆婆，沒有人看到過那個惡魔長什么樣子嗎？”

“我沒親眼見過，但我聽人說啊，他皮膚比較黑，快有一米七八的個子，身體的肌肉非常強健，眼睛是血紅色的，頭發很亂胡子很深，但年紀不大，應該二十四五的樣子。

姑娘，你打聽這些干嘛呢？”老婆婆說完之后反問蘇念。

“我父親也是被他殺死的……”蘇念的眼神變得冰冷。

“這樣啊，真是可憐，你要節哀啊！這個該死的惡魔，真該被天打雷劈。”老婆婆忍不住罵了幾句。

從老婆婆家的茶館出來，蘇念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了，她一邊在屋頂疾馳，眼角不斷滑出眼淚飄到空中。

不多時，他來到一片竹林，她再難以壓抑心中的悲憤，心中的恨，她執樹枝為劍，在竹林一陣瘋狂的劈砍，嘴里不停的哭喊。

“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騙我？你明明是個惡魔，卻要偽裝成仁兄慈父的樣子，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不知過了多久，蘇念癱坐在竹林里，她總算把所有的力氣當成恨釋放完了，而他周圍的竹紙可就沒那么幸運了，被蘇念砍得節節寸斷，原本無比茂盛的竹林，如今卻全部傾倒，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竹海。

“你殺了我父親，又養了我十八年，一命抵一命，我不欠你的了。今生，永不相見。”

蘇念在月光下站了起來，那雙哭過紅腫了的眼睛冰冷無比，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讓人不敢接近的冰冷氣質。

隨后，蘇念消失在月光下，留下一片狼藉的竹林。

數日后，蘇念又來到了蜀州城，這是他最后一次調查崇明，也是她調查過的最后一樁血案。

然而經過多方打聽，蘇念找到了當年在蜀州城外圍剿崇明那次活下來的五個人，但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告訴她當年發生了什么，不管蘇念怎么央求，他們都絕口不提。

蘇念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讓他們對當年的事如此不約而同的絕口不提呢，是因為太過恐怖？還是有人不讓他們說？

蘇念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第二種可能，有人不讓他們說。

至于這個人是誰，蘇念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崇明。

蘇念最終還是放棄了向他們打探消息，而是來到衙門找到一個老管事，而老管事給她的故事卻讓她昨晚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蕩起洶涌的巨浪。

“當年的事很多人眾說紛紜，但我聽朝廷派來的大人說，事情是因為一個叫清歡的女子所引起的。

這個清歡是梁大人晚年納的小妾，長得非常漂亮。她和那個魔頭相識時，只是把那個魔頭當做孩子看待，看他可憐就對他頗多施舍。

但是呢，這個小魔頭竟然看上了梁大人的小妾清歡，想把它帶走。

這清歡在梁大人家錦衣玉食，梁大人對她又是疼愛有加，她哪里舍得走啊？她不愿意。

可是那個小魔頭仗著自己武藝高強，硬是把梁大人的小妾強行擄走，帶到了一個山洞里關了起來，完全不顧梁大人的小妾已經身懷有孕。

他雖然沒有傷害梁大人的小妾，但梁大人的小妾一心想逃回去找梁大人，而梁大人也瘋了一樣在找她。

那小魔頭一邊擔心被梁大人找到，一邊又擔心清歡逃走，于是便悄悄潛入城里，竟然把梁大人給殺了，殘忍至極，瘋狂至極啊！！

在得知梁大人死后，這個清歡悲傷欲絕，患上了失心瘋，并被那個小惡魔長期霸占在山洞長達數月，這期間她不停的想要逃走但卻不能，那個小惡魔簡直禽獸不如啊。

后來，那清歡為梁大人生下了一個女兒，同時也幸運的在生下孩子的第二天逃了出來，她立刻跑到城里報了案。

當時朝廷派了位大人前來徹查梁大人遇害的事，得知此事后親帥五十個官兵前去捉拿。

然而誰知道那小惡魔無比兇殘，五十個不但抓不到他，反像羊入虎口一般，五十個人都不夠他殺，最后只逃出來了那位大人和另外五個官兵。

后來那位大人集結了更多的官兵去捉拿他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小惡魔帶走了清歡生下的那個孩子，從此消聲遺跡，直至八年前才又在黔州出來作案。

哎，可憐梁大人死不瞑目啊，還有他那可憐的孩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管事回憶起往事，時而悲憤，時而悲哀。

蘇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拳頭握得快要滴出水來，心中悲憤交加，但她并沒有盲目的相信老管事的話。

她陰沉地繼續問著老管事。

“老伯你是如何知道這些事的？”

“嘿，小姑娘你又問我又不相信我，這些事都是當年那個叫清歡的女子報案的時候對那位朝廷的大人說的，而我們也是聽那位大人說的，我們是去圍剿那個小惡魔的第二批人，還好去了之后人影都沒見到才活著回來了。

這些也都是那位大人給我們安排任務的時候說的。”

老管事有些后怕的慶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