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咧嘴一笑：“我天賦異稟，無師自通，自創‘專治各種不服宗’，你又是哪個？”

張果老束手而立，臉色陰晴不定。

他作為一個長輩名宿，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先問對方師門來歷，已算是給了對方面子。

對方如此扎實的功底，卻說自學成才，還出言調侃，分明是不屑于抬出師門來說事。

讓周圍的人看來，就是壓根看不起他們師徒二人。

張果老在這花鳥魚蟲古玩市場混跡了三十年，怎么可能吃這個癟，當即就要發作。

斜眼蛤蟆有師父撐腰，膽氣立馬壯了起來，一臉狠相的說：“這是我師父，人稱‘通玄先生’，你不還我寶貝，我讓你今天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小家伙，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強行竊取，會有損德行，東西還給我們，免得遭受天怒人棄?！睆埞侠渎曊f。

這氤氳紫玉珠是張果老親自放在斜眼蛤蟆的地攤上鎮場子用的，如果碰到行家里手，想要買什么奇珍，可以藉此帶到張果老那里去進一步商談。

這一下被陸言順手牽羊，不止三眼蛤蟆嚇得魂飛天外，不知該如何跟師傅交代，就連張果老得知之后，也是肉疼不已，這才雙雙追出來尋找。

陸言撇撇嘴，笑著說：“哼哼，你只知道有德者居之，但是你聽沒聽過另一句話?！?

“相盤結，性命堅，才能火里種金蓮。”

“逆天之途，身堅意固者才能得善終，結善果，命不堅者，早就化為一捧黃沙，隨風消散，你覺得你的命，夠不夠硬？”

陸言聲聲斷喝，把張果老震懾當場。

張果老只是暗示陸言如果不交出寶貝來，會有損德行，其實也就是在暗示不交的話，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臉色還挺嫩的小伙子出口卻比他宏大百倍。

直接點破修行的真諦，暗示修行路是逆天途。

修行路上是一步一淵塹，爭的是一絲生機，拼起來就是你死我活，得道者渺渺。

這分明是寸步不讓，動輒還要分生死。

這年輕人……好重的煞氣！

張果老畢竟修行了一輩子，不會被幾句話震住。

雖然陸言氣勢很盛，但看樣子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后生，想來厲害不到哪里去。

不管怎么說，為了氤氳紫玉珠，也要較量一下。

“既然這樣，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張果老話不多說，進步前沖，一記長拳直入，打向陸言。

不同于徒弟斜眼蛤蟆，這位張果老的功夫已經蘊含一絲道之力在其中。

以修道境界劃分來看，張果老的修為算是已經摸到了入道的門檻。

修為雖然不深，但已經不是現在一介凡人之身的陸言所能抵擋。

張果老猿背長拳，來勢兇猛，陸言飄身后退，速度雖快，張果老卻更快。

陸言側身讓過拳鋒，近在咫尺的掃一眼。

張果老手背上的皮膚細膩，勝似孩童，青筋內斂，皮膚光滑。

看來這張果老確然是已經得窺道門皮毛，知道伐骨洗髓，凝筋煉骨的法門。

陸言伸手抵擋，身不著力的推在張果老胳膊上，借力打力，繼續閃退避讓。

他凡人之軀，耍弄一下斜眼蛤蟆還行，碰上這種能堪破迷障的修道士，一般的易形換影的手段就不太好用了，只能借力加速，退避三舍。

張果老冷笑一聲，眼見陸言居然敢碰他的胳膊，背上大筋起伏，如絞巨蟒，層層勁道順著背部頸項直達雙臂，一股震蕩之力在兩人接觸的剎那爆發出來。

陸言只覺洶涌的力量順著手掌傳來，空有卸力法門卻力有未逮，還是因為身體不行。

就像洪水沖大橋，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洪流，大橋利用自身的彈性可支撐不倒，但如果是浩瀚江流，一般的大橋就很難抵擋。

動輒還會橋斷崩塌，毀于一旦。

陸言就是這種情況，他這座橋還不夠敦實強大，張果老的洪流勁道又浩瀚無匹。

陸言不斷卸力，那股澎湃的力量還是沖進了他的體內，雖然借著這一碰的力量后退開來，但五臟六腑已然被震傷。

陸言只覺胸腹間一口逆血沖上來，就要吐出一口血來。

若是這口血噴出來，陸言這丟人算是丟大了。

堂堂一代邪帝，居然被一個連門檻都沒有入的小修士打傷，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這時陸言心中的狠勁也上來了，拼著內傷加劇，也不愿在大庭廣眾之下低頭服軟，深吸一口氣，生生把這口逆血壓了下去。

張果老嗤笑一聲，譏諷道：“后生，你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一口逆血下去，你少說要在床上多養兩個月?！?

“話不要說的太滿，今天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陸言悄然把氤氳紫玉珠捏在手中，如果等不到那人來，只好不顧周圍諸多目光，鬧出點大動靜，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小伙子，念你少不更事，冤家宜解不宜結，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就此罷手言和怎么樣？”

張果老被砸了招牌，其實內心深處是要狠狠教訓陸言一頓，才能找回場子。

但是他對陸言背后的勢力非常忌憚。

過了一招，他已經看出來陸言沒有什么功底，而是憑著招式精妙，眼光毒辣，從徒弟那里順走了氤氳紫玉珠。

陸言沒有功底，身手卻不差，看得出來是玄門正宗。

張果老畢竟是老江湖，做事考慮周全，已然打壓了對方，交出東西來也就罷了。

萬一惹上什么下山歷練的宗門天驕，少不了又是麻煩。

可惜張果老看錯了人，如果對方真的是玄門后輩，他這樣做，也許會奏效。

張果老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對面可不是什么年輕小子，而是一位縱橫數萬載的邪域大帝，怎么可能向他低頭。

“你還沒贏，我還沒輸，說什么大話，要罷手言和，也是你先跪下磕兩個響頭，我才會略作考慮。”陸言淡然道。

“你這后輩，真是不識好歹。”張果老冷聲道。

既然要結仇，那就不能輕易放對方離開。

打蛇不死，后患無窮。

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嚴。

張果老決定用暗勁廢了這小子，讓他沒有向師門告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