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07

一只史前異星巨獸出現在河中央。

所有人都震驚了，拉斯坦剛剛才從地上爬起來。

人群的理智值一點一點的降下去。這有好處也有壞處。一方面，在結束后洗腦變得更容易了。另一方面，要是因此引發(fā)群體性暴亂事件，那就沒有什么可洗腦的了。躲在山中控制室的三人強迫著自己保持冷靜，默默地看著七對主從的反應。

在前天的見面中，遠坂葵和拉斯坦達成了共識，在整個圣杯戰(zhàn)爭期間，母女倆呆在拉斯坦的基地中，利用拉斯坦在城中布設的監(jiān)控體系，觀察圣杯戰(zhàn)爭，在遠坂時臣或間桐雁夜遇上致命危險時將他們救出——說實在的，遠坂葵覺得這太扯了，冷不防的提出一個這么好的條件但卻沒有要求然后回報，還是一個來避難的外星人——確切的講，是一個落魄的外星王公，說不通。但凜清楚，答應了他，很可能成為他奪取人類世界的幫兇——一點一點把主流社會所未知的技術資料交給他，在這個自動化程度極高的研發(fā)基地中，他極有可能鑄造出一只強大的超級軍隊征服世界——至少遠坂大小姐一開始是這樣以為的，出于對家人的擔心以及知道自己身處他的核心基地，就像是進入了某個魔術師的工房，不可能隨便離開，便違心的應了下來。

現在三個人瞧著畫面中間的巨獸有點愣神。Caster召喚出來的龐然巨獸扭曲可怖，無時無刻不在散發(fā)死亡的氣息。夜梟傳回了關于巨獸的魔力結構的信息，情報上顯示著，這玩意的魔力結構網絡是高度分形化的特殊網絡結構，這意味著，它像是軟體動物一樣具有強大的自我恢復能力。

焦急的圣杯戰(zhàn)爭參與者們暫時一籌莫展，他們在實踐中也發(fā)現了這個怪物的自我恢復能力。這意味著只有巨大的能量來源才能破壞這個家伙。僵持了許久后，伊斯坎達爾用“王之軍勢”暫時形成了對它的牽制。衛(wèi)宮切嗣迅速的擊殺了雨生龍之介——一通操作猛如虎，可惜屁用沒有。這只是讓巨怪不得不進行食人操作來補充魔力量。雖然被固有結界牽制住了，但結界外的人們還是無計可施，直到愛麗絲菲爾的電話響起。

在衛(wèi)宮切嗣的授意下，Lancer扳斷了他的詛咒之槍。理論上，這下Saber就能夠釋放出她的寶具，在精心的戰(zhàn)略安排下，擊殺海怪。

在奔向戰(zhàn)略目標的同時，昨日在宴會上種下的懷疑開始發(fā)芽。

還在卡美洛的時候，實際上，幾乎所有人都躲著她，實際上能聊聊天的，愿意與她說話的，除了梅林，就只有十一——不，十二個頂級圓桌騎士（還是算上莫德雷德吧，背叛前她也算是一個好騎士）。其他人——無論是貴族還是普通領民，是農夫還是漁人，在看到她的時候，眼神里寫滿了恐懼和敬畏。有一次，她想和一個紅頭發(fā)臉上掛滿了雀斑的小孩子玩一會兒，可是那個孩子，一見到她靠近，便遠遠逃開了。

“為什么呀？”她相當困惑。她去問了梅林，梅林說，“這與你無關，你不用在意，好好地作為一個騎士王存在即可。”這顯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她隨便找了一個騎士問了一下。

“王不懂人心。”她聽到了回答。這時，妖精與農奴合力建造的宮殿中，氣氛一下就冷下來了。騎士們對回答者怒目而視，她更奇怪了，這是為什么呢？

在每次戰(zhàn)斗前，梅林都會給她戴上祝福。所謂祝福，是指一個“充滿直覺”的眼罩。這意味著，佩戴好這個眼罩，殺人技藝嫻熟的她，順著直覺揮劍，就能化身為最高效的戰(zhàn)爭機器。

換句話說，她一點也不知道敵人——日耳曼盎格魯薩克遜人的真面目，直到劍欄上為止。

不，這樣說不對，在殺死卑王伏提庚時，她聽見那個家伙的怒罵：“你個臭金發(fā)日耳曼蠻子，既不羅馬也不凱爾特更不算騎士！哪有騎士不用眼睛看，光憑術式和直覺打仗的？哪有羅馬和凱爾特人是金發(fā)碧眼的？你個…天殺的…怪物……咳……啊！”當時她年輕氣盛，覺得這只是失敗者的囈語而已，但是現在，多少年后，往事再起，心中的疑問指數上漲。

她給圣劍充好了能量，準備舉起圣劍。可是，它今天如此沉重，而且隨著自我懷疑的增長，更加沉重了。這是湖中精靈為凱爾特人的王準備的劍。

“為王的法統(tǒng)何在？什么人衷心的擁護我為王，并拿起武器對抗拒絕承認這一點的存在？他們?yōu)槭裁磿@樣做？”她拼命想擺脫這種胡思亂想，但越是努力，這種想法越是在心房蔓延。她瘦弱但堅挺的身軀此刻開始有些動搖了。雙手略略顫抖，圣劍的光輝似乎感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開始閃爍不穩(wěn)。

“我是誰？”

所有的懷疑，困惑化為了這三個字。就在她遲遲無法揮劍，快要延誤戰(zhàn)機時，她聽見了一股遼遠的音樂聲。最開始是一陣號角聲。緊接著是長笛和鼓聲的合奏。

“Gafflwn dihenydd.

O'r fuddugol yn wiriol sydd”

“當一個騎士失去所有信念時，如果他的高潔品行值得認可，如果他仍舊勇敢無畏；

當一個羅馬軍官的合法性被質疑但他仍被需要時；

當王無法成為王時；

會有歌聲響起。”

好像是梅林，又好像是那個養(yǎng)大自己的老騎士，曾伏在自己耳邊這樣說道。

“Ni fydd neb yn ein drechu”，

這是家鄉(xiāng)熟悉的曲調，

“Falch ydy ni i drochu”，

在每次出戰(zhàn)前，游吟詩人如約而來，

“Traed o flaen i'r annwn”

奏響樂曲，敲響皮鼓，身旁是同伴們信任的眼神。

“Mewn ygwybodaeth fe godwn ni”

力量暫時又回來了。不過她相當好奇，為什么這樂曲帶著一點電子設備的味道呢。

于是為了給自己打氣，她不禁跟著哼了起來，

“Gafflwn dihenydd”，

勇敢的騎士舉起她的劍，在魔力骨架上流動著保護生命的意志，

“O'r fuddugol yn wiriol sydd”

她默默地低下頭，想起來，自己的劍，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保護生命而揮動的，

“Traed o flaen i'r annwn”

雖然疑點重重，但是那份真摯的同袍情是做不得偽的，但是自己當年所看到的的侵略者鐵蹄橫行的慘像時心中的怒火是做不得偽的，但是現在，自己需要這份力量來保護無辜的人們不被波及的愿望是做不得偽的，

“Mewn ygwybodaeth fe ——”

她嘶吼著，“Ex——

calibur”

重重揮下圣劍，屬于凱爾特的光輝從中流出，砍向了由不屬于人類，不屬于忠誠，不屬于愛情的力量凝結而成的怪物。幕后的歌者終止了特制錄音的播放，舒坦的躺在了椅子上。但是，仍有一大堆屬于他和她的問題尚待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