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想做家教沒做成，不過看到白光輝能給別人搶了，心里特別開心。白光輝買了輛破自行車，給白玉留了一把車鑰匙，說：“以后你要用的時候，直接拿去用好了。”

放學(xué)后，吃過晚飯，白光輝騎車出去了。幸福小區(qū)離這有五公里，在市區(qū)，地方好找。不久，白光輝就到了，見到門牌號是402號，確定就是這一家。白光輝輕輕地敲門，一會門開了。白光輝說：“我叫白光輝，是您請來的家教老師。”

白光輝這么解釋，不算唐突，因為事先肖夢給他打好招呼。開門的是肖夢的姑姑，叫李琴。李琴面帶笑容，“請進來吧。”

李琴家是套間房，三室兩廳，寬敞，一看便知李琴家條件好。客廳里放一架鋼琴，蘭蘭正在彈鋼琴。李琴對蘭蘭說：“蘭蘭，琴先不練了，到臥室李去學(xué)習(xí)吧。”蘭蘭帶著白光輝進了臥室。

白光輝給蘭蘭輔導(dǎo)功課比較有耐心，也有方法。他先和蘭蘭進行簡單地交流，發(fā)現(xiàn)蘭蘭偏科嚴(yán)重，特別是語文，成績一直上不去。白光輝給蘭蘭輔導(dǎo)了兩個小時，之后給她布置了作業(yè)，說：“下次再來的時候，你把作業(yè)給我看，要是有不會的地方，不要緊，我們慢慢來。”

從李琴家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白光輝覺得做家教真不錯，一是可以掙錢，二是能認(rèn)識一些人，比如像李琴這樣的人。如果在某一天，白光輝在云都就業(yè)，說不定像李琴這樣的人會幫自己。想是這么想，不過事情剛剛開始，至于以后怎么樣，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白光輝騎著車，一邊哼著小曲。

因為有了第一次經(jīng)驗，白光輝心里有底，不過白玉還沒找到做家教的地方，他得想辦法給她找個這樣的活干。

白光輝在街上買了水果，他知道白玉喜歡吃橘子，買了幾斤。云都的橘子很甜，水分多，他知道自己沒多少錢，但這也是他的心意。等他拿到家教的錢，他一定給白玉買個不錯東西。

回到學(xué)校，白光輝把橘子給白玉。白玉關(guān)心地問：“第一次做家教，感覺怎么樣？”

白光輝說：“挺好的，人家很客氣，孩子也挺乖的。”

白玉說：“那我就放心了，我聽說有些人家挺挑剔的，孩子不聽話，教起來挺費事的。”

白光輝笑了笑，“可能我運氣好，這家的條件挺好，還有鋼琴。”

白玉說：“看來你對這家挺滿意的。”

白光輝說：“是的，人家說給孩子輔導(dǎo)功課，一個小時是三十塊，今晚我就賺了六十塊。”

白玉吃驚，“這么多啊？”

白光輝說：“是啊，所以我在想，有這樣的好事，不能忘了你。明天晚上再去的時候，我得問問，看看附近誰家孩子需要輔導(dǎo)，我給你介紹。”

白玉說：“謝謝你。”

白光輝拉她的手，“說哪里的話，要不是你，我還找不到這個活呢，你才是我的大恩人。”

白玉說：“我也沒做什么啊，是馬春燕幫的忙。”

白光輝說：“總之，這是你的功勞。”

自從白光輝做了家教，肖夢很少在宿舍住，晚上回家吃飯。

下午放學(xué)后，肖夢哼著小曲回宿舍，馬春燕見她高興的樣子，問：“肖夢，難得見你這么開心，說說看，有什么高興事？”

肖夢笑瞇瞇地說：“沒什么高興的事，就是想回家吃媽做的飯。”

馬春燕知道肖夢的心思，“我看你動機不純。”

肖夢說：“我怎么動機不純了？我真的是回家吃飯，沒別的事。”

馬春燕不信，嘆了一口氣，“這次讓白光輝到你姑姑家做家教，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肖夢說：“當(dāng)然是對了，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肖夢收拾床鋪，帶幾本書，拿上包，對馬春燕說：“我不跟你說了，走了。”

馬春燕望著她背影，嘀咕一句，“重色輕友。”

肖夢到家吃完飯，對她媽說：“我到姑姑家串門去了。”

肖平收拾碗筷，說：“夢兒，平時不去，今天怎么想去看看你姑姑了？”

肖夢對她媽笑了笑，“親戚多走動走動，我好久沒看蘭蘭了。”

肖平對她這個女兒捉摸不透，什么叫好久沒看蘭蘭了？昨天還見到的。

肖夢到了李琴家，李琴見肖夢來了，“夢兒，你今天怎么有空來我們家？”

肖夢嘴甜，“我是來看看您和蘭蘭的。”

沒見到蘭蘭，肖夢問：“蘭蘭呢？”

李琴說：“在臥室里學(xué)習(xí)呢，我跟你說，上次你給我介紹的小白，還真不錯，人老實，謙虛，他是不是你同學(xué)？”

肖夢說：“是啊，怎么了？”

李琴說：“我就是隨便問問，反正我見到的幾個做家教的學(xué)生，他是最不錯的。蘭蘭也說，自從你給她介紹了這個老師，蘭蘭的語文成績進步很明顯。”

肖夢說：“要是不好，我怎么會介紹給您呢？”

兩人聊了一會，蘭蘭從臥室里出來，見到肖夢，高興地說：“姐姐，你怎么來了？”

肖夢給她帶了好吃的，“我是看看你的呀，告訴姐姐，那個老師怎么樣？”

在李琴、蘭蘭面前，肖夢故意不說白光輝名字，以“老師”來稱呼，目的是將她與白光輝之間拉開距離，讓李琴、蘭蘭覺得她與白光輝沒什么關(guān)系。蘭蘭說：“你說是白大哥吧，他挺好的，我發(fā)現(xiàn)他很有才華，比我們老師還厲害。”

蘭蘭說這話的時候，露出對白光輝崇拜的樣子。肖夢說：“那你就跟著白大哥學(xué)，成績一定會上去的。對了，他今天沒來嗎？”

蘭蘭說：“今晚他沒來，明天晚上來。”

肖夢離開她姑姑家，情緒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沒見到白光輝，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肖夢沒回家，從小區(qū)里走出來，來到一座小橋上。這時候，天已經(jīng)很冷，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落在水里，像一朵惆悵的云。肖夢望著天空，喃喃地說：“我心本是明月一輪，不知誰能懂我真情？”在橋上徘徊很久，肖夢撫摸著橋欄，忽然又想起宋俊城來。宋俊城仿佛是月光，就在不遠的地方，可是現(xiàn)在，肖夢看不到那片月光，只看見讓她憂郁的人。肖夢沒覺得宋俊城不好，但是現(xiàn)在她遇見了白光輝，已經(jīng)有心動的感覺，甚至?xí)椴蛔越＿@種感覺，在宋俊城身上，她從來沒有過。上次宋俊城離開云都，肖夢沒有戀戀不舍的感覺，反倒覺得內(nèi)心輕松。莫非她不愛宋俊城？肖夢已經(jīng)說不清楚了。可是現(xiàn)在，她為什么迷戀上白光輝呢？她迷戀白光輝什么？他的笑，他說話的腔調(diào)，他對她愛理不理的樣子，或者是別的？肖夢說不清楚，反正見不到他，她就很失落。有時候在教室里，只要有白光輝的影子，她就覺得心里很踏實。肖夢看不懂自己，對月亮說：“肖夢啊肖夢，你這是怎么了？你不是有宋俊城嗎？你想白光輝干什么？白光輝是白玉的，不是你的。”說到這，眼淚就流下來了。

一陣風(fēng)吹來，肖夢打了哆嗦，后來就打了噴嚏。這時她手機響了，是她媽媽打來的。“夢兒，你在哪里呢？”

肖夢擦了擦眼淚，說：“我馬上就回去。”

肖夢一夜沒睡著，天快亮的時候，實在睡不著，便拿本書，躺在床上看書。書上沒有字，全是白光輝的眼睛。肖夢合上書，嘆息一聲，“我這是怎么了？”此時她想起《紅樓夢》里的《葬花詞》，“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肖夢起床，披上衣服，坐在桌前，翻開日記本，在上面寫了一首詩，“看你，字便是你，詩也是你/你的笑，讓字耐不住寂寞/詩因為你，對著我看/笑我，一個憂愁的人/淚融化不了你/情總在移動的小舟里/流水，載不動/孤零零地走了/而我，哭喊的聲音/讓天涯一分為二/沒有驚鴻，沒有風(fēng)/沒有一切，是我無助的心/此去，不再有歸期”

肖夢又看了一遍，特別是讀到最后“沒有一切，是我無助的心/此去，不再有歸期”，又哭了，哭完便又咳嗽幾聲。

他媽起床，聽見肖夢的哭聲，在門外叫，“夢兒，你這是怎么了？”

肖夢哽咽，“我……我沒事。”

早上，肖夢沒有起床，發(fā)了高燒。肖平摸著她的頭，“挺燙的，我們還是去醫(yī)院吧。”

肖夢渾身無力，不想起來，“我沒事的。”

肖平看出來，見她眼睛紅紅的，一定是哭了。

肖平以為肖夢想宋俊城了，“你是不是想他了？”

肖夢搖搖頭，“沒有，我夜里做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