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輝回教室讀書，座位在最后一排，靠近里面窗戶口。他前面是柳文，右面沒有座位。白玉見他回來，心里暗自高興，但是卻有些怨恨他，甚至覺得白光輝太無情，遇到事也不跟她說，現在說跟她分手就分手，最后只給她一封信，然后便不回學校。這些天她表面上并不關心白光輝的事，實際上她在想他，甚至在夢里都遇見他。可是她又能怎么辦呢？這次白光輝回學校讀書，她是很意外的，但是不知道他為什么又回來了。不過回來讀書，這總是好事。課堂上白玉不方便去問他，打算抽個時間，在沒其他人的時候再去問。

下午放學后，白光輝坐在教室里看書，沒回宿舍。肖夢收好課本，沒急著回家，等白光輝一起出去。白玉又不方便問，站在教室外面。白光輝看了一會書，合上書本，“肖夢，你怎么沒回去？”

肖夢說：“我在等你半天了，你才發現嗎？”

白光輝說：“前段時間拉下的課太多，我得補一補，要不然會跟不上的。”

肖夢說：“你要補課，我幫你啊。”

白光輝微微一笑，“我自學能力還是比較強的，要是有不懂的，一定請教你這個云都的才女。”

他們正說著話，發現白玉站在外面。白光輝猜到白玉是找她的，肖夢說：“我在樓下等你，白玉應該找你的。”

肖夢拿著課本離開教室。白玉進了教室，臉色有些不太好。白光輝卻顯得很冷淡，“白玉，你找我有事嗎？”

其實白光輝這么問是多余的，白玉想問什么，白光輝能猜出八九分來。白玉說：“光輝，其實我……”

白光輝打斷她的話，“請叫我白光輝，好嗎？”

白玉見白光輝這么說話，突然覺得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拉開了。“那好，我就是想問你，當初你寫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白光輝說：“我已經不是以前的白光輝了，請原諒我的選擇。”

白玉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你選擇肖夢，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上學，我心里也難受，卻又幫不上你什么忙，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可是我的心是真的，我從沒喜歡過其他人。”

白光輝聽她這么說，心里也難受，“不，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現在還在貧困線上掙扎的人，沒有資格談論兒女情長的事。”

白玉說：“可是你已經與肖夢好了。”

白光輝說：“她愛我，多次幫助我，讓我沒有理由不愛她。以前我在感情上一直處于徘徊狀態，不知道怎么面對你和肖夢。后來我想明白了，愛其實并不簡單，她的付出遠比我多得多，而我一次又一次去傷害她。我不能再徘徊了，只能選擇一個，那就是肖夢。以后不管怎么樣，我心里只有她，沒有別人。”

白玉哭了，“你心里難道就沒有我的位置存在嗎？”

白光輝見她這樣，“白玉，你別哭啊。”

白玉說：“以前你對我的好，難道都是假的嗎？”

白光輝不知道說什么好，但見她這樣子，也心痛，“不，我們愛過，我也是真心的。我不想在感情上舉棋不定，要不然會傷害到你和肖夢。與其這樣，不如早一點說明白。”

白玉邊哭邊說：“光輝，你讓我以后怎么辦？”

白光輝不知道說什么好，“別哭了，我白光輝對不起你。”

白玉說：“如果覺得虧欠肖夢的太多，你就補償她。愛情不是因為報恩才這樣的。”

白光輝說：“不，不是為了報恩，我要對她好，一輩子對她好。”

白光輝這么說，就像刀子在扎白玉的心。她聽不下去了，站起來，哭著離開教室。白光輝很煩惱，后悔當初沒聽他哥的勸告。當初他要是態度很明確，愛白玉，或者愛肖夢，不模棱兩可的話，事情不會這樣。白光輝見白玉哭，心里特別難受。愛一個人，不能讓所愛的人傷心流淚，在這一點上白光輝沒做到。

白光輝自言自語地說：“都是我白光輝的錯，白玉，請原諒我吧，我白光輝對不起你。”

白光輝從教室里出來，情緒低落。肖夢在樓下等他好久，但沒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此刻肖夢能理解白光輝的心情，也理解白玉的心情。白光輝見到肖夢，說：“我白光輝是不是個壞人？”

肖夢問：“你為什么這么說？”

白光輝說：“剛才跟她說，以后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再沒別人了。她就哭了，然后跑著離開教室。”

肖夢嘆了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不說這些，我們走吧。”

肖夢帶他去了個地方，——驚琴軒，就是他們以前來過的地方。白光輝問：“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肖夢說：“你到了就知道了。”

驚琴軒，就像一個愛情的圣地，年輕男女常在此邂逅。不過肖夢帶他來，不是為了這些，而是另有目的。他們過了邂逅橋，直接去了瀟湘竹聲。瀟湘竹聲里，白光輝又聽到《黛玉葬花》的曲子，“……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白光輝念了一句，“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肖夢在這找了份臨時工作，——給孩子們上古箏課，上課地點瀟湘竹聲。白光輝跟著進去。其實瀟湘竹聲很大，前面是戲臺，還有兩排長長的書架，在瀟湘竹聲后面，有一個曲廊，走過曲廊便是假山公園，那里有十多個教室。這有幾個培訓機構，如“漢樂培訓基地”、“博才國學培訓基地”、“異邦英語培訓基地”等。肖夢便在漢樂培訓基地給孩子們上古箏課。過一會她要給孩子們上課，在上課前帶白光輝去博才國學培訓基地。白光輝明白了，肖夢給他找了臨時工作，就是給孩子們上課。這比做家教強多了，收入還穩定。不過博才國學的負責人對白光輝說：“周六你到我們這試講一下，要是可以你就來。”白光輝翻了翻國學教材，覺得自己能勝任，于是答應了人家。臨走前，人家給他一本國學教材，讓他提前熟悉一下。

過一會，肖夢給孩子們上課，需要一個小時時間。白光輝在外面等她，閑著沒事干，便翻看這本國學教材。等肖夢給孩子們上完課，白光輝站起來，“感覺怎么樣？”

肖夢說：“沒什么感覺，關鍵是會彈，還能識譜。這些孩子才學一級，沒那么復雜的。你這邊好好準備一下，我知道你國學基礎很好，但國學課不好講，是有難度的。”

對肖夢而言，在這找份工作還是比較容易的，因為驚琴軒歸云都文聯管。當初她找了趙志剛，趙志剛給驚琴軒的負責人打個電話，事情就這么搞定了。白光輝的事，肖夢找了驚琴軒的負責人。人家知道肖夢與趙志剛的關系，這面子自然是要給的。白光輝對肖夢佩服得五體投地，“我今天才發現，你肖夢在云都是很吃得開的。”

肖夢哼了一聲，“我就靠我爸媽那點關系唄。”

白光輝嘆息一聲，“我白光輝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卻遇見了你。”

肖夢說：“別給我戴高帽子，后面就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