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胸口一刀
- 潛力夫君要嬌養
- 蒼山藍茶
- 2292字
- 2020-01-05 21:52:56
紅衣女子迎火光而立,夜空下,手中彎刀映照著焦黑色的野雞皮,她面色冰冷,與一襲紅衣冰火相斥。
小白一骨碌直起身,手攤在側面給明月借力,明月卻看也沒看,徑自爬起來理了理長裙,尷尬、羞愧、難過、內疚幾種情緒在臉上變換著。
她不知道要對查克云說些什么,甚至不敢直視她,好怕看她的一瞬眼中又火光沖天搖著那滴血的頭顱……
搓著衣角的手突然被包裹起來,意外地,這次這手有微微暖度,將她捏了捏。
小白望著查克云,目中坦然。
“想必你已得到消息,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對于你只是多余,但既然你來了,我們便當面說清楚。”
“好啊!”查克云冷冷道,“那你就跟我說說,你們如何將我騙的團團轉又如何取了大良小良性命的!”
“查克云,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騙你也沒想過要騙你,事發——”
“丫頭!”小白將那抖得厲害的手又握緊了些,“讓我來說。”
“本來我們已經求來了軍中書令,翌日即可放人,可不知怎么二位將軍與我們和解的事情傳到了外面,傳成了他們叛主求榮、進獻北防軍事部署的謠言,當夜來了三千戎兵偷襲軍帳,口口聲聲喊著要弒殺叛徒,我們當時大戰得勝,防備松懈,讓這些暴徒鉆了空子,不過你放心,偷襲的人已全部處死,大良小良將軍也已安葬,以卿大夫之禮,也算厚葬……明月她……這不我們想要的結果,很遺憾……”
查克云低著頭,眼中陰翳:“他們葬在哪里?”
“歷下東南白云山。”說完,他忽察覺不對,安葬立碑后他即刻就已著人去送信了,還囑咐屬下一定找到查克云,送不到不要回來,此刻這樣一想,出去送信的人到現在都未歸來,音信全無,羽都衛向來守信守規矩,這中間必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好……很好……我會帶他回家……”查克云聲帶哽咽,視線越過小白肩膀去抓明月的目光,“那你告訴我,以后我要怎么辦?”
她一夜歡喜,卻突然成了鏡中水月,比不能嫁給心愛之人更肝腸寸斷的,是想與之日夜相守的那個人如今躺在冰冷的黃土里,再不會對著她笑了……
她要怎么挨過每一個日落西山?怎么去面對大良哥哥的阿爹阿娘?還有阿姊呢?還有那一桌的酥油茶與馬奶糕,那一雙雙等待親人的眼睛呢?
“查克云,是我的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你要取我的命我不會反抗一絲……”
小白想拉住那向前而去的身影,明月卻執拗掙下那已然濕熱的手掌。
“殺了你?”查克云抬起頭,同樣向前踱了幾步。
小白緊緊盯著紅衣袖處的彎刀,不敢眨一下眼,他的手在衣袖遮掩下暗暗抽出一截匕首,面寒如冰。
查克云眼底冷瘆瘆:“殺了你大良哥哥能回來嗎?”
她搖搖頭:“不,回不來了……他永遠回不來了……他永遠不能回草原了……”
她一遍遍重復著,英姿墨黛的雙眉透著不盡凄楚。
突然那雙眼一冷,一抹殺氣騰然,紅袖飄凜間白光驚閃,明月最后看了一眼火堆里飛散的星火,叢林中熒熒閃爍,與夜空繁星交融一體,好美啊……
衣袍細碎聲中,“嗤”一聲悶響,明月睜開眼,周身無恙,驚訝不解地望著查克云,查克云得意的神情里,目含淚意,上揚的唇角有輕輕的抽動,明月順著她的手一點點轉身,最后不可置信地落在那把彎刀上。
彎刀只剩下半截,刀刃沒入一處青衣的胸口,鮮紅奔涌,在篝火中忽亮忽暗,那紅如此扎眼,襯得胸口的主人一張魅人傾世的臉格外蒼白,他眸沉若星,鎖了愁緒的眉間緩緩舒展,還好,她沒事……
“失去心愛之人的感覺……很痛吧?”
心愛之人……
最后一個念頭轉完,他露出一抹淺淡笑意,放心松了手中匕首,也似乎已握不住那匕首,身子一軟,失去知覺。
“小白——”
幽谷中凄厲的叫聲響起,震裂夜空,震落星辰,化作星火,飄零四野。
刀“刷”地抽回,黑暗中飛濺滿片猩紅,分不清哪些是血,那些是火。
查克云獨立一邊,冷眼看著明月撲向那青衣身影,火光照亮她號慟崔崩的眼,那神情如此熟悉,她看著她,仿佛看著自己。
“心疼嗎?”她幽幽問,“嘗到滋味了嗎?”
摧心嘶喊中,沒人回應她。
只有火光將那火紅的身影定格成夜空中一道孤冷的剪影。
“刀上有毒,足有三十六種,”她徐徐道,然后轉身,漸漸隱匿于黑夜中,“他很快就會死的……”
明月一怔,長發飄散,在風中飛揚狂舞,懷中之人劇烈抽搐著,她無力地癱坐到地上,她按不住那起伏的胸口,止不住噴涌的鮮血,更撐不住那抽動的肩膀……
兩行溫熱淌過臉頰,咸澀中意外有一絲甘甜,“謝謝你……”
為什么要謝?
查克云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謝”字驚詫到,她殺了公子小白,她讓她也嘗到了噬骨剝肉的疼痛,她應該笑,應該高興,可為何她卻暢快不起來?她的手又為何在發抖?
大良哥哥……云兒不懂……你來告訴我,好嗎?
叢林中一條黑影跳躍在樹尖,疾馳掠過,枝葉搖擺,端毅跳落下來,面色煞白。
“公子——”他猛然抱起地上的人,手上的濕濡驚得他一身冷汗,“端毅來遲了……”
“姑娘,公子需要你!”端毅顧不上遁逃的查克云,一聲大喊驚醒明月。
對!他需要我!他還需要我!
一個信念重新撐她起身,止血的藥止血的藥,麻帛熱水,他需要大量的三七和丹砂,快送他下山,去最近的藥鋪,對,還有那個調料包,調料包!
“端毅!”她終于完全清醒,在身上上下摸了一通,拿出常隨身帶的裝銀針的羊皮卷,“你即刻差人去歷下城中找到你之前買料包的那個人,把這個給他,就說明月有天大的急事,請他立即前來!還有,這人擅騎馬,你務必多帶一匹快馬!快一分,公子的毒就能快解一分!”
“是,姑娘!”端毅半句也不多問,立即吩咐來人,“用最快的馬,帶上公子的青霜!”
領命的屬下眼中一詫。
“快去!”端毅大呵一聲。
夜色中,一人披著火光抱著一個軟軟的身子狂奔在前,所過之處,暗紅的血液犁開大地,一個單薄的身影追跑在后,那身影顯然力氣不敵,山路又坑洼,她跌倒,爬起,滑滾,翻起,利石搓破了手掌,荊棘刺割了腳踝,履跑的丟了一只,帛襪滑落,她光著腳只顧不停地追趕,像追趕黑夜盡頭的日光,然而夜,卻像好似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