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美一人
- 潛力夫君要嬌養
- 蒼山藍茶
- 2462字
- 2019-10-09 11:23:48
“治不得治不得……”普濟堂的坐堂先生看著眼前玉面雍容的三公子,像見了什么不祥之物,“本店廟小,貴人還請移步別處,另請高人吧!”
說著,便半推半搡地送客出門。
田汶以身護主,可內心卻一陣慌神,“我家主子洪福齊天,怎么叫治不了!你這狗嘴,吐不出象牙!”話說著,順帶掃了一眼那同樣被掃出門的少年。
“田汶!”三公子咧了一下嘴,忽覺得自己手臂襲來一陣絞痛,恍才領悟“銀環蛇”三個字意味著什么:“怕是刀上有毒!”
啊?小隨從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主子你等我,我去找個馬車來,咱們回去請萬先生來。”
“哎,”那少年叫住轉身欲走的田汶,“你就不怕等你回來你家主子已經毒發身亡?”
語氣里帶著輕浮,可眼神卻透著幾分胸有成竹,似笑非笑,讓人猜不透真假。
彈了彈襟前的浮灰,他又道:“這毒啊,多是采自蛇毒,毒甚者,是集幾種蛇毒為一體,又加以砒霜熬制,除非掌握詳細的毒料與配比,一刻鐘內備齊相應的解藥,否則就算神醫再世,半個時辰內也會斃命。”
說完,他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面色如常,足跟尚穩,眼神也沒有游離之象,倒是幾分痛苦的臉上,一雙深沉的眼正緊盯著自己。兩人目光碰觸了一瞬,彼此又立刻尷尬地移開。
“你……有辦法醫治?”三公子試探地問。
他沒作聲,扯過公子的衣袖一擼,傷口不過三寸,沒有腫結,血色暗紅,已經起了斑疹。
“我可有救?”分不清到底是那手指的溫熱,還是毒性的作用,三公子只覺一陣骨軟筋蘇。
“你可聽過銀環蛇?”他沒有松開手,仍低頭看著傷口,自問自答道:“這種蛇性情溫和,很少攻擊人,但一旦發怒,毒性是致命的,銀環蛇長在極熱的地方,據說在萬里之外的瀛洲,我也不曾見過,怎么中原會有這樣的毒?”
“什么?”田汶只聽到“致命”兩個字,他上前一步把兩人扭開,“一刻也耽誤不得了,主子快快回去吧!”
“所幸你中毒不深。”
田汶腳下還未停穩,那少年已抽下髻間發帶麻利地在傷口三寸開外處緊纏了幾圈。
“傷口先要處理一下,毒液得吸出來。”他掃了一眼田汶。
田汶吧嗒吧嗒嘴,嘴唇翕動了下。
“然后這個嚼碎了先敷上,”說著,在腰間摘下一包拳頭大的布口袋,取了兩顆干草出來,大概在口袋里放的久了,枯葉子碎落了不少。“這能解你身上三分毒性,剩下的,回去找你那個什么萬先生再來醫治就行。”
“誰知你這是毒藥還是解藥!”田汶信不過,眼睛翻得幾近看不到黑瞳仁了。
少年淡淡一笑:“這是半枝蓮,這個是白花蛇舌草,都是解蛇毒的要藥,你若不要——”搖了搖手上的口袋,“我收回便是。”
“慢著,我信你。”三公子一把按住那手臂,接過兩株草藥隨手扔給了田汶。
見他轉身欲走,一把扯住那綾紗質地的衣袖:“兄弟家住何處,姓甚名誰?他日定當拜訪,備一份厚禮相謝。”
他腳步未停:“相謝?”
“明日,明日我在前面的雍采樓候你,鲅魚丸子湯,陽春酒,花梨措,翡翠肉,任你選。”
田汶也跟著小步趨在后面,心里著急,公子今天話不僅格外多,還是夠心大的,這可是中毒了啊!
“你確定是明日?”頓了腳步,他隨即身子一傾,發髻擦過他鼻端唇沿,盛放出空谷幽蘭般的氣息,“明日你的蛇毒可不能痊愈呢!”
那少年唇角微揚輕笑,這一笑,正接住滑落的日光,眼中蕩漾璀璨,好似兩顆隕星劃破長空,讓他不由心中一動。
“奇女子……“三公子望著背影出神,”哎呦,你輕點啊!”回過神來,田汶正吐了一口唾沫敷草藥在他傷口,覺得敷的不牢實,又吐了一口。
他嫌棄地倒吸一口冷氣。
女子?田汶也隨著主子的視線向她離去的方向望了望:“你是說他是位姑娘?”
“好了沒啊,快回去請萬先生吧,簡直笨得像頭豬!”
“是是是。”田汶用手掌輕輕拍了拍傷口處,滿意地取出一條帕子扎上了。
好歹尋了輛馬車,田汶伺候主子上了車,見他有些失神,便問道:“公子,還在想剛才那位姑娘呢?”
他點了點頭。
“也沒有花容月貌,行事也不溫柔,無禮無矩的,公子想她作甚?”
“阿汶,貴族女子你也見了不少,你倒是見過哪家的姑娘的香囊里不裝熏香,裝一些草藥的?”
田汶搖頭。
三公子繼續道:“普濟堂也是臨淄的大藥坊了,那坐堂先生沒看出來的,她卻深知不疑,你何曾見過這樣女子?”
田汶略有思索:“若說是女醫倒也不稀奇,貴家院子里偶爾也會養幾個為夫人們診病——”
“不,她絕不是女醫,若我看來,倒像個貴族女兒。”
田汶翻眼睛:“公子說笑了,貴族女兒這個年齡誰不在家執麻枲治絲繭!學醫術?怕是這家家主瘋了吧!”
三公子似乎很肯定:“可不是醫術這么簡單,她很懂解毒用毒。”
“不會是公子看錯了?也許是個鄉野丫頭呢!”
“剛才是她絆了我一腳,我才躲過致命一刀。”他抬起胳膊,看著那條靛紫的發帶。
田汶一喜:“那她就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了!”
“臨危不亂,反而處之從容,救人于無形……阿汶,你見她腰間掛著的玉玦么?”白玉通透,絕非凡物。
田汶努力回憶著:“小的沒注意啊。”
“龍紋白玉玦。”
“龍紋白玉,世間獨一,那不是……”田汶眼角抽動。
“沒錯。”三公子平靜地說,“二哥哥的玉玦。”
“她是二公子的人?”方才的一喜落空,小侍衛轉而一憂。
“看不透,又不像是。”三公子凝眉,也想不通。
“那她知道公子的身份?”
“說不好,像是不知道。”
“那她是敵是友?”
“自己用腦子想。”三公子不耐煩。
“天呀,她剛才給的不會是毒藥吧!”
“這就是你用腦子想出來的?”他斜斜睨著驚乍的田汶。
“公子快把藥取下來取下來!”田汶驚呼。
三公子唇角微揚:“你剛才不是還放在嘴里嚼了?”
“……”
“放心,不會死。”三公子安慰。
“公子怎么知道?”田汶已經忍不住要去摳舌頭了。
“你有點啰嗦了。”三公子終于放下馬車的窗簾。
“是是是,小的閉嘴。”
馬車穩穩地向西南的子城走去,兩個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方閣樓上,一個黑袍玉帶的男子,已望向他們許久。
咚咚咚,隨著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小侍衛來到黑袍男子的身側,他雙手一揖:“世子,馬車備好了。”
“世子?”見世子仍沒有作聲,小侍衛抬頭也向街巷張望了一下,“世子,公子小白已經走遠了,我們先回客棧安頓吧。”
鄭世子一直回旋著青玉扳指的手停了下來,他淺吸了一口氣,比起鄭國新鄭,齊國臨淄春分尚寒,但是論熱鬧……他嘴邊牽扯出一個彎弓,不像笑,倒更像是睥睨。
“我們走吧。”他說完,一轉身下了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