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樁婚事
- 潛力夫君要嬌養
- 蒼山藍茶
- 2432字
- 2019-10-17 11:38:39
田汶和蒙不移這日在庭前閑談。
“哎,瞧咱們公子,這些天像著了魔了!”講話的正是田汶,一雙手在空中亂抓,“在雍采樓從晨等到暮,回到苑子里還喜歡上畫畫了,嘖嘖嘖,你猜他畫的是啥?”
不移佩著刀,全程不茍言笑,也不搭他的言。
“畫的啊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女神仙,在他危機之時救了他的性命。”田汶手舞足蹈,殊不知這時公子小白早就站在他身后了。
三歲能誦五歲成詩七歲已落筆驚人,偏是作畫毫無天賦。
“哎呀,這作畫啊,我真是不忍看。”他“噗嗤”一笑,“這姑娘若是見了公子將她畫成這個樣子,定要氣死了!”
不移咳了一聲。
田汶只當沒聽見,“這樣下去可不得了,我尋么著不如給公子再挑揀幾個美人,公子這樣喜新厭舊,一準兒就把那個姑娘忘了呢!”
“公子如何喜新厭舊了?”瞇著一雙桃花眼,呂小白笑看著田汶。
田汶正說到興頭上,腦袋一歪,微閉著眼睛,還以為不移在跟他搭話。
“你來的時日少,還不了解主子,公子心里擱過哪家姑娘?喜新厭舊那是宮苑里出了名的……”一個回身,見主子正站在庭前,唇角抽動,縮著脖子行禮:“公……公子,您瞧您,來了也不知會一聲,顯得我伺候不周……”
“這么說,你是很了解你的主子啊!”小白強壓著笑。
“了解!”田汶不假思索,又立即轉念,“……不敢說。”
“我讓你口無遮攔!讓你在背后嚼主子舌根!”
田汶在前面邊跑邊連連稱錯,小白在后一邊追一邊喊著“真是打少了”。
“三公子——”一個小內官小跑著進了克己苑,“申時即到,主上來問公子如何不到前庭?”
“有太子和二哥哥去就行了,”小白追著田汶,腳下也沒停,“我能議得了什么事!”
小內官原地站著沒動,眼睛一路追著小白,心下想,請不到三公子,如何回去跟主上復命呢?
“你就說啊,三公子毒病復發,下不了床!”小白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倒也不為難他。
諾!小內官得了命,一轉身離開了克己苑。
田汶猛地頓住了腳步:“公子,主上問你為何不去前庭。”
霧一般淡渺的笑意:“聽到了。”
“主上何時傳喚過公子?無人來通報啊!”眼睛一亮,“嘿!這群龜孫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主上的命令也敢窩著?待我神功練就,一個一個,戳瞎他們的狗眼!”兩根手指勁力向前一插,仿佛真刺到了什么,他得意含笑。
“哦?你何時開始練功了?”眉目舒展,絲毫未著慍色。
田汶呵呵一笑,一旁的不移正了正身。
“現在你可以去扎馬步了,半個時辰。”不移冷面道。
“好嘞!”慢吞吞蹭了兩步又飛快折回來:“師父,有沒有什么武學秘訣,一學就會的那種,半個時辰的馬步!扎完我身子就廢了,還怎么伺候公子?你說是吧,公子。”
“那這樣,這幾日侍奉的事交由他人,你專心練功,你看如何?”
“這……這不妥啊公子……公子……”
后背被一道重力推向庭院正中,田汶有點想哭。
幾位大夫早已在前庭候著,太子、二公子和公孫無知此時也都端莊站立一旁,一眾人等等著公子小白已經是有人低聲議論,這下小內官又來復命說三公子犯了蛇毒,下面頓時鵲起一片嗡嗡嚶嚶。
大夫管至父離太子站的最近,他身子微微一斜,對太子耳語:“三公子這樣目無禮法,齊公只會越來越疏遠他,世子只管放寬心。”
公子儲兒鄙薄一笑,他從來也未將那形骸浪蕩的老三放在眼里。
木筵正前方,是一塊五尺見方的波斯地毯,鳥獸翎羽泛泛著華,靛青的如夜,純白的如雪,紛繁錯雜,一絲交織一扣,盤旋而結,散發著異域風情,地毯中央一段軟席壓至薄薄一片,上面端坐著威儀四面的齊公齊祿甫。
齊公悲喜不露,心里卻有一絲不悅。
“既然舊病復發,著人去看看,好生修養吧。”
宮人保德退下前庭,轉身就要去傳喚宮醫,卻被一個矮頭老奴攔住了去路,老奴不慌不緩地看著他,陰惻惻道:“這宮里的事呀,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真,你來的日子還少,凡事還要慢慢悟。”
保德默從頷首,也不多爭辯地折回前庭,“碰咚”一聲悶響,似是青銅砸在地毯上,緊接著是一個中年男子的怒喝。
一張未脫去稚氣的臉上有著不太與之相稱的老成,保德快趨了幾步。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由不得你不從!你自己做了些什么阿腌事情以為我不知道?”
“碰咚”!又一尊杯爵落地,齊公起身別過臉:“回去關禁足一月,宋女兩月后入宮。”
氣息漸漸平穩:“北戎戰事吃緊,剛剛寡人吩咐的事還請各位夫子務必盡心,各司本職。”
眾大夫齊聲應“諾”,魚貫而出,尤其公孫無知,見公子儲兒垂頸挺背跪在堂內,簡直高興得要起飛。
保德忙著上前收整狼藉,目光與在太子身側款款而立的二公子觸了一瞬,他極快地收了眼,走到齊公身側,見主上右手一抬,連忙躬身以臂相接,恭敬扶著這位一國之君下了堂。
“慢著——”
白綢飄動,轉身正要離席,二公子頓住了腳步,目光落在緩緩站直了身子的儲兒身上。
“太子還有何事?”略思索一刻,“太子一月不能出門,諸事必多有不便,如不嫌棄,可差遣小弟代勞,吾自當盡心。”
日光撫過窗欞,落在那白衣少年明滅閃爍的烏瞳中,一番話,他說的淡如止水,不卑亦不亢。
儲兒略有嫌意地看了看下身深褲跪出的一片褶皺,厭棄之情由此及彼,“二弟弟不用費心,我不過納個妾室,省事得很,倒是你,今日允了婚約,三書六禮且有一陣忙。不過……我倒好奇,是二弟弟身才長成突然欲入紅塵了?怎么也不問問那魯女是誰家姑娘如何品行,便一口應下?可不像你平時做事之風。”
太子親事有如國事,隨意不得,本來是不必著急,要慢慢物色大國公主,品德樣貌靠山背景紛紛篩選一遍,可最近宮里風言風語,齊公有點受不住,想了幾夜,決定先選個妾室送到齊己苑,堵了眾人的嘴,也斷了太子念想。
料定二公子會像往常一樣拿那一套激蕩韶華先國后家的說辭來推婚,公父提到迎納宋女時,呂儲兒自然婉言回絕,法不責眾,他只等下一刻談及老二的婚事又一個推辭,以他對公父的了解,盛怒之下降罪責罰是免不了,可婚事定會被推脫。
誰知老二今日不知抽的什么風,居然一口應下。
似有若無的笑意掛在唇邊:“欲入紅塵有何不可?我不似大哥哥,得紅塵偏愛,早已深陷其中。”
音未落,足已先行。
儲兒眉間翕動,望著那白云般的背影也笑了,笑中藏刀:“不知二弟弟有了婚約在身,還能否鐘情不二了!”
遠去的身影有一絲踟躕,卻又很快步伐如初,在盤旋飄浮的微塵中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