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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華天降

驟雨初歇,烏云飄散,一輪圓月懸掛高空,在漫天閃爍的星光映襯下,盡情揮灑清冷秋意。

木屋里,花語馨抱著孩子沉沉昏睡。長發無力披散,蒼白無顏的俏臉,上面滿是虛弱與疲備。

像是夢見什么可怕的事情,花語馨的眉頭突然劇烈顫動起來,只是深陷夢魘,遲遲不能蘇醒。她下意識地抱緊雙手,像是感受到懷中孩子的氣息,這才多了一絲安心,眼角眉梢似也舒展幾分。

幼童突然睜開眼睛,眼中猩紅隱沒,露出一雙幽暗黑瞳,不見半點瞳仁,透著幾分詭異。

月光正要撫平少女蹙起的眉頭,碰到那雙黑瞳,慌忙躲回云中,木屋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幼童緩緩從母親懷中鉆出,爬下床榻,抬腳向外走去。即將穿過房門的時候,他回頭望了母親一眼,見母親依然沉睡,便即轉身,悄無聲息向外走去。

圣山中萬籟俱寂,眾人早已安歇多時,只有山腳下的哨所還有幾處搖曳的燈火。

突然一道粗壯光柱從天而降,轟然降臨圣山之巔,將整座山頭照耀得亮如白晝。

低沉渾厚的咆哮乍然響起,將眾人從香甜的睡夢中驚醒。

“圣獸咆哮?!”

“不好,有人潛入傳承圣殿,這是圣獸示警,我們快點趕去支援。”崗哨中,年輕的騎士急忙喚醒同伴,旋即快速向圣山峰頂趕去。

……

圣山之巔,七株紫色花蕾含苞欲放,卻被人生生扯斷根莖,依次排列地上,組成一個七尺見方的玄陣。清冷銀輝從天而降,轟然降臨陣中,像是一道擎天光柱,接連大地天穹。

有個幼童緊閉雙眼,凌空懸浮光柱之中。看那幼童形貌,正是剛從木屋中走出的花憐生。

紫色花蕾迎著月光,散逸出點點熒光。它們沿著光柱盤旋上升,環繞幼童飛舞幾圈,最終緩緩沒入他的體內。

又有一柄三尺青鋒凌空倒懸,劍柄不斷收攏月光精華,劍尖抵著幼童頭頂,于虛空繪出一條條朦朧光線。隨著時間推移,光線繪制得越發復雜,漸漸構成一個籠罩幼童全身的深奧玄陣。

不遠處的傳承圣殿前,一頭五丈巨熊人立而起,渾身皮毛雪白油滑,纖塵不染。銅鈴般的眼睛好奇看著幼童,安靜蹲在一旁。

巨熊是傳承圣殿的守護獸,原本應該驅趕幼童離開此地。只是那孩子到來之后,隨手輕松從傳承圣殿中招出圣劍,之后又擺下月華大陣,引下通天徹地的圣潔光柱,神圣氣息凜然。

有心驅趕幼童,又恐壞了圣庭大事。巨熊猶豫再三,只得咆哮示警,等待宗門之人前來處理此事。

哨所的騎士很快來到山頂,但在看過殿前景象之后,齊都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哪里來的孩子?”

“我聽說思過峰上魔童出世,渾身赤紅,面目猙獰。你們看他模樣,會不會就是那個魔童?”

“你這么一說,還真挺像。聽說魔童出世時就招來雷霆震怒,天象陡變;沒想到后半夜里,又引來如此異象。若他不是魔童,打死我都不信。”

“說到魔童,你們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看那光柱,怎么看都不像魔氣動蕩,反而氣息神圣異常。再看他身上逸散出的神圣之氣,如煙似霧,怕是教主大人也莫過如此吧!”

“慎言,不可妄議教主神威!”

……

眾騎士議論紛紛,卻又介于月華中的神圣氣息,一時拿不定主意,齊都拿眼看向騎士長雷昂,等待他的吩咐。

雷昂掃視一圈,沒有看到殿主等人的身影,只有守護圣獸安靜守在一旁。思慮再三,他硬著頭皮上前,吩咐眾人道:“一隊二隊分散包圍此地,不可輕舉妄動,靜觀其變;三隊分成兩列,一列前往圣師大人所在,稟告此地異象;一列前往思過峰,若見到魔童不在,便將花語馨帶來此地。”

“是!”

眾騎士得令,立即分散開來,環繞光柱圍成一圈,默默等候。又有兩列騎士轉身離開,朝著各自目標跑去。

月華天降不知持續了多久,皎月似也消耗了大半精華,光芒都黯淡許多。

終于,在虛空玄陣俱都點亮之后,圣劍突然爆發出一團耀眼白光。深奧玄陣驟然一亮,閃爍幾下之后,逐漸黯淡,化作淺紫印痕覆蓋幼童全身,與赤紅斑駁的胎痕交雜纏繞,看上去分外妖異。

通天光柱黯淡消散,圣劍似也失去了懸浮的動力,從半空跌落而下。

幼童突然睜開眼睛,將圣劍接在手中,黑暗幽深的眼眸,隱隱流露一抹哀傷。

“什么人膽敢侵擾圣地?!”

突然一聲暴喝,光芒驟然閃現。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從光芒中走出,橫眉一掃,抬手掐住幼童脖頸,將他擒在半空,又劈手將圣劍奪了下來。

山頂眾人一陣錯愕,待看清來人,俱都跪了下來,齊聲呼道:“恭迎神威教主蒞臨圣峰!愿我神霄千秋萬代,神恩永昌!”

神威教主眼中神光湛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緩緩掃視一圈,不禁冷聲哼道:“一群廢物,竟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妖魔小輩闖入圣殿,險些奪走圣劍。要你們何用?!”

“教主息怒!”

眾人連以頭搶地,心中惶恐不安,卻又不敢立即爭辯。

正此時,一小隊騎士抬著花語馨匆匆而至。

遠遠見到教主面沉似水,手中擒著一個孩子,正是突然不見的花憐生。花語馨心中大急,連大聲呼道:“教主大人恕罪,不要傷害孩子!”

神威教主轉身正欲說話,突見一道白光從花語馨身上飛出,疾如流星,迎面飛射而來。

“爾敢!”

神威教主怒喝一聲,急忙側身避讓,再抬頭時,臉上現出勃然怒意,“花語馨,你膽敢行刺本座,難道妄想奪權篡位?”

突發的狀況讓剛來的騎士嚇了一跳,急忙停住腳步,顧不得擔架,俯身跪倒一地。

“教主息怒!”

“語馨不敢!請教主大人不要傷了孩子!”

顧不得跌倒的傷痛,花語馨急忙爬前幾步跪下,便以頭觸地,連連磕頭。只是擔心孩子安危,又疑惑白光出處,連又抬頭看去。

但見白光被神威教主閃開之后,卻又在半空劃過一道圓弧,倏爾投入幼童體內,神威教主并未察覺。

幼童身體驟然一僵,隨即臉上變幻不斷,時而現出猙獰怒容,雙眸猩紅;時而面無表情,黑瞳深幽。他的身體四肢隱隱浮現一層武裝虛影,明滅幻化,閃爍不定。

孩子身上的變化,讓花語馨想到秘境之事,脫口而出道:“教主大人息怒,剛才那道流光,并非暗器,實乃圣物!”

“哼,圣物!好一個圣物!”

神威教主怒極而笑,哂笑道,“我看是你自知命不久矣,想要臨死反撲。今見刺殺不成,便又憑空杜撰一個圣物出來。你竟以如此幼稚言語,妄圖誆騙于我,簡直可笑,可笑至極!”

花語馨卻是銀牙暗咬,低頭不語。

沉默良久,在眾人都覺得花語馨無話可說之時,她終于下定決心,再次抬起頭來。

“教主大人容稟。圣物并非杜撰之物,實是秘境中獲得。當初在秘境試煉之時,我們遭遇魔族大軍襲擊,恰逢神使天降,賜予語馨圣物以作神降憑依,我等才終于逃過一命……”

“哈哈哈哈……”

一陣肆意狂笑,打斷了花語馨的敘說。

狂笑半晌,神威教主突然笑容一斂,臉色冰冷道:“當初讓你細說秘境之事,你借故昏迷,百般推脫不知。如今死到臨頭,卻又臨時編造一個神使出來。哼!好一個圣物,好一個神使。可惜得很,今天任你說破天去,終也難逃一死!”

嘴唇嗡動,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復又咽了回去。花語馨緩緩搖頭,語氣低沉道:“語馨自知罪孽深重,并不為求生,只是想……想與我那可憐的孩兒多待一些時間。唯愿僅此,還望教主大人成全!”

花語馨說完,便再次以頭磕地。

“這是你的孩子?”

神威教主眉頭蹙起,凝目看向花語馨的肚腹,片刻冷笑道,“看你肚腹空空,想是孩子已然降生。果然是個魔胎孽種,剛一出生就會作妖,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留你性命!”

冷哼一聲,神威教主就欲將手中幼童拋飛出去,突然驚覺有異,抬手面前,頓覺詫異。

“這是怎么回事?”

說話間,那幼童身上虛影快速閃爍幾下,突然間凝成實質。看那一身裝束,分明幻化成一副神圣戰甲。那孩子面露猙獰,怒氣勃發,幼小的身體微微一震,便即脫離神威教主掌控,憑空懸浮半空。

六支潔白羽翼幻化身后,儼然一個全副武裝的戰靈。羽翼自由舒展,隨風飄揚,渾身散發神圣氣息,凜然不可侵犯。

武裝戰靈氣勢陡然一變,驟然爆發鋪天蓋地的威壓,似宣泄心中的無盡怒意。

神威教主眼睛暴突,心中剛剛閃過一道靈光,立即被絕世威壓臨身。腳下一軟,雙膝已重重磕在地上,渾身冷汗直流,心臟驚得幾乎停止跳動。

威壓驟然爆發,眾人俱都膝頭酸軟,一個個跪伏于地。那五丈巨熊被恐怖氣勢所迫,更是全身匍匐地上,雙爪抱頭,渾身瑟瑟發抖。

“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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