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前。
伊蓮等人焦立不安,在城門口來回走動,時不時眺望街角。突然大隊人馬出現視野,眾人見了不由喜出望外,快步迎了上去。
“有沒有傷著殿下?”還未靠近,伊蓮便焦聲問道。
頭領立即抱拳道:“殿下平安無事,還請伊蓮殿下放心?!?
“這就好,這就好!”伊蓮輕拍胸口,蓮步輕移,直向人群中的花憐生走去。
眾人急忙分出一條通道,讓伊蓮走了進去。
“憐生,你又……”
伊蓮本待訓斥幾句,見花憐生焉頭搭腦,神情委頓,頓時心中一軟,話到嘴邊又改了口,輕嘆一聲道,“唉……快讓姐姐看看,傷到哪里沒有?”
“伊蓮姐姐!”花憐生帶著哭腔撲向伊蓮。
伊娜突然從旁邊跳了出來,口中奚落道:“花花,你又調皮了吧?還哭鼻子,羞羞羞!”
“才沒有調皮,我……我也沒有哭鼻子!”花憐生急忙偏過頭去,小手偷偷擦拭眼角。
伊娜脆聲道:“還說沒有,我都看見了。”
“說沒有就是沒有,不信你看,我哪里有哭?!被☉z生急忙轉過頭來爭辯。
“明明是你剛剛擦掉……”
“伊娜!”伊蓮輕喝一聲,打斷兩人說話,免得花憐生難堪。
神霄圣子之事已成定局,不日便將昭告天下。即便花憐生還是小孩,那也是神霄圣子,輕易不能折損他的顏面。不然非但有損神霄山的威儀,更是對伊娜日后不利。
花憐生嘟嘴走到伊蓮身邊,抱住她的大腿,不忘朝伊娜聳著鼻子“哼哼”。
伊娜氣得咬牙,然而見到伊蓮眼色,只能強行忍住,傲嬌抬頭看向一邊,權當沒有看見。
伊蓮拍拍花憐生的肩膀安慰幾句,突然注意到有人昏迷在擔架上,立即凝重問道:“他是怎么回事?”
肖戰沉聲道:“張成為了保護殿下,不僅身受重傷,右手更是被人生生踩斷。現在昏迷不醒,也不知能不能恢復過來?!?
伊蓮輕掩檀口,微一思索,便即說道:“既是為了保護憐生,宗門定當全力為他醫治。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夠痊愈?!?
頭領卻是冷冷說道:“手骨已經粉碎,就算恢復過來,也使不上勁,以后也是廢人?!?
肖戰沉默看著張成,一雙拳頭捏得死緊,面皮止不住地抽動。他突然抬起頭,怒視那頭領說道:“我已經派人提前通知你們,你們怎么來得這么慢?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
“笑話,你們自己無能,竟把罪責推到我們頭上,簡直可笑?!蹦穷^領冷冷說完,便即偏過頭去,顯然不想理會。
“說來都是怪我!”
伊蓮突然自責道,“只因我身體太差,生生拖慢了隊伍的行進速度。萊恩恐我無人保護,擔心有失,所以堅持將我送到城衛那里,這才耽誤了救援時間。你們要怪,便責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過錯!”
肖戰張了張嘴,沉默半晌,突然猛地一拳轟到自己臉頰,頓時嘴角溢血。
卻聽他聲音低沉道:“是肖戰自己無能,遷怒同僚,實在罪不容赦。還請殿下與諸位同僚暫熄怒火,回到宗門之后,肖戰定然向裁決殿主請罪,也會辭去護法隊長一職。”
“哼!”萊恩冷冷掃了一眼,并不說話。
張子游本來隨在人群之中,見雙方突然起了口角,不由心中一動,便即走了出去:“此事真要說來,其實完全是那錢掌柜的責任。”
伊蓮打量他兩眼,疑惑道:“你是何人?”
張子游連道:“小民張子游,與蘇星來自同一世界。因為沒有資格參與議事,所以與殿下無緣得見?!?
蘇星心中也是疑惑,卻還是上前說道:“伊蓮殿下,張子游確實是我們同伴。只是我卻不知,他怎么會摻合到里面的。”
伊蓮點頭,轉而面向張子游,問道:“你可否將事情經過大概說明一下,我們也好了解事情真相?!?
張子游眼神示意左右,搖頭笑道:“這里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返回宗門之后,子游自當向教主,向諸位大人合盤托出此事?!?
“嗯?!币辽徛砸凰妓?,也便點頭。
張子游又轉向花憐生,突然將翠玉戒指捋下,遞到他面前道:“子游幸不辱命,東西已經得手,就在這枚空間戒指之中。剛才子游收下戒子,純屬權宜之計,如今殿下既已安全,還請收下這枚戒指。”
經人提及,花憐生才想起此事,不由臉上一喜,連伸手過去。
張子游突然又道:“殿下不該放走那名掌柜。可惜言出如山,已然不可更改。只是從今往后,殿下少不了許多麻煩。”
花憐生怔了怔,疑惑問道:“什么麻煩?”
張子游道:“那掌柜懷恨我們算計于他,便也想要算計回來。他剛才揚言此戒中藏有他畢生所得,卻是言而不實,居心叵測。分明想以二桃殺三士之計,陷我們于兇險死境之地。”
“什么是二桃殺三士?”
“什么兇險死境?”
“此話怎講?”
眾人心中疑惑,不由紛紛問了出口。
張子游徐徐說道:“財不露白,自然安然無憂。一旦天下皆知,不說舉世皆敵,也要惹世人眼紅。若擁有財富之人沒有足夠的力量,不說能否保住財富,便是連身家性命都要搭了進去。
“不但要面對無窮無盡的追殺,還要防備各種陰謀陷害,詭計陷阱。即便是最親密之人,都可能忍受不住各種誘惑,或是兄弟反目,或是夫妻背叛,或是父子成仇,其余不一而足?!?
“如那世家貴族看似繁盛,一夜之間卻又慘遭滅門,其間種種莫不如是。”
“那錢掌柜的目的,分明是想以此戒指作誘餌,誘使殿下陷入他人爭奪財富的無盡殺局之中?!?
“偏偏那些人為奪取財富而來,又為奪取財富而去。宛如躲在黑暗地洞中的老鼠,嗜血、陰沉、詭秘,想要殺盡,偏偏殺之不絕。”
冰冷話語隱藏無盡殺機,為眾人揭示烈火燃燒下的鮮血淋漓。在那扭曲的火焰之外,無數藏身黑暗,頭戴面具的陰險小人藏匿其間。
眾人只覺迎面撲來一股血腥之氣,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望向空間戒指的目光,猶如看著一口吃人的泥潭。只要拿起戒指,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或許永無寧日。
花憐生觸電般縮回小手,看向張子游的目光有些躲閃。他埋首伊蓮腰間,聲音顫抖說道:“我不要戒指,那明明是你向胖大叔要的,不是我。我只想救治母親,沒想要其他的東西。那戒指……戒指你自己留著,不要給我!”
張子游點頭,低沉道:“既然殿下開口,子游便依殿下吩咐行事。殿下要的東西不宜外露,稍晚些時候,小民親自將它送到圣女殿中。”
“嗯嗯嗯。”花憐生連連點頭。
“哼!”
萊恩突然一聲冷哼,冷眼看著張子游道,“閣下不過是危言聳聽,欺辱殿下年幼,想要獨吞戒指中的財富。似閣下如此心機深沉,居心叵測之人,實非英雄之輩?!?
張子游偏過頭,似笑非笑地道:“聽閣下意思,是想接下這個戒指?”
“有何不敢?你若敢給,我便敢接!”萊恩冷笑一聲,緩慢將手伸了過去。
那極度緩慢的動作,仿佛要穿越一個世紀。似乎給了張子游足夠的時間思考,然而逐漸逼近的動作,卻給人帶來更加沉重的氣機壓迫。
張子游卻并未多少猶豫,詭笑地偏過頭,將戒指轉移到萊恩手指的前方,這才微微露齒邪笑:“看來閣下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也不知道,此戒中那枚價值萬晶的奇物,閣下是否承受得起!”
萊恩冷道:“笑話,區區萬金,我有什么承受不起?!”
張子游微微瞇起眼睛,搖頭笑道:“是我剛才沒有說清楚。我說的萬晶,乃是萬枚紫晶的意思。此外,里面還有件價值超過萬枚紫晶的奇物,正是殿下所求之物?!?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都是驚呼,呼吸急促,望向戒指的目光俱都熱切起來。
似乎還嫌不夠,張子游又繼續說道:“而這,還只是我所知道的確切信息。至于里面的其他東西,我的見識有限,也認不出來。不管錢掌柜對外宣稱十枚奇物也好,百枚奇物也罷,俱都是他一面之詞。至于其他人信與不信,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張子游說完聳了聳肩,饒有興趣地看著萊恩。
萊恩聽得臉都綠了。
若是一萬金幣、十萬金幣,這都不算什么大事,拿了也就拿了。然而現在是百萬,不,是至少二百萬金幣的財富打底。若是膽敢染指,無疑就跟錢掌柜結上死仇。
天知道里面有多少財富。若真是十件,數十件奇物的價值,就他這小身板,恐怕分分鐘被人吞得渣都不剩??峙潞锰帥]撈到,還會惹出一身騷,若是牽連身后家族,恐怕連抵擋一瞬的實力都沒有。
萊恩的手指幾乎僵在半空。明明只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對他而言卻是千難萬難,便是有莫大的勇氣,一時之間竟然也是難以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