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來”時,場景又發生了變化。我并沒有繼續留在道場里面,而是到了之前父親要對我進行終極考驗的那個天臺。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現代的服裝。
可我還無暇顧及這些。我抱著頭,昏昏沉沉,頭痛欲裂,臉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遍體鱗傷?!暗降自趺椿厥??為什么我的超能力一會兒有,一會兒又沒有了呢?”我哀嘆道,百思不得其解?!半y道是剛才比武的時候我自己的意志還不夠堅定?不能呀!我覺得自己可是信心十足,沒有絲毫猶豫的啊!莫非是前面跳樓那一下終極考驗我沒有通過,就失去超能力了?那現在是要干什么?再跳一次?再給我一次考驗的機會嗎?”
就在我剛有些緩過勁來時,我聽到有人朝我走過來的腳步聲。是父親嗎?又來考驗我了嗎?咦,不是,是韓超!這小子,為什么我做夢總跑不了他的份?
“為什么你總喜歡約我在天臺見面?”韓超穿著一身黑西裝,比我正式多了,還戴著個墨鏡。他一邊大步向我走來,一邊調侃我,“是不是你們這些內鬼一直躲在陰影里,就想出來曬曬太陽?”
內鬼?什么意思?我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
“怎么,有什么好消息?。俊表n超見我不回答,也沒有在意,徑直走到我身前,倚在欄桿處,眺望遠方。
“下個星期有批貨到,時間地點還不清楚。琛哥還在查他身邊的臥底,不過他好像很有把握揪我出來?!蔽彝蝗徊挥勺灾鞯鼗卮穑f出這么兩句話來,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好像嘴巴已經不受我控制了一樣!
韓超轉過身來面對我,道:“這樣搞下去不好玩,會死人的!”
哎,這對白......好熟悉啊......是無間道!怎么頻道又換了么?改演無間道了?
“鈴鈴鈴!鈴鈴鈴!”
就在我暗自苦笑的時候,一陣電話鈴聲響起。誰的手機?韓超的么?
我看著韓超,他卻也看著我。
“鈴鈴鈴!鈴鈴鈴!”
“你接電話呀!”韓超指了指我說。
我的電話?我身上有手機么?這不是我的鈴音啊!我伸手在衣服里翻找,最后在外套內袋里找到了一部手機。這不是我的手機,款式這么老土,還翻蓋的,還是黑白屏,上面顯示一個陌生號碼。
“喂?”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喂,琛哥打電話來說找到內鬼了,叫我們去解決他!”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在富豪大廈頂樓,你趕緊過去!”對方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掛斷了。
我不明所以地把手機放下,傻傻地看著韓超。韓超也還在看著我,一臉的疑問。這么說,我現在是梁朝偉,韓超就是黃秋生咯?
“電話里說什么了?”韓超問。
“他說知道誰是內鬼了,現在要過來解決我們!”
“那你還愣住干什么?”韓超一把拉住我的手,往樓梯口跑去。頂樓電梯間里有兩部電梯。一部正在往下走,另一部往上,應該馬上要到了。韓超按下按鈕,然后卻拉著我躲到消防通道里。
“叮咚!”電梯門打開了,卻沒有人出來。韓超走出去看了看,接著朝我招手。
“你先坐這部電梯走?!?
“那你呢?”
“我坐下一部。”韓超將我推進電梯里,按下關門鍵又退了出去。
“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要對韓超說,門卻已經關上了。
壞了!劇情里下一步如果韓超繼續留在樓頂的話,是要被人扔下樓的!我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要不要停下電梯,跑回去提醒他?可這又有什么意思呢?韓超上一次被扯掉了腦袋,現在不也好好的嗎?是夢!這是夢!
我獨自一人被關在電梯里,終于有了那么一點時間來思考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從在醫院里打瞌睡開始,這已經是連續第四個夢了。一夢接著一夢,一夢又套一夢,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要蘇醒的跡象。而且夢境還這么真實,連被人痛毆一頓都醒不了!我這是多年來的白日夢總爆發么?
如果,按照盜夢空間里那套夢中夢的理論,我這是在第幾重夢境了?假設第一個葉問的夢是第一重,那父親的夢就是第二重。那第二次葉問的夢呢?是第三重,還是又返回第一重了?那現在這個夢呢?第四重了嗎?不對,不對!應該是從最底重的夢開始算起吧?
我腦子亂了,一時半會兒還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不管怎么說,每個夢境似乎都有一個任務或者是目標,我必須要完成它,否則就會繼續陷入更深的夢境,對吧?那這一個夢境的任務是什么,是解救韓超嗎?
就在我猶猶豫豫,胡思亂想的時候,電梯已經到達一樓。我伸出腦袋往外張望了一下,一樓大廳并沒有什么人,只有一名大胡子保安坐在門崗里看報紙。我又急急忙忙跑出去大門口看。大門外面正停著一輛黃色的出租車,我心里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嘭!”
一個黑影突然從天上落下,正好砸在那輛出租車上,發出一聲巨響!韓超在車頂猛地彈了一下,然后就這樣軟綿綿地躺在上面,頭倒垂下來,七竅流血,眼球突出,直愣愣地瞪著我。車頂也凹下去一大塊。
我被那一瞬間突如其來的慘烈場面震懾住了,倒退一步,摔坐在地上。本來之前一直就頭暈腦脹,精神不佳,體力不支,這時更是感到天旋地轉。旁邊的保安好像跑過來要扶我,可惜我還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有知覺時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天臺上。果然是不完成任務就過不了關,我這是在游戲里么?可我這玩家也太悲催了,渾身是傷不說,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更搞笑的是,我居然還感覺到“餓”了!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兩聲,連站起來都沒有力氣。
這時候,我背后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盀槭裁茨憧傁矚g約我在天臺見面?”韓超繼續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完好無損地向我走來,“是不是你們這些內鬼一直躲在陰影里,就想出來曬曬太陽?”
我苦笑,苦到想哭的那種笑。
“怎么,有什么好消息啊?”韓超依舊倚在欄桿處,眺望遠方。
我不想說話,這太他媽扯了!
韓超轉過身來,疑惑地面對我。我們倆僵持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
“鈴鈴鈴!鈴鈴鈴!”電話鈴聲準時響起。
我從外套內袋里拿出那部手機,接通了。
“喂?”
“喂,琛哥打電話來說找到內鬼了,叫我們去解決他!”電話那頭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就在富豪大廈頂樓,你趕緊過去!”
我放下手機,看著韓超。韓超也在看著我。罷了,罷了!不管是夢還是游戲,在這里就要遵照它的規則來,先救韓超再說!
“電話里說什么了?”韓超問。
“他說知道誰是內鬼了,現在要過來解決我們!我們快走!”這回換作是我拉著韓超跑下天臺,到了頂樓電梯間。兩部電梯還是一部往下,另一部往上。我按下按鈕,就站在門口等。韓超卻要拉我躲進消防通道里。
“站在這里太危險了,萬一他們也是坐電梯上來呢?”
“不會的,我知道里面沒有人!”
“你這么知道?”
“我......”
“叮咚!”兩人正糾結的時候,電梯門打開了,確實是空的。
“信我的沒錯!”我對韓超說,拉他進了電梯。
“不行,我們兩個不能出現在一塊,否則他們就知道你是內鬼了。我們應該分頭走!”韓超堅持道。
我沒有辦法,只好又走出電梯,道:“那你先坐這部電梯走?!?
“那你呢?我留下吧!”韓超又要跟我爭。
“你聽我的!我走樓梯?!蔽覍㈨n超推回電梯里,按下關門鍵退了出去??粗n超坐電梯下去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氣。這回他應該沒事了吧!
為了避免麻煩,我覺得還是應該躲一躲。于是我打開消防通道,走樓梯下樓。本來我已經是精疲力盡,現在還要爬幾十層樓梯,我感覺都快虛脫了。我兩腳發軟,氣喘如牛,汗如雨下,掙扎地走下了一樓。還好,這棟樓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只有12層。
我走出樓梯口,坐在大廳一張椅子上想緩口氣,就看見那名大胡子保安正站在電梯口拿著對講機喊話。
“你們上天臺看了沒有?是不是有一大群人跑上去了?對,就是他們!”
“哎呀,我知道他們是古惑仔!本來我也不想管什么閑事,但是我剛才在一樓看見他們拖了一個人上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什么?那個人被扔下樓了!”
我被那保安的話嚇了一跳,怎么搞的?難道韓超剛才下到一樓,正好被琛哥那伙人碰見?不對啊,他們不是應該坐另一部電梯上去,剛好錯開的嗎?
“嘭!”
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巨響。那保安也被嚇了一跳,趕緊跑出去查看。我艱難地站起來,拖著千鈞重的兩條腿跟過去,心里不停地祈禱:“不是他!不是他!”
可不是韓超還能有誰?他軟綿綿地躺在車頂上,頭倒垂下來,七竅流血,眼球突出,還是直愣愣地瞪著我。
我依舊承受不了這種慘烈的場面,倒退了一步,摔坐在地上。極度的疲憊、眩暈和渾身乏力,讓我感到天旋地轉。旁邊的保安跑過來扶我,喊道:“你怎么啦?你好像要暈過去了!要不要叫救護車?”
我眼前又是一黑,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