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皂山相傳是由天上一位仙人在參加仙王宴會時,不小心起身打翻了一張椅子掉入人間后所化的一座山峰。因為沾染天上仙氣,顧閣皂山土沃水清、地靈山秀、乃是一等一的修煉寶地。
顧長薄站在閣皂山的通云長梯下向上望去,即使是冬天依舊一片郁郁蔥蔥,見不到盡頭。而魏慶與魏年則站在他的身后,臉上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露出一臉不舍的神情,望著顧長薄的背影。
“好了,你們回去吧。以后有緣再見。”顧長薄看著高聳的俊山,淡淡說道。
“那公子,我們的解藥?”魏慶小心翼翼問道。
想起解藥,顧長薄突然噗嗤一笑。
“哈哈哈,哪有什么主仆丹啊,那是我瞎編的,我是從地上挫起兩個泥土丸子喂給你們的!哎,怎么樣好吃嗎?”顧長薄哈哈一笑,饒有興致的看著魏慶與魏慶一副便秘的臉。
“這...真沒有毒藥?”魏慶有點不相信,但他回憶起當日吃那個主仆丹的時候好像真是一股泥土味。
“真沒有!行了,你們走吧!替我照顧好蘿卜,過幾年我再來找你們要回來?!鳖欓L薄有些不舍的拍了拍這頭溫順通人性的老馬,蘿卜也好像知道要發生什么事情似的,哼哧哼哧的,蹭著顧長薄。
“哎!少爺,那我們走了,你一路保重。”魏慶牽著蘿卜,對著顧長薄說。
顧長薄點了點頭,環視了他們一眼,又遠遠的眺望了一下遠處的長陽鎮,露出那缺顆門牙的牙口燦爛一笑,便頭也不回的往山上走去。
魏慶與魏年看著顧長薄遠去的背影,他們明明已經重獲自由,但心里突然冒出一種失落的感覺。
蘿卜發出一陣高亢的馬鳴?;蛟S,以后,此生,再也不見。
顧長薄背著小小的行囊沿著山路一直向上,走的十分輕松。路途也沒見著一個香火客,冷冷清清的,還真讓他有些孤寂,不過好在山路被修上硬石以供行人方便行走,而且閣皂山也不高,到山上的道觀,也就約莫三百米左右。
顧長薄反正已經步入了無意境界,登山是一件再輕松不過的事情了。腳尖輕輕一點,便躍上兩三級臺階,他就如同一直靈巧的野猴,再山路間穿梭。
很快便來到了一座顏色淡淡漆紅,懸有一塊撰寫著“天下第一教”的鎏金牌匾的門戶前。
顧長薄抬起頭,看著那牌匾上蒼勁有力的五個大字,輕聲念出,而牌匾下方還有三個石刻的小字清蓮觀,這應該就是道觀的名字。
他伸出腦袋朝里望了望,好像還須再往里走過幾節白石階梯才能抵達清蓮觀的大殿,他便再次向前。
顧長薄彎過一個被茂密竹從遮掩的轉角,忽然聞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淡淡香火味道,隨后視野一下子豁然開朗。
一座彤璧琉璃瓦的重檐歇山頂大殿出現在了他的眼中。殿前擺放著一件高大的塔形銅質香爐,正在緩緩冒出香火煙氣。大殿被數座顏色樸素的黑頂小殿環繞,以白色石階或是白色石路鏈接。
在空曠處,還有幾顆不知活了多久的粗壯古銀杏傲立在道觀中,只是因為入冬脫了葉,有些丑陋罷了。
顧長薄環顧大殿四周,冷冷清清。只有樹下一個穿著深藍道袍的一個小道士在悶悶不樂的掃著地,絲毫不見其他人的蹤跡。
顧長薄這下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明明是久負盛名的天下第一教,道教祖庭之一,怎么這時連個香火客也沒有?
他只好朝著那小道士喊了一聲:
“小道士,我有點事想麻煩你?!?
正在用力揮舞著掃帚、嘴里一直嘟囔著的小道士聽見有人呼喊,耳朵直直的豎起,隨后四處觀察,發現顧長薄正在那里朝他招手。
他急忙放下掃把跑上去,身體筆直的站在顧長薄面前,恭敬的朝他一拱手,隨后才說到:
“這位道友,實在不好意思,今日我們清蓮觀不開觀參拜,您請回吧?!?
顧長薄也學著小道士一拱手還禮。聽清楚小道士說的話語以后,顧長薄啞然失笑,怪不得今天道觀里一個香火客沒有,原來是不待客啊,還以為這閣皂山早已經沒落了呢。
只是顧長薄不知道,就算閣皂山待客,那也只有極少數的周邊百姓會來請香,畢竟龍虎與武當的名頭在明面上要比閣皂山大的多。
小道士看著失笑的顧長薄一頭霧水,咋這個缺牙的香火客傻笑起來了呢?莫不是個傻子?哎,可惜了長了那么俊俏一個臉蛋。要是我也長那么好看,山下鎮子里的小翠不早就對我傾心了?
小道士看向顧長薄的眼神有些憐憫。
顧長薄才不知道小道士腦子里想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他和小道士解釋道:
“小道士,我不是來燒香的,我是來找...找...黃賢庭掌教的?!鳖欓L薄思索一番,想起了胡老頭那位友人的名字。
“?。磕闶莵碚椅規煾的莻€老壞蛋的?”小道士一聲驚呼,把顧長薄嚇了一跳。
“如果你師傅是叫黃賢庭的話,那就應該沒有錯了。”
小道士帶著一臉狐疑的神情看著顧長薄,按道理師傅這個不問世事的家伙應該不會有人找上門???要找他也應該是龍虎、武當那群鼻子翹的比眼睛都高、看人都不低頭的家伙們吧?這人是誰?
小道士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請問道友你是誰?找我師傅有什么事情嗎?”
“啊,我叫顧長薄,是來自吳白州藏銀鎮的,是我的...我的師傅讓我來找黃賢庭掌教的,我的師傅叫胡云逢。這里有一封書信,是我師傅讓我轉交與黃賢庭掌教的。”顧長薄怕他不相信,拿出那封書信,遞給小道士。
“顧長薄?胡云逢?沒有聽說過?!毙〉朗繐狭藫夏X袋,皺著眉頭回憶,但他接過那封書信時,在上面看見了一朵蓮花的圖案。
“咦,這圖案我在師傅的木劍上見過!看來你應該是有事來找師傅的。不好意思顧道友,我這就帶你去見師傅?!?
小道士對著顧長薄鞠了一躬,將書信還給顧長薄,師傅這個老壞蛋的東西,他怎么敢看嘛!
隨后小道士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他的師傅認識自己的師傅,那等于他們倆就算是師兄弟了嘛,關系親近了那么多,自然要熱情一些。
”不打緊,不打緊,我們趕快去見黃掌教吧?!邦欓L薄急忙托住小道士彎腰的身體,也向小道士露出了一個笑容。
”顧師兄,這邊走?!毙〉朗坑H切的喊了一聲顧長薄,奔奔跳跳的在前面領路,顧長薄急忙跟上。
“顧師兄,我叫余舟。余舟的余,余舟的舟。你是第一次來清蓮觀吧?我給你介紹介紹這里吧?”余舟小道士笑嘻嘻的,話也變的多起來。
“啊,沒錯,我的確是第一次來那么清秀的地方,啥也不懂,余師弟,我課可要麻煩你了?!?
顧長薄看著熱情洋溢的余舟,怎么看怎么順眼,本來十分陌生的兩人,距離被余舟拉近了許多。
“嘿,顧師兄,沒事,這是我應該坐的,你看,那座最漂亮的大殿,名叫三清殿,是供奉玉清......”
隨著余舟的講解顧長薄漸漸對整個清蓮觀有著一個大致的了解了。整個清蓮觀共有三大殿、六小殿供奉著上自天帝、葛仙翁下至道家所載的眾多神塑。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三清殿、靈應殿、普濟殿這三個大殿,是附近香客燒香拜神的去處。
而清蓮觀上下三四十個道士的修習之所,一般都在三大殿、六小殿之外的道場、道經閣等地,在觀中地位最高的掌教、兩位天師都住在清泉峰,而清泉峰向來是清蓮觀最為神秘之地。
說到清泉峰,余舟便不愿多說了,只說了說什么山清水秀、人杰地靈。顧長薄也不在意,畢竟本就是人家教派的秘辛,自己沒有必要了解。
“顧師兄,這基本上便是清蓮觀的大致情況了?,F在其他師兄弟們應該都在道場靜修呢。我們去清泉峰找師傅便可。”余舟的小眼睛撲閃著,很是開心。
“好的。哎,對了,余舟,其他人都在道場靜修,你怎么就在大殿門前掃地呢?”
顧長薄突然想起前面見到小小的個子的余舟拿著和他人差不多高的大掃帚在掃地時,就有些奇怪,不應該換成起碼比余舟高壯的小道士來打掃吧?
“嗨!顧師兄你別提了,都是我那個老壞蛋師傅!”余舟一提起這個事情,小臉頓時皺在了一起,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昨天夜里,我睡不著又閑來無聊,突然間把,我就想起了師傅用來算命竹簽子,想給自己算一卦。我就悄悄把它偷出來了,跑到清泉峰的望心亭去算算卦。嘿,你說好巧不巧,我剛把竹簽子甩出來,結果甩多了,又好刮了一陣妖風!把大半簽子都吹山下去了!所以現在被罰掃地呢!”
“哦?余舟你還會算命?”顧長薄驚訝的看了余舟一眼,沒想到著看起來也就十多歲的小道士竟然會算命之術?
這算命之術可不是那些神神叨叨的江湖騙子口中的算命之術,而是實實在在能看出你的氣運、看出你的命格的異術。
不過顧長薄并不是特別相信這些,不然就他這缺了顆大門牙的丑陋面相,還不是一輩子都要做那最茍且的小偷?
“啊,不會啊??墒俏铱磶煾邓忝痪桶押炞铀Τ鰜砭秃昧寺?。我就也想試試。”余舟毫不臉紅的答道。
顧長薄臉龐抽搐了一下。真看不出來啊,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文文靜靜的余舟原來是個搗蛋鬼。
兩人快步的走這,繞過數座小殿后,來到了一座石門戶前,石門戶旁有一個顆垂冠青綠的老松,它的枝條崎嶇、轉折,好似一位欲要飛天的仙女。
余舟給他介紹,這是閣皂山最著名的一顆松樹,因形似飛仙且正對渡仙石門,因此它被稱為升仙松。
渡仙石門后是一截短窄的石橋,這座石橋叫迎仙橋。
余舟告訴顧長薄說,這橋傳說曾經天上的仙人曾經下凡,走過這段石橋,才被叫作迎仙橋。不過,這傳說約莫著不可信,但是這橋,可實實在在的被兩甲子前在清蓮觀飛升成仙的清玄大帝給走過。
那觀里的道士每天都會沒事就來走一走沾沾仙氣。不過顧長薄踩在迎仙橋上倒也覺得沒有什么神奇之處。
石橋石縫中長著青色苔蘚,橋下涓涓細流流淌,叮咚作響。細流是從清泉峰的山縫中流出,清冽甘甜、回味清澈,因此清蓮觀的道士幾乎都十分喜愛在這兒喝水。
顧長薄恰巧有些口干舌燥,也想去嘗嘗著細流的滋味,但急忙被余舟攔住。
“哎!顧師兄使不得!使不得??!”
顧長薄一臉疑惑:“哎?難道這條小溪只有是道士才能喝嗎?”
“當然不是,只是......”余舟的臉上突然泛起一陣羞紅,他還想繼續講下去,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哪有為什么不能喝,我都快渴死啦!”顧長薄甩開余舟的小手,從石橋旁修出的一段簡陋臺階下去,挽起袖子,想要捧起一口清澈的溪水。
“唉!顧師兄,我告訴你你可別說給其他人聽!我,我小時候在這兒尿過尿!”余舟小臉漲的通紅閉著眼睛,還是一咬牙將實情說了出來。
顧長薄剛想舀起溪水,臉上突然變的十分扭曲的停下。
“余舟你...你可真會給你師兄弟們使絆子呢。對了,你師父知道嗎?”顧長薄對著余舟咧嘴笑著,只是這笑容在余舟看來十分的詭異和可怕。
“顧師兄、顧師兄,你去石橋的另一邊喝,你就不要告訴我師傅了嘛。我都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訴你了。”
余舟撅著小嘴,小手拉著顧長薄的衣袖一甩一甩的,眼中泛著可憐汪汪的光芒看著顧長薄。
“行行行,我不告訴你師傅!”顧長薄被余舟的撒嬌手段給制服了。余舟這才高興的蹦起來,拉起顧長薄就往清泉峰頂走去,說到了那里,他親自給顧長薄倒水喝。
顧長薄不舍卻又討厭的回頭看這條清澈無比的小溪,真想嘗嘗是什么味道??!只是他一想到余舟在里面曾經添加過的一些猛料,胃里就一陣輕微的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