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諒厭煩地躲開了秦志達伸過來的手，有些威脅性地壓低聲音告訴他。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別裝好人了。”

“你媽媽她神經(jīng)就比較脆弱，甚至連做個夢也要疑神疑鬼好幾天。你也遺傳了她，等你病情穩(wěn)定了。我去找一個療養(yǎng)院，讓你好好去修養(yǎng)一下。以前是我虧欠了你媽媽。”

秦志達的臉上依舊笑呵呵的，嘴里也都是關(guān)心的話語，但秦諒卻絲毫不信任他，秦諒認定他就是教王亮亮建立那個古怪夢境的人，他現(xiàn)在對自己的關(guān)懷也都是因為自己拿到了他的把柄。

秦諒試圖從病床上爬起來，但頭剛離開枕頭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差點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他只能立刻又躺了回去。

“你不要著急起床，你的病還沒有好呢。”

秦志達靠過來，慈父一樣幫秦諒掖了掖被角。

“飯來了！”

和秦諒有過一面之緣的馮威拎著兩個塑料袋走進了病房，毫不客氣地拿出一個肉夾饃就吃了起來。

“快吃，快吃，要不然涼了。”

秦諒想把之前夢里的事情告訴他，但又怕他不能理解，把自己當成瘋子，結(jié)果正中秦志達的下懷，只好拐彎抹角地問了一句孔義云的情況。

“孔警官他怎么樣了？”

“孔隊……別的案子……你……我負……”

馮威把剩余的肉夾饃整個塞進了嘴，又灌了一大口可樂，話也說不清楚。好容易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之后，馮威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補充了一句。

“對了，孔隊讓我告訴你，你那只貓他幫你照顧了，你安心養(yǎng)病。”

“你看你，自己都照顧不好，養(yǎng)什么小動物啊。這下還得麻煩別人。”

秦志達頗為和藹地插了一句話，語氣里充滿了寵溺的意思，讓秦諒覺得很是惡心。

“不麻煩，不麻煩。我們辦公室那幾個霸王花，可喜歡虎頭了，看見它比看見局長都熱情。”

馮威又拿出一塊雞排往嘴里塞去，看秦家父子不動手，還把袋子往他們那邊推了推。

“也別光看著了，吃啊。”

“小馮啊，你幫我看著小諒一點，我去打個電話。”

秦志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臉色陰沉了下來，但語氣還是平和友好的。

“我睡了多久？”

趁秦志達出去，秦諒小聲和馮威確認一些他覺得非常重要的事情。

“好像是三天……”

馮威似乎并不靠譜的樣子，秦諒覺得如果秦志達想要對付他，他估計半分鐘就會被秦志達洗腦。

“這里是哪個醫(yī)院？”

“就是那個什么第一人民醫(yī)院啊，離你家很近的那個分院。”

馮威的回答含含糊糊，以至于秦諒并沒有搞清自己到底是在區(qū)醫(yī)院還是市醫(yī)院。

“你可以幫我打個電話給孔警官嗎？”

“孔隊出差了，現(xiàn)在搞不好在飛機上，不一定能打通……”

馮威一邊把剩下的半塊雞排塞進嘴里，一邊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機來，由于手上沾了油的關(guān)系，弄了好幾次都沒有解開手機的鎖屏。秦諒急得恨不得從床上跳起來，把手機直接搶過來，但他真是一點都動彈不得。

“小馮啊，醫(yī)生今天早上說他的病可能和玩手機有關(guān)系，你就別給他玩手機了。”

馮威剛把手機遞到秦諒面前，秦志達就從外面回來了，他笑瞇瞇地阻止了馮威，理由說不上合理，也并不算荒唐。

以為自己做了什么錯事的馮威，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快速和對面說了一句打錯了，就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

“你們這些小孩子，一個個就是沉迷手機，正好讓你戒一戒癮，靜一靜心。”

秦志達從旁邊的空床上拿過一個枕頭來，輕緩地塞到秦諒頭下面，搖動病床的把手把他調(diào)整成一個半躺的姿勢，然后拿出馮威買回來牛肉粥，喂給秦諒吃，喂之前還在勺子里吹了又吹。

“你爸對你真好，這要是我爸呀，早就自己上班去了。”

馮威倚著窗臺，似乎并沒有察覺到秦家父子之間的不正常，還在說一些沒營養(yǎng)的話。

秦諒想了一下，粥是馮威從外面買來的，秦志達動了手腳的可能性不大，自己還得想辦法逃出去，也就乖乖地吃完了粥。

“這才聽話嘛，你聽話不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嗎？”

把秦諒放回去躺著的時候，秦志達露出了一個在秦諒眼中顯得分外不懷好意的笑容。

“有些檢查結(jié)果要和病人還有病人家屬說，涉及病人隱私，無關(guān)的人都回避一下啊。”

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走了進來，手里似乎拿著什么病歷資料，馮威見狀也就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

那人在馮威出去后悄悄地鎖住了病房的門，然后拉上病床邊的簾子。

“董事長。”

來人直接管秦志達叫董事長，顯然也就不是醫(yī)院的醫(yī)生，恐怕就是秦志達的一條狗而已。秦諒現(xiàn)在動彈不得，只能選擇對他怒目而視。

“接下來要做一個檢查，可能會有一些痛苦，請家屬配合一下。”

那個穿白大褂的人也不理會秦諒，故意大聲說了一句話，一邊說，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支裝滿藥劑的注射器來。而秦志達也露出了真面目，伸手狠狠地捂住了秦諒的嘴，不讓他發(fā)出任何聲音。秦諒猜測那個藥劑就是他現(xiàn)在不能動彈的原因，他試圖掙扎，但毫無效果。一針下去，秦諒只覺得自己更加虛弱了。

“你最好聽話一點，你媽媽的下場你沒有見過嗎？她說那些話有誰信了，最后還不是都成了她瘋掉的證據(jù)。”

秦志達湊到秦諒耳邊，用極為微弱的聲音威脅了他。秦諒聽他話中的意思，更覺得他和自己母親的死有莫大的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他的確無能為力，甚至想瞪眼睛也覺得眼皮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醫(yī)師謝謝您啊，辛苦了。”

床邊的簾子一拉開，秦志達就又換了一副面孔，頗為殷勤地招呼著那個白大褂，并把他送出了門。

馮威玩著手機踱步進了病房，似乎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樣子，他看見秦諒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隨口說了一句：“秦諒，你要是困了就睡會，多休息才恢復(fù)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