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秦諒電腦上裝的流氓免費軟件適時地彈出來一個小廣告，穿著對襟唐裝的秦志達拿著一本《論語》先是說了一通什么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莫名其妙的話，然后又感謝全國人民支持他的仁禮集團。

這樣的仁禮集團的廣告很多，秦諒印象中自己還在上學那會就經常冷不丁地在各種地方看見。

一個疑問漸漸出現在了秦諒的腦海中，他始終不知道是仁禮集團干什么的。懷著這個疑惑，秦諒點了一下那個廣告窗口。

“你知道這個仁禮集團到底是干什么的嗎？”

為了不讓自己主動點流氓軟件小廣告的行為顯得奇怪，秦諒問了孔義云一句。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真沒注意過。”

孔義云似乎也注意到了仁禮集團的異常，他皺起了眉頭。

廣告跳轉到了一個制作頗為精良的網頁上，網頁本身是極簡的設計，一個水滴緩緩滴在虛擬的白色水面上，蕩開一層層的漣漪。

秦諒移動了一下鼠標后，純白的水面上浮出了一個一個類似太極的圖案，然后上面緩緩浮出了兩個字，“仁禮”。

秦諒點了一下仁禮兩個字后，網頁切換到了一個極為簡陋的頁面上，說是秦志達本人讀了五分鐘如何做html網頁的入門教材之后自己做出來的秦諒都信。和前面那個意境頗為高深的首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整個頁面都紅彤彤的，秦諒把自己帶入秦志達的角色，猜測他肯定是出于所謂的吉利考慮才這么配色的，雖然實際效果看起來像兇殺現場一樣，比某些刻意嚇人的網頁還要嚇人。

“感謝全國人民支持我們仁禮集團。”

一個秦志達演講錄像突然出現在了網頁正中，然后毫無征兆地又分裂成了兩個，然后是四個、八個、十六個。

一時間，整個電腦屏幕都被秦志達占滿了，穿著各異的秦志達們用一致的聲線和語調反復說著那句讓人不明所以的感謝。

屏幕上秦志達的濃度已經高到嚇人的程度了了，畫面一變，一個球體出現在了屏幕正中，秦志達的各色感謝視屏覆蓋在球體的表面上，隨著球體不停旋轉。一種秦志達的克隆人即將占領全世界的暗示。

最后，球體越轉越快，秦志達們的感謝大合唱也漸漸因為變成尖細而異常的聲音，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

在一陣耀眼的白光過后，網頁恢復了正常

“這是什么鬼，傳銷洗腦嗎？”

就連自詡見多識廣的孔義云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秦諒倒是還算冷靜，一來他對于自己父親秦志達的人品預期本來就在坑底，覺得他干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來也不奇怪。二來，他沒事也經常在網絡上看鬼畜視頻娛樂，對于這種邪典視頻的抵抗力還是可以的。

孔義云又再次點了一下那個仁禮集團的標志，用手機把整段詭異的視頻都錄了下來。

在此期間，秦諒則拿出手機開始繼續搜索仁禮集團的相關信息。

相比那個詭異的官網，仁禮集團在其他新聞網站留下的信息還算正常，看起來經營業務非常廣泛，秦志達經常出沒在各種行業論壇行業峰會上，和各路名人大腕親密合影。還發表了一大堆類似我的兩位姓馬的朋友這樣的文章。

社交網絡上關于仁禮集團的評論讓秦諒發現了一些古怪的地方，有一些賬號在用一種詭異的方式在稱贊仁禮集團和秦志達。

起初，秦諒以為是秦志達低價買的劣質自動水軍出故障了。

但連著查看了幾個賬戶后，秦諒發現這些賬戶起初都還是正常的，然后某一天被其他不正常的賬戶轉發后，就開始瘋狂發送仁禮集團和秦志達相關的信息，并且只發這一種信息，秦諒搜索到的一個賬號已經如此瘋狂了三年了，至今還在以半小時左右一條的頻率堅持不懈的發送著。

“感謝仁禮集團，感謝秦董事長，我全家都變多了。”

“年里的蘋果樹們已經有400斤重了，感謝仁禮集團，感謝秦董事長。”

“經過一條馬路的努力，今早的小麥們順產成功了，感謝仁禮集團，感謝秦董事長。”

“孩子種下去山哇了，村口可以出欄了。感謝仁禮集團，感謝秦董事長。”

…………

秦諒在治療自己的睡眠障礙的過程中曾經自學過一些心理疾病、精神疾病相關的知識，他憑借自己從書本上學來的粗淺知識判斷，這個賬號背后的人恐怕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癥，會把常人認為毫不相關的事情聯系起來，并且組成常人覺得毫無邏輯的語言。

一個人這樣很正常，誰也不能保證網絡上每個賬號后面都是正常清醒的人。但一大群賬號都這樣，并且時間有先有后，后來者在被前者轉發過之后就發病就很奇怪，難道精神病還會通過網絡傳染不成？又或者同一個精神病院，待在一起久了，癥狀變得類似的病人們集體翻墻出來上網了。

秦諒把自己搜到的東西給孔義云看，孔義云看了之后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匆匆記下了這些賬號的信息后，又轉身去廚房里打電話了。

秦諒一個人待在電腦前不知不覺就胡思亂想了起來，他之前并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父親，甚至連去了解一下的想法都不曾有過。今天由于陳曦那張照片的事情偶然之間了解到一點點，卻引發了他更深的疑問。

昨天之前，他覺得自己人生能遇到的最大的疑問就是母親為何會發瘋，以及為何會在發瘋之后不讓他睡覺和做夢。

但現在看來，吳月的瘋狂只是某種更加巨大、更加不可名狀的陰謀的一部分。即使秦諒昨天和今天都過得信息量巨大無比，他仍然無法把拼湊出一個關于真相的合理猜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