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溪林懷著焦急的心情千里迢迢地趕到了瑞士,卻不知道紀婉會在哪個學校,無助和迷茫在瞬間吞沒了他。
他最終還是在這里暫時住了下來,在這期間他一直回想著紀婉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怎么想都覺得自己對不起她。而他這一住,就是三個月......
其實瑞士這個國家紀婉曾經對他說過的,她想一直跳舞也說過的......
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或許,是自己從沒有認真的聽她說過每一句話......她總是陪在自己身邊不曾離開,在他轉身的時候,紀婉總是在,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走,可他忘了,沒有人會永遠在原地等你的……
紀婉你到底在哪里呀?到底在哪?
韓溪林下車向遠處望去,站在路邊上猛地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氣,緩緩吐出,才感覺自己的心情平靜了一些,好一會兒才繼續(xù)開車向前方走去。
這三個月他在瑞士兜兜轉轉去了不少地方,相比較在蘇黎世這個瑞士的第一大城市來說,伯爾尼這個首都存在感的確不強,但自有其別致之處,中世紀的遺跡隨處可見,古韻濃厚,讓人感到意味悠長。
七月的伯爾尼美麗而充滿生機,雨后的景色更是美的讓人心醉神怡。
韓溪林開著車邊走邊逛,看著眼前的景色,思緒越飛越遠。
恍惚間來到了竟來到了伯爾尼的保羅·克利中心,保羅克利這位大師他曾經聽紀婉提起過,是一位紀婉很欣賞的大師。
韓溪林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座建筑不僅外形如波浪,起伏舒展,同時室內鋼和玻璃材質的完美結合,讓建筑整體通透明亮,充滿詩意,足以讓人稱奇。
他剛想自己隨意看看,卻不經意間被一個小朋友撞到了。
韓溪林低頭一看,是一個有著藍汪汪大眼睛的外國小男孩,正有些歉意地看著自己,眼神中還有幾分畏懼,韓溪林本想安撫他,可馬上一個胖乎乎的長頭發(fā)的婦人,小跑了過來。
“Entschuldigen Sie.”是一句德語,對不起的意思。
韓溪林馬上回以她一個微笑。
韓溪林在這里的幾個月,很快就學會了當?shù)氐恼Z言,而這,也是為了更方便的尋找紀婉。
婦人見他點頭微笑,于是更加熱情地說了一堆話。
原來,這個婦人以為他是這里的旅客,見他一個人,就向他介紹了很多當?shù)氐木包c,并且拿著手中的不知道是什么演出的門票,強烈推薦韓溪林去看看。
經她一說,韓溪林就看到不遠處的服務臺正在售票,是經典的浪漫主義芭蕾舞劇《吉賽爾》的演出,是一場經典的悲劇。
想起這臺芭蕾舞劇,韓溪林不覺心中一驚,直覺告訴他一定要去看看。
因為,這是韓溪林唯一僅有看過的紀婉跳的舞蹈,而且還是在一次比賽中,這也是她最為喜愛的芭蕾舞劇。
買到票之后,韓溪林無意瞥到了票底部的一排小字,翻譯過來就是,伯爾尼大學舞蹈社團。
原來是演繹者大學生啊,也不知道有沒有紀婉跳得好,韓溪林在心中感嘆一聲便走進了表演廳。
稍坐片刻,隨著場內的靜謐,一陣充滿旋律美和戲劇性的音樂從四周響起,聲音是如此美妙。
精致而服帖的發(fā)髻,穿著淡藍色中世紀風格紗裙的女主上場了,如同精靈一般跳入人們的眼中,第一幕開始了。
韓溪林知道這一幕講述的是阿爾伯特和吉賽爾的相識。
通常能演繹女主吉賽爾,是對女舞蹈演員的一種高度認可,也是一種榮譽,在他心里沒有人能比得過紀婉。
而且,這只是一個大學社團,這樣的話......
像是驗證自己的猜測,韓溪林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舞臺上的女主演。
下一秒,韓溪林瞳孔放到最大,用最大的力氣攥緊了拳頭,訝異地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是她!是紀婉!這個演繹吉賽爾的女孩是紀婉!
頓時,他和紀婉的點點滴滴,她的一顰一笑,如同慢放的電影畫面般在腦中回放。
我終于找到她了,我韓溪林終于找到她了,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再傷心的!
韓溪林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天知道,他現(xiàn)在有多想什么都不管,沖到她面前告訴他自己想告訴她的一切嗎。
不!自己不能這么做,她正在表演,這樣會讓紀婉傷心的,而且還給她添麻煩,自己不能這么做。
韓溪林此刻感覺極度激動而焦灼,人就在眼前,卻感覺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而自己必須牢牢抓住才行。
這時,舞臺上也演繹到了在吉賽爾愛上阿爾伯特之后又知道阿爾伯特已經有未婚妻的,這一讓人絕望的事實。
舞臺的背景音樂一下變得無比悲愴,紀婉的舞蹈也完美地表達出這一點。
悲憤欲絕,此景深深落入韓溪林的的眼中,他頓時感到心痛的不行。
隨后,吉賽爾死了,帶著無盡的傷心離開了人間。
紀婉入骨三分的演出讓韓溪林聯(lián)想到自己,仿佛這場舞臺上的悲劇讓自己很有代入感,而此刻的感覺就像是心臟在被野獸無情的來回撕扯。
隨后,緊接著的第二幕,是已經變?yōu)橛撵`的吉賽爾救了來到墳地的阿爾伯特,懇求幽靈女王不要殺掉他。
在場的很多人都被這一幕感動的留下了眼淚,而韓溪林更是如此,因為他覺得紀婉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了吉賽爾,她所表達出的悲憤與決絕,在她和自己的事情上,是那樣的相似。
舞曲的最后,因為吉賽爾的努力和善良,阿爾伯特活了下來,吉賽爾卻消失了,只剩阿爾伯特自己和孤獨永存,因為他是錯過了一個那樣純潔、熱烈的姑娘。
是呀,就是這樣的下場......
自己也是這樣的下場嗎?
不!不會的!自己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韓溪林慌神的功夫,這臺芭蕾舞劇已經在熱烈的掌聲中完美落幕了。
韓溪林愣了幾秒,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趕緊往后臺跑去。
一進后臺他就看到了正在換裝的舞蹈演員們。大家看到他也是一愣,還是剛才演阿爾伯特的那個人先用德語問了一句:“Kann ich Ihnen helfen?”意思是你有事嗎。
韓溪林很快就鎖定了紀婉所在的位置,直接用德語回復到那個人:“我是來找她的。”
說完便是一陣歡呼聲,七嘴八舌間,紀婉也轉過了頭來,看到他也是猛地愣住了。
可僅僅兩三秒,紀婉臉上就恢復到了剛才那充滿陌生和客氣的笑容。
剛剛演阿爾伯特的那個人用德語開起了玩笑,大致意思是,“那是你瘋狂的追求者嗎?我們的吉賽爾?”
紀婉委婉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只剩韓溪林尷尬的站在原地。
喧鬧了一會兒,周圍的人刻意給兩人留出了空間和時間,逐漸走了出去,臨走前還囑咐紀婉,他們在外面等她。
終于,過了這么久沒見的倆人,面對面的坐到了一起。
“小婉,我......”
“韓溪林,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說著紀婉嘆了口氣,“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我現(xiàn)在已經不敢再嘗試,我只想過好我的生活。”
聽到紀婉這么說,韓溪林當時就急了,“別!不是這樣的小婉!我當時,當時只是分不清對于辛菲真正的感情,我錯把對她的虧欠當成了愛情,而你,你不一樣,我早已當你是我......”
紀婉聽著,神情猛烈地波動了幾下,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好了,我不想再聽了,我的同伴還在等我,有緣再見吧。”接著隨手拿起蓋在包包上的衣服,手指略有停頓,但不曾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我不會放棄的,小婉,我......”韓溪林喃喃自語道。
韓溪林只感到內心一陣劇痛襲來,仿佛被一把錘頭迎面砸中。
怎么辦,紀婉根本沒有原諒自己,我到底該怎么辦,怎么辦!
韓溪林緊緊抓住自己的腦袋,痛苦至極,突然他看到眼前的單肩背包。
這是小婉的背包!
他拿起面前的背包,風一般沖了出去。
韓溪林跑的氣喘吁吁地終于趕在紀婉他們的車開走前看到了她,他也連忙上了自己的車,一路跟著紀婉他們的車,他要把包還給紀婉,他還要求紀婉原諒自己......
她一定會原諒自己的......一定會的。
也不知道紀婉他們究竟要去哪,可韓溪林一直跟在后面,片刻不曾休息。
終于在日落前趕到了一處民居,對于韓溪林來說似乎很陌生,這里已經不屬于城區(qū)了。
看著他們停好車,韓溪林也趕快追了過去,跑的氣喘吁吁,路過的人都用好笑的表情看著他,等到紀婉最后一個下車之后,韓溪林才把在手里攥著很久的包包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想遞給紀婉。
“你......你的背包忘在剛才的化妝間了......”
紀婉似乎完全沒聽到他在說什么,只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面上似笑非笑,半晌不曾說一句話。
“我說,你......你的包忘在剛才的......”
聽到韓溪林的再次辯白,紀婉終于像是看透了什么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淺淺說了一句道:“我知道。”
紀婉說完便轉身離去了,但那一抹甜死人的笑,已經深深印在了韓溪林的腦海中。
韓溪林使勁眨了眨眼睛,她剛才說什么。
她知道!
小婉是故意的......她......
韓溪林一瞬間竟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好像感謝整個世界都不為過。
他猛然抬起頭,向著那遠處落日余暉中的人影,奮力追去。
也是,紀婉就是他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