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雖然袖珍,但非常鋒利,反射著冷芒,向林子意心口而去。可林子意臉上沒有絲毫慌亂。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西裝男人擋在了林子意身前,刀刃狠狠扎進男人的胳膊,男人卻只是悶哼一聲。
見到汩汩鮮血流出,裴純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尖叫一聲,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連連后退,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
店員也嚇了一跳,他立馬扯著嗓子大喊:“殺人啦,殺人啦,快報警啊!”
此時裴純潛意識告訴自己應該趕緊跑,可兩條腿卻不爭氣地癱軟在地上。
說來也奇怪,現場沒有人報警,但沒幾分鐘警察就開著警車來了。
這時候咖啡廳一片混亂,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警察一來,林子意就站起來,嚴肅道:“警官,這個人可能精神有問題,她刺傷了我的下屬,麻煩你們處理一下。”
那個警察頭子連連點頭:“沒問題,您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他轉身,兇神惡煞地盯著裴純,大手一揮,道:“把她給我拷上,帶走!”
“我沒有,我沒有……”裴純慌了神,她怒目瞪向林子意:“是你,是你陷害我,林子意,你陷害我!”
“看來你是真的瘋了。”林子意面上有些惋惜。
不等裴純再說什么,兩個警察已經把她雙手銬住,拉上了警車。
待警車開遠,林子意長吁一口氣,他轉過頭,道:“委屈你了,快去包扎一下吧。”
西裝男人依然面不改色:“沒事,董事長,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林子意點點頭,這時,那個喊的最大聲的店員走過來,掐媚道:“林總,我表現得還可以吧,那您說的那五萬……”
“放心,錢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上了。”林子意看著店員喜形于色的臉,眼中露出絲絲厭惡。
他大步走出咖啡廳。坐在回別墅的車里,他忽然特別不安。
林子意問在前面開車的陳力:“你說她會不會也看見了裴純寫的那篇文章,她會不會也對我很失望?”
陳力是林子意最得力的助手,已經跟著林子意五年了,他自然知道林子意口中的“她”是誰。
“林總,您和謝小姐是青梅竹馬,她不會信別人的一段話而不信您的,如果她看到了,肯定會來問您的。”
“可這本就是事實,我難道要騙她嗎?她遲早會知道的。”林子意煩躁地扯扯領帶。
他好怕,怕謝菱安覺得他是個殺人犯,怕謝菱安遠離他。林子意也不知道,明明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他以前雖然也怨林父,但從沒想過要殺人,縱使弟弟再嬌縱蠻橫,他也沒有想過要取而代之。怎么現在自己變成這樣了呢?
從那以后,裴純再也沒有出現,因為,她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和林子意的林氏比起來,她那蹲過牢的爹和掃大街的媽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日子依舊平淡的一天天過去,昔日好友變得生疏起來,一連幾個月都不聯系。
她和佟貝貝每天重復著枯燥的苦讀生活。
周夢之日夜不停地苦練聲樂舞蹈,還在上表演課。
樊敬初又回國外繼續念研究生。
魏然也在努力地學他的專業。
所有人好像一夜之間都長大了,為自己的前程奮斗著,心底那些事都被埋進記憶深處。
四年時間就這么一晃而過。
在謝菱安開始準備考研的時候,一個噩耗從天而降。
那天,白潔突然給謝菱安打電話,跟她說李淑梅兩天前病死了。
李淑梅早就被診出肺癌,卻一直不肯做化療,還不許別人告訴謝菱安。硬是自己在家里扛了幾年,終于癌癥惡化,挺不住,病死在自己家的床上了。
還是白潔一天后發現了不對,破門而入,這才沒有讓李淑梅的尸身爛在家里。
聽到這個消息,謝菱安在宿舍整整呆坐了一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唯一的親人,得癌癥死了。
她慢慢回想起一件事,四年前報到那天,佟貝貝說她在校門口遇見一個咳嗽不停的老人,那個人,就是送她來的奶奶,李淑梅啊!
如果當時她早點發現奶奶的病情,或許奶奶就不會......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謝菱安買了最早的機票回去,等到了那個熟悉的小區時,她的眼淚已經流干了。
靈堂是白潔幫忙搭的,很大,里面各種祭奠物品一應俱全,但來祭奠的人卻只有兩個,謝菱安和白潔。
白潔將一封信和一張卡給了謝菱安,那是李淑梅留下來的。
謝菱安面無表情地打開信。
“安安,當你看到這信的時候,奶奶可能已經死了。當時奶奶逼你和魏然斷絕往來,你可以怪我不近人情,即便你恨我,我也不后悔這么做,如今,我在臨死前,也想再逼你一回,就算你恨我一輩子,我也要這么做。
就是幾天前你回絕我的事,安安,去國外留學,去國外發展吧,那樣你的機會會更多。清華會保送你,去麻省理工學院讀研讀博,要想做人上人,你就必須比別人付出的更多。卡里是我這幾年的存款,一共十萬,可能幫不了你什么,但好歹能讓你手頭寬裕一些,我給你的建議,希望你能采納。”
信很簡短,沒有一句煽情,很符合李淑梅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性格。
謝菱安看完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李淑梅確實是在逼她,用自己的死,逼她出國。
這幾年她雖然表面上放下了一切,但心底終究是還有一絲念想,不想出國,不想離開他所在的城市,不想完完全全地斷干凈。
可現在,呵!謝菱安自嘲一笑,還是得按照奶奶提前選好的路走,李淑梅一死,她連倔強的資格都沒有了。
謝菱安在棺材前整整跪了三天了,嗓子干澀得說不出話,眼睛里滿是紅血絲,頭發也凌亂不堪,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謝菱安就一直靜靜地低著頭跪著,她不敢打開棺材,不敢看那個失去兒女,含辛茹苦一個人將自己養大,臨死還要操心孫女學業的老人。
她雖然也怨老人的強勢,但終究是愧疚多一點,李淑梅病了四年,她每周都和奶奶通電話,居然沒發現一點異常。
葬禮及后續一切完成,已經是大半個月后。
謝菱安帶著李淑梅的那封信和十萬塊錢,徹徹底底地告別了自己年少的歡喜,和人生前二十二年的一切。
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去了美國,考研,讀博,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