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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血泊中的秘密

  • 偷笙
  • 瑤孤
  • 4286字
  • 2019-11-20 23:04:58

在忙碌的城市中,總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放松。在孤獨的夜晚里,總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依偎。這是商人的智慧,也是人性的軟肋。這里燈紅酒綠,形形色色的人聚匯于此,他們不過都在喂養著自己的靈魂,生怕冷落它太久,自己就會被靈魂拋棄。

空氣中彌漫著酒精和荷爾蒙的味道,花紅柳綠的酒、吵雜震耳的音樂、瘋狂癡迷的舞步,昏暗的讓自己忘掉現實生活中,所面臨的種種壓力和不堪,忘記那記憶深刻的往事,忘記那留在心靈深處的痛......在耀眼的燈光中追尋著自己的靈魂。卻被震耳的音樂,灼人的烈酒再次撕開愈合的疤痕。

徐寧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白煜也一杯接著一杯喝著,今晚的他們都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內心。靈魂的一遍遍拷問,逼得他們一杯杯喝著。酒吧的音樂越來越肆意的撕裂著他的傷口,一滴血流下;傷口越撕越大,血流越來越猛,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靈魂。心底那個不安分、不甘心、不放棄的倔強的男孩出來了。

徐寧,無父無母,八歲那年被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在大街上拼命的往家里拖。他知道那個男人要干什么,滿臉橫肉只是他故意為之,是因為男人想嚇唬小孩,讓他可以乖乖的跟著自己走。可他想反了,他應該裝出溫柔的樣子,孩子才會愿意乖乖的跟他走。不過至今想起,徐寧還是要感謝那個故意裝出一副兇悍樣子的男人,如果他真的裝出了溫柔的樣子,自己也許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人生。怎么還會遇到姐姐,姐姐救了自己,把自己送回家中時,家里卻一片狼藉,血流成河,爹媽全部倒在血泊里。

徐寧的爹媽在他的記憶里,每天早出晚歸、恩愛幸福。在那個年代里像他爹媽那么恩愛的夫妻很少。因為窮,很多東西都會變味。婚姻,在那個年代更多的只是為了找一個隊友同舟共濟的生活。

當他發現自己的父母都倒在血泊里時,嚇得全身顫抖。爸爸朝他招手,他一把上去抓住爸爸的手大哭起來:“爸爸,爸爸,您這是怎么了爸爸?”八歲的徐寧又看向媽媽,媽媽已經沒有了氣息。

“孩子,乖兒子,不哭!爸,爸爸要去找媽媽,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爸爸抬眼看見還站在門口的女孩,招手讓她過來,女孩怯顫顫的走到血泊中的男人身邊:“叔叔,您,您怎么了?”

“孩子,孩子,好孩子!叔叔求求你,求求你,一定、一定、一定,幫我照顧好寧兒!”男人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女孩的手,他手上的血液黏在了女孩的手上,女孩忽然嘔心反胃,男人松開了她的手。

繼續用力的說道:“姑娘,我,我有錢,有錢!我都給你,你一定要幫我把寧兒養大......”男人把手伸到褲子里面摸起來,女孩紅著臉轉過頭去:“你要干什么?”

“這個......”揚在半空中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睜著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女孩,手里握著一把錢。

“爸!”男孩的哭喊聲震破山脈、穿透云層、撕心裂肺、絕望的昏厥過去。

后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和女孩一起躺在了白家。直到那年過年在家跟白煜斗嘴搶肖笙時,姐姐才說出當時他和她都暈倒在田溝里,是被姐夫救了。但是,姐夫并不是天生就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事實上那時候他剛剛失去父母和大哥,也剛剛雙手沾滿鮮血。

姐夫的父母親是被大哥殺害的,老人剛生下大兒子的時候開心的兩天兩夜沒睡好覺,家里生了一個帶把的,生了一個頂梁柱。可這個頂梁柱長大后卻是個魔鬼,每天四處流浪,干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父母苦口婆心的不知說了多少話,他還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恨鐵不成鋼的父母,哭訴著讓他自首,他在激勵反抗中跟父母扭打起來。紅著眼用匕首捅死了親生爹媽,這一切被在外挖野菜回家的弟弟全部看到。弟弟是個老實的乖孩子,即使知道父母親偏心大哥,還是深深的愛著父母和大哥,可當他看到父母親倒在血泊中時完全失控了,跑到廚房拿著一把菜刀就砍了過去。后來過了半年大哥才被執行槍決,自己給他收了尸。

那個死掉的大哥就是滿臉橫肉的男人,一個不知道想對他做什么的男人。他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看見姐姐、姐夫、還有白煜和自己的一張全家福,當時滿臉幸福的他輕輕拿起相框想要好好看看,卻發現相框的中間特別的厚,頂的相框的四周都翹起來,便打開了后框架。然后,他傻眼了。

全家福的身下壓著另一張全家福,上面赫然站著四個人,兩個年輕的男子站在中年男女旁邊。除了右邊的那個年輕男子,其他三人都面色慈善,微笑的看著自己,只有右邊的那個男子滿臉橫肉,猙獰的看著自己詭笑。他嚇得手一抖相框掉在了地上,趕緊撿起裝好放回原來的位子,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那次之后,他每天晚上都會夢到自己的父母親,他們朝著自己招手,他們囑咐自己萬事要忍,但也不能慫。他們囑咐自己要練一些防身術保護自己,要好好的活著。然后,他們越來越遠,嘴里還在囑咐著什么,他只能看見他們伸出的雙手和一張一合的嘴唇,卻什么也聽不見。自己的父母親,他至今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倒在血泊里。

“白煜你知道你還有一個叔叔嗎?”徐寧和白煜并排坐在酒吧的吧臺邊,他喝著威士忌、他喝著白蘭地。

“開什么玩笑,我哪有叔叔?”他把杯子里的白蘭地一飲而盡。

“你有!我還差點被你的叔叔害了,嗝!嗝!”他打了兩個酒嗝,瞇著眼睛看著他說道。

“你喝醉了可以改行寫小說!哈哈哈!”白煜哈哈大笑的推搡著他。

“你不信就算了,我懷疑他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徐寧打掉他的手,把手中的威士忌從自己的頭上倒下去,酒水伴著濃烈的酒香經過他的額頭、眼睛、鼻子,最后滑落在嘴唇上,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露出他一貫的冷酷表情,只是此時多了一份決絕的死灰氣息。

“那,那你的意思,意思就是是是我們是仇人關系嘮!”白煜已經醉的一塌糊涂,說話舌頭都開始打結。

徐寧感覺頭疼的厲害,揉了揉額頭歪頭看向他,已經趴在吧臺上不省人事。自己今天怎么了?真的喝多了,跟這小子說了這么多,希望他醒來都不記得,如果記得......

他把他扶到門外,叫了一輛車讓司機把他送回家,自己轉身離開了。

他記得自己的父母應該是做買賣的,那個時候做買賣不光彩,國家政策不支持。所以,父母親都是偷偷摸摸的做,每次晚上回到家都會抱著徐寧一起數鈔票。他記得媽媽的笑容很美,像春風拂過臉龐;爸爸的肩膀很寬,像大山厚實的腰墩。他們總是搶著要抱自己,媽媽說兒子是我生的,爸爸說兒子是我的種,兩人相視而笑,樂得小小的徐寧也不明事由的跟著一起咯咯而樂。

那一天父親對母親說中國解放了,女性也解放了,今天是個好日子。父親說不出門要在家里做一桌子好吃的,陪寧兒陪媽媽。寧兒淘氣的跑到外面去玩,父母親在家里做飯。一只蝴蝶吸引了八歲的寧兒,他一直追著蝴蝶跑,不知跑了多遠,哭哭啼啼的找不著家。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忽然上來拉著他就跑,寧兒嚇壞了。哭喊著問那人是誰,說自己不認識他,可男人的力氣很大,大到寧兒根本無法反抗。他害怕極了,大喊爸爸媽媽,然后他清晰的聽到男人發出一聲低吼:死了。

他不記得姐姐是怎么從那個滿臉橫肉男人那里,把自己救下來的,也不知道姐姐為什么會認識自己的家,至今那個男人低吼的聲音還常常回蕩在自己的耳邊。自從父母親死后,自己就一直跟著姐姐生活,姐姐和姐夫對自己都非常的好,可自己內心的恐懼從來沒有消失過。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樣子,父親高高舉起的手和瞪得大大的眼睛,那個滿臉橫肉男人的一句‘死了。’

“您好,我要一間房。”

徐寧來到酒吧對面的##酒店。

進房間,他快速的打開電腦訂了一張去英國的機票。他有護照,除了恩師,沒人知道。

又出門買了一個行李箱和一些衣物,一切忙妥后安心的洗了個澡躺在了床上。

“寧兒!寧兒!快跑,快跑!”身后血淋淋的父母親朝著自己不停的揮著手,焦急的看著自己。徐寧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已是四更天。

他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到大自己一直做著同一個夢,夢里父母總是讓自己跑,夢里父母總是血淋淋的。他們看到自己在白家生活,發現白爸爸和白媽媽時,都會驚恐到瞳孔放大,顫抖而亡。是的,父母親總是在自己的夢里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活過來。這樣的日子太煎熬,誰能想像到自己每天都在經歷生離死別,每天都在經歷血淋淋的人性拷問。每天!二十七年了!

亨利老師帶他見過英國的權威心理醫生,可一直都沒有找到答案,夢依然每天纏著他。后來跟肖笙相處的那一段時間里,夢忽然消失了。在肖笙告訴自己說,以后不叫自己舅舅,叫自己哥哥的時候,他的夢境甚至變成了美好的田園生活,里面有爸爸媽媽,有肖笙和自己,還有......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他知道夢到她是因為愛,但是他不知道為什么她可以讓纏著自己二十七年的噩夢不見,甚至是權威的心理醫生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為什么她可以。

他要去找亨利恩師,要去找自己的心理醫生,還要去找笙兒。

飛機直沖云霄,他淡定自若。

頭腦劇烈疼痛,他微微睜眼。

“舅舅,舅舅!徐寧!”白煜起床到處找徐寧,他記得昨晚他們一起去了酒吧,一起喝了酒,一起回的家。

打開徐寧的房間,空空如也。被子整整齊齊的疊在床上,房間里透著一股淡淡的檸檬香味。

檸檬的花語是:忠誠的愛。

那是徐寧的父親對他母親的愛,母親死于非命,父親隨他而去。可后來覺得是自己對感情理解的太狹隘,父親對母親的愛明明是罌粟花的情。

他還記得自己見父親最后一面的時候,他往自己的褲子里面摸著,姐姐當時因為羞澀站到老遠的墻角。父親告訴他自己是自殺的,他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去那種陰暗的地方,他要去陪媽媽。父親把放在內褲兜里的一千元都給了姐姐,在家里木箱底下的一塊磚頭下面給他留了一萬元。

父親讓他忘記仇恨,不要去想母親是怎么死的,只要他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著,他們死也安心了。父親幫他擦掉眼淚,告訴他自己很開心,因為自己可以永永遠遠的跟媽媽在一起,而他,爸媽會一直在天上看著,祝福他成長,幫他結良緣。

“人呢?出門這么早?”白煜撓了撓頭。

昨晚似乎徐寧跟自己說了很多話,可自己偏偏一句也想不起來。他記得他說他有個叔叔,他認識他的叔叔,還有什么不記得了。白煜飛快的洗漱完,叫了一輛車直奔學校,也顧不上頭疼吃飯這些小事,總覺得昨晚的徐寧不大一樣,長這么大,就算心情再不好,他都是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喝酒。從來沒有過像昨晚那樣在酒吧喝得爛醉,還說了一晚的胡話。甚至還主動邀請他一起喝酒,這是大忌,和別人一起喝酒這是他的大忌。

他是不是想跟自己說什么?說愛肖笙?這個他早就知道,所以應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破的大忌。那是因為什么呢?

辦公室空無一人,授課室空無一人。

他焉焉的來到自己的授課室,為什么自己的心里這么的空落落的,比起肖笙的離開,找不到他讓自己更為難過。他從小就覺的這個舅舅很神秘,以前以為他是故意裝成神秘,為了裝酷。經過昨晚,他覺得他是真的神秘,他身上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鋼琴上放著一束罌粟花,花下壓著一個紙條:

罌粟花不浪漫,但是不離不棄。

什么意思?白煜忽然心慌起來,他剛剛失去肖笙,又要失去舅舅嗎?徐寧什么意思?為什么給自己留下一朵罌粟花?他去找肖笙了?為什么不等自己醒來?昨晚他故意請自己喝酒的?不對,叔叔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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