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待在縣城了,她要去c市。那天爺爺奶奶過來看她,偷偷的塞給了她兩千元錢。她知道這是他們不辭辛勞,省吃儉用省下來的錢,也許是他們的全部積蓄。她拿了他們這個錢,沉甸甸的于心不忍,可又實在沒有辦法,工資已經被肖家的那對夫妻領的一毛錢都不剩,她身無分文無法立身于外,只能違心的拿著他們的血汗錢。
肖笙咬牙默默發誓,一定會加倍還爺爺奶奶的這份情,她一定要快點落腳,快點掙錢,快點回來看他們。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把他們接到自己的身邊來孝敬。
她買了一張去隔壁c市的車票,選擇了一個靠著窗戶的位置,沿途的風景與回那個家的風景相差無幾,心情卻大相徑庭。六月天,烈日無情地照耀著大地,一些花草樹林禁不住烈日的干烤,最后死去。梧桐樹卻若無其事,長得郁郁蔥蔥、蒼翠挺拔。盡管太陽那么無情,它卻長得那么壯大,葉子重重疊疊,找不出一絲縫隙。它的一張樹葉就是一只綠色的手掌,托起一輪驕日;一棵就是一把遮陽傘,它遮天蔽日,一陣清風拂過,額前幾縷頭發隨風飄揚,連同馬尾也一起飄揚著,盡如漫畫里走出來的一般沁人心扉,讓人心醉。
到了c市已是中午,她買了一個面包一瓶飲料坐在路邊的花臺上吃了起來,經過的路人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她卻吃得格外的開心,還時不時回敬投向她憐憫目光的路人,一個燦爛的微笑。
“你看,一定又是漂流一族,強顏歡笑,讓人看著心碎,”路過的一對情侶中的男孩對女孩說道。
“你心碎個屁啊,我看你是看人家漂亮吧!”女孩狠狠的掐了一下男孩,男孩疼的嗷嗷直叫。
她低著頭咬著面包,聽著男孩那殺豬般的叫聲,噗呲一下笑了起來。他們不知道,此時的她究竟有多開心,也許這就叫:無法感同身受吧!之前在那個家的時候,每每他們要求她這要求她那的時候,只要她有半點遲疑,他們都會說她生在福中不知福,說她不知道沒爹沒娘過著流浪日子的孩子有多苦,她還有家,還有爹媽;現在她正在過著這樣的日子,卻覺得無比的輕松自在。自己有手有腳,等找到工作,一切就安定下來了。
想到這,她高興的高唱【少年青春】,一首當年的苦澀歌曲盡被她唱出了歡快的感覺。
男孩站在門口看著她跳躍的背影,已經被她的歌聲帶到了千里之外,一個愣怔回過神來,女孩已經不見。他飛奔的追去她消失的方向,可追了好遠也沒有看見她的蹤影。
忽然,他又聽到了那句動聽的歌詞‘曾今多少次懷念青春的模樣,青春應該是美好的粉紅色……’
他徘徊在原地,目光到處尋找,正當失望的準備離去的時候,發現從洗手間出來的女孩。
他無語的搖頭笑了笑,上前說道:“小姐你好!”
“額?你認識我?”女孩看著眼前的男孩,他是一種與白煜徐寧不一樣的帥,嗯!痞痞的帥。
男孩穿著一件鵝黃色大衫T恤,配一條工裝褲,頭上戴著一個鴨舌帽,遮住了整個額頭,但是還是遮不住那張帥氣的令人發指的五官。
“不認識……”
“不認識你叫我干嘛?”女孩防備的看了他一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像個好人的地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撒腿就跑。
“你站住,你站住!”男孩跟在女孩的身后不停的在追。
終于,女孩實在跑不動了,蹲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著氣。沒想到,一到c市就遇到這種極品的家伙,難道老天真的不想給我一條活路嗎?今天要是真的落到這個極品家伙的手里,我,我還能逃出來嘛!不管了,跟他拼了。
“你追我干什么?”她忽然眼神銳利起立,冷冷的看著他問道。
“你跑什么呀?”男孩也大口大口的呼著氣,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嘩嘩的往那張痞帥的臉上淌。
“你追我,我不跑啊?我傻嗎?”女孩忿怒的瞪著他。
“我就是想跟你說,你唱歌很好聽,問你愿不愿意來我的餐廳駐唱。”他氣喘吁吁的說著,又想了想,怕女孩拒絕他,說道:“條件好談!”
“你說的是真的?”女孩懷疑的看著他。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為我是販賣人口的呀,”男孩可能平時不太運動,一直在大口的呼著氣。
“看你這樣!跑了這么點路,喘半天了,怎么還喘不夠啊!”鄙視的看著他繼續說道:“看你不是那個料,話說販賣人口這種高技能的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她高高昂起好看的天鵝頸說道。
“聽你這么說,搞得你像是販賣人口的一樣!切!”
“你切什么?我就是販賣人口的,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敢跟著我,我就把你捉起來,賣掉!”她擼著袖子狠狠的看著他威脅到。
“噯!不是!我剛剛說的話您老人家沒聽懂嗎?我是在邀請你到我的餐廳駐唱,都說了條件可以談,什么我跟著你,什么你把我賣了。”
“你真的以為我是兩歲小孩嗎?你先把我騙到你的地盤,然后將我軟禁,再去找來買家看貨,你以為我傻呀?你才傻呢!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在跟著我,我就不客氣了,我可是練過家子的。”她又一次擼了擼袖子,擺著半蹲姿勢,好像是隨時準備迎戰的架勢。
“啊呀!我的媽呀!”男孩直接崩潰,一個回身捂住臉,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邀請的誠意是好。
“請你說話注意點,剛剛叫我老人家我沒跟你計較,現在又叫我媽!請你睜開你那不大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你媽嗎?我有那么老嗎?我明明是小妹妹好不好?”她傲嬌的甩了一下馬尾。
“哦買噶!”
女孩忽然覺得他該不會是個神經病吧!或是精神分裂?詭異的看了他一眼,拔腿就跑。
“怎么又跑了?我的天吶!”男孩完全懵圈的摘掉自己的帽子,站在原地朝著女孩大喊。
女孩就像長跑運動員一樣,一溜煙,不見蹤影了。
算了,無緣吧!還是回去貼個廣告在外面吧!唉,太lou,我堂堂科班出來的找個駐唱都要貼廣告。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轉頭離開。
不貼廣告怎么辦,又不能每天都自己站在臺上唱,這樣不是更lou。男孩叫晟鳴,身高185cm,音樂科班畢業,一直對那種國外的音樂餐廳著迷,畢業那年發誓一定要做國內音樂餐廳的創始人,把音樂和人們的生活完美結合起來。讓音樂無處不在,讓生活更加藝術。
他一直在尋找駐唱演員,來應聘的人其實很多,可這都一周過去了,沒有一個是他滿意的。他要的是專業選手的級別,而不是隨隨便便哼哼唧唧的那種,站上像他餐廳這種華麗的舞臺,一定得是專業級別的。
剛剛那個女孩,雖然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科班出生,但是就憑她可以隨便一哼就能哼出專業級別,科班沒錯了。他驚喜的發現人才來的如此及時,在入迷于她的歌聲中,強硬的把自己從陶醉中拉回來,一路追上去。可這個女孩唱歌雖然是專業級別,但是腦袋好像不太好使,說了半天還是把他當成人販子,有沒有搞錯,人販子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在大街上追著良家婦女?好吧!承認吧!還是沒有緣分,人家可能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一個小餐廳,畢竟是專業級別。
真是嚇死我了,不帶這么倒霉的,一到c市就被神經病窮追不舍,她一口氣跑了三條街,才敢停下來。看向身后,確定甩了之后,又萎糜不振的癱坐在路邊的花臺上,現在該干嘛呢?得趕緊先找個地方住下,然后開始找工作。不然,要不了一周,爺爺奶奶給的兩千元就沒了,想到這,她不敢再癱坐在地,像觸電一般騰地站了起來。然后開始沿街看租房信息和招工信息,市里的房價好貴,貴的嚇死人,基本都是月租兩千左右,怎么辦?不可以把爺爺奶奶的血汗錢,這樣住一個月房子給用掉,這筆錢是她維持生計用的。
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農村來的打工妹只能睡橋洞?不行不行,她可是黃花大閨女,這要是半夜遇到兩個色鬼流氓,那不完了?這樣的話,還不如回去找白煜和徐寧!她忽然捂著臉大笑起來,笑的小臉緋紅,自嘲的說自己怎么這么不要臉!一陣咂嘴動舌一陣捂臉瘋笑,過路的人都以為她是受了刺激的瘋子,走到她跟前時自動繞道行駛。
房租太貴,招工的工作沒經驗,看著東邊的太陽慢慢的爬到頭頂,又慢慢的日落西山,她開始惶恐起來。西落夕霞,通紅一片,遠處像是一整片楓葉林,把傍晚的天空映現的更加嬌艷,紅潤;她卻沒有絲毫快樂了,剛到時的那種狂喜和無畏變成了此時的焦慮和害怕。天晚了,自己該睡在哪?她漫無目的的走著,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是的,該餓了,她記得自己中午只吃了一個面包和一瓶飲料;摸著肚子,拖著無力的雙腿,忽然她聞到一陣清香,是她長這么大從未聞過的清香,她能感覺到,那是吃的香味,瞇著眼睛順著香味一路來到一家餐廳門口。對,香味就是這家餐廳里飄出來的,這究竟是什么好吃的,香味這么好聞?里面居然還有人在唱歌,但是唱的太難聽。
“噯!臺上的那個小哥哥,你過來,過來,”她走進餐廳,徑直朝著舞臺走去,偷偷的趴在舞臺一角朝著臺上唱歌的男生叫著。
“干嘛?”唱歌的男孩看見了她,看她偷偷摸摸的樣子,沒給什么好口氣。
“你下來下來!”她一個勁的朝他招手讓男孩下來,男孩疑惑的來到他的面前:“干嘛?”
“唱歌要給錢嗎?”她小聲的在他的耳邊問道。
“當然要給錢,老板不給我錢,我傻呀,一晚上的人家都在吃著美味,我餓著肚子給他們唱歌。”本來就唱的有點虛脫的男孩,看她鬼魆魆的把自己叫下來就為了問這個,轉頭就要走。
“啊!不是你給老板錢?而是老板給你錢?市里的人都這么玩的嗎?唱K歌不是應該給老板錢才會給顧客唱的嗎?”她一臉疑云。
“鄉巴佬!”
男孩一個躍身就要跳到舞臺上去,她從身后拉住了他,使他的躍身變成了滑稽的原地彈跳,引的全場客人哄笑。女孩雖然一直鬼魆魆的掖在墻角跟他說話,但始終是舞臺上,用餐的客人們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他們,還以為他們兩是在演小品,此時更是被男孩的原地彈跳逗得哄堂大笑。
男孩發現自己像個小丑一樣被客人們取笑了,十分惱火。便想著自己是睚眥必報之人,哪里冒出來的一個死丫頭居然敢戲弄自己,他不會放過她。
“你剛剛問我唱歌要不要錢,你是不是也想上來唱一首啊?”男孩想著我空跳了兩下算什么,我要讓你站在這樣的大舞臺上鬼哭狼嚎的唱歌,那一定有趣極了,而且還可以一舉兩得。這樣的表演客人一定喜歡,客人一高興老板就高興,老板一高興自己就會有小費,甚是美妙。
想到這,他也不管女孩聽沒聽的懂,直接一把把她拉到舞臺正中央,對著臺下的客人露出一個官方的微笑說道:“下面有請這位美麗的小姐為大家帶來一曲動聽的歌,”轉頭問女孩:“你會唱什么歌?”
女孩還擔心著會不會跟她收點歌錢:“我沒錢的哦!”
“說了不要錢的,快告訴大家你唱什么歌!”
她經過反復確定確實不要錢,于是就大膽的拿起麥克風對著臺下的客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大家好,我叫肖,”她是想做個自我介紹的,才說一個肖字就停住了,她已經不在是肖笙了,于是大聲說道:“我叫白蘭地,給大家演唱一首【蕩漾】”她又湊到男孩耳朵跟前小聲的說道:“有這首的配樂吧!”
男孩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開什么玩笑,這首歌可是當年亨利學院的冠軍歌曲,怎么可能沒有配樂”他又看了她一眼說道:“只是,你確定你要唱這首歌!”
她看著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于是他朝著樂隊打了個響指,悠揚的伴樂聲徐徐響起,她有一點恍惚,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熟悉的仿佛就是昨天發生過一樣。伴樂一響,她便立刻安靜的像另外一個人,干凈的聲音,憂郁的神情,簡直跟原唱一模一樣,男孩坐在后臺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