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的聲音在耳邊隆隆作響，冰冷的鐵皮車廂沒有一點溫度，沒有時間，沒有食物，有的，只是一群茍延殘喘著的人。

彼此的關系顯得十分冷漠，一言不發，還有警惕。

黃燈光亮微弱，能見度低到如果不面對面，夏磊甚至無法看清楚王小麗的五官長什么樣子。

咕！

肚子叫的聲音開始陸續響起，在這個一言不發的小空間里，異常吸引目光。

“媽的，莫名其妙把我帶上車，現在連口吃的都沒有，什么意思啊！”緊接著，終于有位暴躁大哥忍不了了。

砰！砰！砰！

“人呢！”

他來到車廂門前，舉起拳頭，用力猛砸著，他知道在門后面肯定有人，那里是現在唯一的食物來源。

看到這一幕，王小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察覺到這一點的夏磊用手擋住嘴巴，靠近王小麗，小聲問道：“你在笑什么？”

“關你什么事？”王小麗迅速收起笑容，完美詮釋什么叫做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要這么說嘛，咱來好歹也算是一起共患難的隊友，有什么高興的事，不妨說出來，我也高興高興。”夏磊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臉皮厚。

“……”王小麗沒有再搭理夏磊。

就算是只相處了這么短的時間，她差不多也已經了解了夏磊這個人，不管他說什么，別接話就對了。

夏磊等了一會，見王小麗還是沒有要理會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做糾纏，抱著膝蓋，腦子里一片空白，連想什么都不知道。

砰！

“媽的！”與此同時，暴躁老哥那邊也在一腳踢踹在車廂門上后，放棄了。

盡管很氣，卻也沒有辦法。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圓點。

孤獨感越發濃烈，但也沒有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車廂門那邊總算是有了響動。

車廂門被打開，輪子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燈光太暗，眾人也看不清那是什么。

像是一輛手推餐車？

然后就聽見，車廂門被再次關上的聲音。

“咦！好惡心，什么東西粘粘的？”有人伸手過去，想要把餐車拉到靠近燈光的地方，卻不知觸碰到了什么，一陣嫌棄。

“你想干什么？”

這時，王小麗突然站起身，向著那邊走過去。

夏磊想要制止，但根本來不及，黑暗之中，胡亂跑動，無疑于是自找麻煩。

王小麗伸手從餐車上拿起一根條狀物，可以明顯察覺到黏黏的觸感，湊近鼻前，嗅聞，是一股很濃的腥臭味。

王小麗試探性用牙齒刮下一小塊，膠狀口感，味道比聞起來要好上不少。

她趕忙多拿了幾塊，向著陳偉那邊走回去。

“誒！小姑娘，你還沒說是什么呢？”

王小麗不理。

“拿去。”坐下后，她分出一塊遞給夏磊。

“這是什么啊？黏糊糊的。”夏磊問，卻不見王小麗回答。

不過看到她將這條狀物放進嘴里咀嚼起來后，夏磊也放下了警戒心，強忍住對于這股腥臭味道的惡心感，咬下一小口。

膠裝的口感吃起來有點像山楂糕，至于這味道，就有些難以形容了，說不上難吃，卻也算不上好吃。

“那東西能吃！”這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是吃的？”

“你們別搶，給我留點！”隨即，人們開始大肆爭搶，秩序蕩然無存。

有人貪心，搶了別人的那份，難免遭來一頓毒打，這種時候，拳頭就是道理。

拳頭不夠硬，就不配講道理。

這也是為什么，那個暴躁老哥能一人拿三塊“山楂糕”的原因。

又過了十幾分鐘，這一次，趕在暴躁老哥感到口渴之前，車廂門被再次打開。

餐車被帶走，取而代之的，是兩個鐵皮桶，里面裝著水，和漂浮在表面的杯子。

第一個喝到水的，當然還是拳頭最硬的人。

等輪到陳偉和王小麗的時候，雖然看不到，但他們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喝下去的水里，參雜著不少東西。

至于是什么？他們也不想去想，沒必要自己讓自己惡心，眼下活下去才是重中之重，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

“誒，你說，在那扇門后面，也跟這里一樣嗎？為什么他們要把每個車廂阻隔開？讓兩邊的人毫無交集，是為了防止暴動嗎？”

夏磊問王小麗，王小麗不回答，他只能一個人自言自語。

夏磊從來沒有感覺，時間的流速會這么慢，他很好奇，這一站的終點，究竟在哪。

可惜韓城不是一個劇透黨，不然，夏磊就會明白，其實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在無限次循環而已。

沒有所謂的起點，更沒有所謂的終點。

第四天？

夏磊也不確定這個數字正確不正確，他只知道，餐車已經送來過六次。

夏磊覺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很好奇，門后面到底是什么，所以提前在門口位置占好位子。

等到餐車送來時，可以趁機把頭探進去偷窺一下。

砰！

砰！

砰！

車廂門被打開的同時，夏磊的心跳速度開始加快，等到腳步差不多，他鼓足勇氣，把腦袋探了出去。

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見。

“滾開！這是我的。”

“不要擠我！”

“你抓的是我的手！”

夏磊還因為自己的愚蠢行為，錯失了一頓午餐，把手伸過去時，餐車上光溜溜的，已經什么都不剩。

“……”回到位子上，感受到臉上黏答答的觸感，夏磊伸手接過山楂糕，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你對我這么好，我感覺我快愛上你了。”

聽到夏磊這么說，王小麗立馬伸出手，想要把山楂糕搶回來。

“開，我開玩笑的，你不要什么事都那么認真好不好。”夏磊把手舉得很高，無語著王小麗的行為。

“總之，還是謝謝你。”

“拿來！”夏磊話剛說完，正要把山楂糕送進嘴里，就被人抓住了手臂，那人強行掰開他的手指，將東西搶了去。

“你干什么！”夏磊怒道。

“你想怎樣？”

這聲音，是那暴躁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