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真相。

本來那些事情，他是不想管的。

偏偏這件事涉及到李楠之，他就一時頭腦發熱地去調查。

其實在聚會之后，顧卿去找過賀知恩。

他只是想問問賀知恩，到底是為什么他們倆突然分開了，并不想勸復合什么的，顧卿倒是巴不得他們倆老死不相往來。

傳聞說賀知恩是賀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他先去了賀家。

意想不到的是，賀明州不但不承認，還罵了他一頓，讓他以后不要再來了。

原來那就是自己的父親一直恭維的人嗎?外界對他的評價非常高，可以說是成功人士的典范了，溫柔謙遜、為人寬厚、待人友好。

可如此一間，傳言似乎并不可信。

顧卿問了賀知恩室友才知道他現在的地址，原來他早就已經不住在賀家了。

破破爛爛的小巷里，偶爾有幾只貓貓狗狗在流浪。遇見行人還會叫兩聲，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在求收留。

小路上有青苔，不注意的話可能會摔跤。

顧卿在一個破舊的居民樓停下來了，樓下還有滿地的垃圾。他就這么一路找到賀知恩的家。

就敲兩下，賀知恩就來開門了。

空氣里散發著酒精的味道，他整個人也非常頹廢。

賀知恩愣了下，這個人好像在哪見過。

哦，他們是一個班的，不過平時沒什么交集，但是很多次他都注意到這個人。

賀知恩意識到是認識的人，就請他進屋。

屋子里亂七八糟，一地的啤酒瓶，就一間小小的房間，還有個小的不像話的廚房，客廳里放了個沙發，其他什么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

甚至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沒有人活的下去。

更何況，賀知恩的家里很有錢，比自己條件好多了。

在這一點上，他是佩服他的。

“觀察夠了吧，你就直接說來找我什么事，或者說你想知道什么?”

從剛才進門開始，他就注意到顧卿一直在打量周邊環境，他猜顧卿一定在心里嫌棄吧。

想到來這里的目的，顧卿沒有繞彎子。

“我想知道究竟是你甩了她，還是她甩了你?”

他的直覺果然沒錯，這個人無數次的在他們約會的時候出現在附近，開始還以為是巧合。后來，賀知恩注意到他的看著李楠之的眼神。

目光如炬，卻又透漏著淡淡的憂傷。一直在附近轉悠，應該是企圖被她看一眼，可是當李楠之看過去的時候他又刻意的閃躲。

除了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他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能。

他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往嘴里灌，也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昨晚喝了一夜，過度喝酒的后果就是聲音沙啞，渾身無力，說話的時候顯得特別沒有底氣。

“答案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嗎?”

“當然重要。”

他這么費力才找到賀知恩，就是想問個清楚，這些答案不管是對于他還是對于李楠之都同樣重要。

“我只能告訴你，我不配。”

那些事實太過殘忍，如果可以的話這輩子都不想再提起。

賀知恩當然看得出，他是認真的。跟其他那些愛慕李楠之的人不一樣，他們的喜歡太過膚淺，只是浮在表面的，他是真的喜歡。

或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她幸福吧。

現在的他，完全配不上她，不管哪一方面。

口袋里的機票格外燙手，他的手不小心觸到那一張薄薄的紙的時候，心如刀絞。

還有四天，四天后他會離開這里。去那個漂在海洋里的國家，離開這個承載無數記憶的地方。

一般這個時候，別人都會托付情敵，讓別人照顧好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吧。

他確實想李楠之有人照顧有人關心，但是他怎么也開不了口，親手把她拱手相讓原諒他暫時做不到。

總有一天，他會回來，風光無限的回來。

如果那時候她愛上別人了，他一定不會再去打擾她。

如果，她還是一個人，他會義無反顧地把她追回來，加倍的對她好，好到她離不開他。

他說他不配，在顧卿眼里他確實不配那么好的李楠之，不是說物質方面不配，而是他竟然能丟下她獨自傷心。

他相信如果是他，不管發生了什么都不會放棄自己最愛的人。

這一點，令顧卿匪夷所思。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當我沒來過吧。”

顧卿沒有絲毫停留，關上門就離開了。

他已經大致猜到了，賀知恩可能是遇見了什么事兒，迫不得已才選擇分開。

但是有事情不先去解決，而是用這種方式傷人傷己，這是下下之策。

那滿地的啤酒瓶，任他看了都覺得可怕。這是喝了多少啊，頹廢成那樣之前的無所謂都是偽裝吧。

他何必要這樣收場呢，有什么事兒不能說出來，非要自己借酒澆愁能?

天吶，自己一定是瘋了吧，竟然在那同情情敵。

顧卿拍拍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回家了。

親眼所見顧卿確實是離開了，他才敢崩潰。

粗糙的地板上只是滴答滴答的接受淚水的洗禮，整個屋子都只能聽見這細微的聲音。

沒有人知道蹲在墻角的人，抽搐的有多厲害。本來明亮的雙眼，此刻是紅腫的，眼睛里的紅血絲也為他的滄桑“錦上添花”。

這短短的一天，就像一個世紀那么長。

黃昏降臨，地上的人才動了動，他抬頭摸摸自己的臉，然后行尸走肉一樣的去洗把臉，鏡子里的自己已然看不下去。

之后一個人面無表情的去把那些瓶子拿下樓扔掉，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四天后，飛機飛過天空，留下一條弧線。

他沒帶走什么東西，孑然一身的離開這個城市。

A市一切如常，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離開而傷心。

國外的日子是枯燥的，一開始他總是獨來獨往，天天吃泡面、饅頭、咸菜。

后來，他開始試著開發軟件。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不會拿去賣掉的。

賣掉一個軟件之后，生活上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