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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貝兒

林曼回到家,貝兒在看電視,母親無奈地跟著林曼到廚房說。“貝兒不愿意做作業,我也沒有辦法。”“沒事,媽媽。”

“菜我已經炒好了,你再加一個湯。我先回去了,不吃飯了。”林母說。

“干嘛啊媽,我很快就做好了。”林曼問。

“不吃了,貝兒作業沒做,一會兒你還得辛苦。你爸給我留飯了。”林母嘆息著說。

“也好,這天黑得越來越早了。您早些回去也好。路上小心點啊,媽。”林曼送林母出了門。

貝兒坐在那看電視。不吭聲。

林曼很快做好了飯。

“吃飯了。”不見動靜。林曼走進客廳,貝兒還在面無表情地看電視。“貝兒?”

林曼蹲在貝兒面前,看著貝兒。“我們先吃飯?”,順手拿掉了貝兒手中不停按著的遙控,貝兒總是不停地換臺。“不要!”“不要!,我不想吃!”貝兒叫起來,跳起來去夠遙控器。林曼把遙控放在背后的電視上。

“過來。”林曼張開雙臂柔和地說。貝兒看著林曼,緊張暴怒的情緒突然崩塌,“媽媽…………”眼淚不停地傾瀉下來。林曼摟著貝兒,輕輕拍他的后背。貝兒委屈地抽著肩膀,腦袋抵在林曼肩上,林曼摟著貝兒,慢慢平息他躁郁的情緒。

貝兒有一定的心理障礙且有不安全感。貝兒對陳旭有莫名的恐懼。為了貝兒,林曼千方百計地和陳旭溝通,但是陳旭總是三言兩語把林曼搪塞過去。要不就一副“我就這樣,你愛咋咋地”滿不在乎的樣子。

陳旭可以冷漠林曼,可以在外邊玩,只要他對貝兒好好的,林曼都可以隱忍。可是林曼無法忍受陳旭對貝兒冷漠。貝兒對陳旭恐懼的感覺以及陳旭對貝兒的漠不關心甚至暴虐的態度,讓林曼隱忍的心搖擺起來。

讓林曼決意離開陳旭是貝兒四歲時一次生病。小時候的貝兒,特別容易發燒。

四歲的時候,貝兒得了化膿性咽炎,高燒不退。林曼請了假在家照顧。林父和林母白天陪林曼帶孩子去醫院看了病輸了液,晚飯后就回去了,林曼一個人在家照看孩子。這是一個秋天的夜晚,夜涼如水。貝兒因為高熱,四肢冰涼,可是腦袋燒得很厲害。林曼喂了美林退燒藥水,可是貝兒一直不出汗,就那樣燒著,小臉通紅。林曼只能在貝兒額頭上貼上退燒貼,給貝兒做物理降溫。下午的時候林曼有打電話給陳旭,陳旭說請不了假,后來又說有點事要晚點回家。

林曼一直守著貝兒,在給貝兒做物理降溫,記錄溫度情況。每一次生病,林曼都這樣做。病情記錄:時間、癥狀、服藥劑量。看病的時候也好告訴醫生。

陳旭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有明顯的酒氣。回來后匆匆看了一眼貝兒,就去小房間睡覺。林曼守著貝兒。貝爾因為發熱不舒服,哭鬧起來。林曼哄著貝爾喂水,突然聽見陳旭大吼一聲:“哭個鳥!”,貝兒嚇了一大跳,哭得更厲害了。林曼向著小房間說:“貝兒生病了,你耐心點!”,誰知陳旭一個箭步沖出房間,面目猙獰。對著躺在床上的貝兒吼道:“生病了哭會好啊?你再哭!再哭老子給你丟出去!!”貝兒嚇得抖了一下,忙坐起來大哭著爬向林曼,陳旭氣急,舉起手就打貝兒,林曼趕緊去推陳旭,但陳旭手一攬,就把林曼甩了出去,林曼爬起來,沖過去,使出全身力氣抱住陳旭,貝兒癱在床上,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突然哭聲戛然止住,林曼慌亂地往貝兒看去,只見貝兒兩眼一翻,雙唇發紫,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來。林曼禁不住啞然慘呼起來,一把推開陳旭,趴在貝兒面前,一疊聲地呼著“貝兒!貝兒!貝兒!”陳旭也整個驚呆了。林曼趕緊拿了一個勺子放在給貝兒舌根處,貝兒抽搐了2分鐘左右,恢復意識的時候,好像全身力氣都抽干了,貝兒眼睛無神地看著林曼:“媽媽,抱。”林曼看過《幼兒護理》高熱驚厥的護理。高熱驚厥最要緊的是平靜,降溫。林曼溫柔地抱著貝兒。平靜地對陳旭說:“你出去吧。”陳旭這次沒說什么。轉頭走了出去。

這不是貝兒第一次高熱驚厥,第一次高熱驚厥是貝兒三歲的時候,陳旭不知道因為什么心緒不佳,在送貝兒去醫院的路上突然發瘋開快車,林曼和貝兒跌倒在后座上,后來貝兒在車上就驚厥了。之后到醫院,林曼知道了那是高熱驚厥。后來,林曼了解了很多高熱驚厥的護理知識。

林曼把門關起來,鎖上。抱著貝兒,哼著兒歌,定時喂退燒藥,消炎藥,做物理降溫,做記錄。沒有流一滴眼淚。

林曼哼著兒歌,想起貝兒在醫院輸液時,目不轉睛地看著臨床的小男孩,臨床爸爸滿臉笑容地鼓勵孩子勇敢,給孩子講故事,貝兒轉頭對著林曼喃喃地說:“我的爸爸如果像這樣就好了。”林曼忙微笑著說:“媽媽一直在的啊。”林曼覺得鼻根酸脹,眼睛模糊,林曼努力沒有讓眼淚滴下來。

林曼覺得自己和陳旭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陳旭喜歡的自己都不喜歡,陳旭喜歡打麻將、喝酒、午夜場跳舞,喜歡通宵達旦的玩鬧,而林曼喜歡閱讀,漫步,品茶。一靜一動,完全不一樣。而初識陳旭,他把自己隱藏得夠好,或者是戀愛和初婚的誘惑讓他暫時忘記了自己曾經所迷戀的燈紅酒綠的世界,直到婚姻趨于平淡無奇,他的那些愛好突然回復,原來的那些朋友,突然就像從地里面冒出來一樣,一個個又回來了。他的心里好像有一種緊迫感,心里莫名的欲望像困獸一樣在驅殼里狂奔而無法突擊,向死而狂歡。呼朋引伴,夜夜笙歌。

這些都無所謂,最要緊的是,陳旭對貝兒毫無親情可言。高興的時候,拉過來像玩具一樣的逗弄,弄哭為止;不高興的時候,恨不得拳打腳踢。

林曼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嫁給陳旭。這樣的錯誤,要怎樣繼續?這樣的錯誤的繼續要怎樣增加在貝兒身上?

貝兒病好后,林曼帶著貝兒堅決地離開了陳旭。

陳旭開始的時候挽留的并不堅決,也沒有道歉。倒是陳旭的母親,老太太悲情地拉著林曼的雙手請林曼原諒她的兒子,不要離開,老淚縱橫。林曼為老太太感到惋惜,因為她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所在。陳旭脾性的養成,不是一天兩天構成的,就像羅馬不是一天建造的一樣。

林曼離開后,陳旭沒有只言片語,后來林曼嘗試打電話給陳旭,約他一起帶貝兒郊外活動,一直期望他能從主觀上有所改變——至少對貝兒。陳旭一直被動而不耐煩,也不愿意溝通。林曼耐著性子張羅一切。

后來突然有一天陳旭跑到林曼租住的房子,扔下一句話說:“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回家!”林曼簡直是怒極反笑。敢情他覺得那是自己無理取鬧?

林曼是帶貝兒離開陳旭兩年后辦理的離婚手續。

日子如水一樣的向前滑著。林曼的日子在工作和陪伴教育兒子之間飛快地劃過。相親公司那邊,林曼去見過幾個人,一個出租汽車司機、一個物流公司人員帶一男孩,還有一個是動物園的管理人員。有的第一印象就不大好,說不到一塊兒。有的一來就說經濟問題,問孩子的贍養費,林曼一個女人拖著個兒子,好像是短板中的短板,幾句話下來,就沒有深入了解的欲望。林曼覺得索然無味。漸漸地,林曼失去了尋找的興趣。愛諾的工作人員打過好幾次電話給林曼,但林曼再沒有見面的欲望,愛諾組織的集體相親活動也沒有參加過。作為一個單身母親,林曼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約會和張羅。林曼覺得總是很忙,有時候沒到睡覺的時候,都會覺得很疲倦。牛文宇就在林曼這樣靜止的生活里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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