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文宇是周一中午打電話來致歉的，林曼很平靜，說：“你腹瀉好了嗎？”

“好了好了！謝謝你，曼曼。”

“那就好。”掛了電話，林曼覺得有很多疑問，但是不知道從何尋找答案。林曼覺得自己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捋捋思路。

林父的電話是周四下午打來的，林父先問：“你今天下午上班忙不忙？”

林曼忙問：“爸，不怎么，有什么要幫忙嗎？”

林父說：“那你請假過來我們這邊一下，貝兒你媽會接回家的。你過來我有事情給你商量。”

林父見到林曼，就說：“曼曼，爸爸給你說個事情。我們客觀地來討論一下啊。”

原來，林老師給林曼打電話提醒和牛文宇接觸要謹慎后，怎么想都覺得牛文宇哪里不妥。絞盡腦汁終于想到自己原來一個得意門生在市政府組織部工作，于是輾轉得到這位學生的電話，詢問起了牛文宇說的副處政審的事。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干部錄取名單里居然根本沒有牛文宇這個人的名字，連報考人員里也沒有他的名字。而且錄取的人都已經早就就職了。得意門生聽說是恩師千金對象的事情，不遺余力地動用工作資源查找牛文宇在學校的情況。牛文宇這人是碩士研究生畢業，博士在讀，本身是C大講師。學校同仁對他的評價是，學業及教學上沒什么建樹，同時一直沒有結婚，高校教職工管理比較松散，除了上課開會，平時都各走各的，碰頭的機會不多，交流也不頻繁也不深入。所以說到私生活情況，確實不太了解。遇到文藝匯演運動會之類的，表現還是蠻積極的。

“曼曼，其實有沒有學業和教學建樹不重要，他說高校教師，努力工作就行了。只是我覺得這人為什么要編造自己考公務員，還有政審已經過了關的假象呢？太不誠實了。暫時不說是出于什么目的，撒謊本身就不對。爸爸教書那么多年，見過的學生多了，做人連基本的誠信都沒有的話，是比較糟糕的。

爸爸也給你道歉，去找學生了解他的情況，但是爸爸也是為了你不要被騙…….”

“爸，我不見怪的，您是為我好。我的事又讓您操心了。”林曼心里亂哄哄的，羞憤交加，眼淚幾乎要流下來。想起周日晚上以及很多事情的細節來。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傻了，牛文宇后期有很多疑點，但因為牛文宇是高校教師，因為他曾經是父親的學生，因為他表達接受貝兒，林曼遲鈍了自己的戒備。

晚上林曼回到家，輔導貝兒做完作業，安頓好貝兒睡覺以后。查看微信，看見有牛文宇發的微信：“愛你，想你，每天，每時，每刻。”林曼迅速刪掉短信。想了一下，回：“牛文宇，我們不適合，分手吧。”

幾分種后，牛文宇電話打過來，林曼掛掉了。牛文宇再次撥過來，林曼再次掛掉。心里想著是不是拉黑電話。牛文宇短信發了過來：再不接電話我馬上到你家！

電話再次撥過來。林曼無奈地接起來。

“林曼。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分手？”電話那邊的牛文宇很急的樣子。

“沒什么，覺得不是很合適。而且你我也沒有時間交往。”林曼說，“好說好散吧，”

“不對，林曼。你一定有什么原因沒有告訴我，我不同意分手，除非你有理由說服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對嗎？是的我承認我這一段是忽略了你，因為忙著苦工分嘛，我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啊！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電話里的牛文宇很是義憤填膺。

林曼覺得真的很無語，可是在電話里責怪他不誠實、自己和家人對他做人的本原產生疑問了嗎？

“這樣吧，曼曼。我明天有課，后天周六我要和你談談。要分手，你非得要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否則我絕不同意！”牛文宇說。

“我不想再見面。我們就這樣算了吧。我累了。”林曼有氣無力地說。面對面指責嗎，林曼覺得真的不想再探究什么，面對這樣險象重生的所謂戀情，結果姑且不論，光是過程就已經很累了。

“不行，林曼。你必須過來，不然，我到你家找你!就這樣說定了！”牛文宇很強勢和固執地說。

林曼無力地掛了電話。不誠實、不誠懇、強勢，牛文宇占全了父親的提醒清單。

見面在周六下午。林曼早上把貝兒送到父母家中，和父親說好的是要去處理和牛文宇的事情。

“爸爸陪你一起去？”林父關切地問。

“不用了爸爸，我處理的來，您去倒還不好。”林曼故意滿不在乎地說。

“那你要小心點，不要急。心平氣和地說事。”林父其實還是不放心，語氣有些猶豫。

“好了的了爸爸，我的性格你還不知道。他畢竟還是人民教師，畢竟是有單位的嘛。”

其實心里沒底，昨晚上牛文宇的強勢，顯示了牛文宇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善茬。但是父親已經老了，林曼不想父親父親直面自己導致的混亂。只希望自己能夠快刀斬亂麻，干干凈凈地從這段狼藉的感情泥潭里全身而退。能嗎？幾番事情下來，林曼真覺得，牛文宇就是一個文化無賴。

一路上林曼表面沉靜，滿腹心事。

牛文宇打開門，看見林曼，咧嘴笑了起來。張開雙臂準備抱林曼，林曼推開了他。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了下來。牛文宇挨了過來，林曼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說：“好好說話。”牛文宇說：“好好，我先打個電話曼曼。幾分鐘！”

牛文宇撥通電話，笑著看著林曼大聲說：“你看，你老同學不是來了嗎？你要不要給她說說話？”然后把電話遞給林曼，“什么啊？”林曼莫名其妙。牛文宇依然滿面笑容：“你老同學。”，林曼疑惑地接過電話：“喂？”

“林曼？”那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我啊，我是顧明俊啊！”

“啊，顧明俊，你好！我是林曼！”

顧明俊是林曼高中同學，師大畢業后分回Z縣一中。

“老同學，那么多年不見你了，你還好吧？你爸爸跟著你搬到C市，你就沒回來過，一晃都快七、八年了吧？學生時代林老師可是我最敬仰的老師，后來在學校工作又得到老師的悉心指導和提拔！老師和師母還好吧？”顧明俊熱絡的很。

林曼一邊被動地寒暄著，一邊莫名其妙地看著牛文宇。

牛文宇麻利地給林曼倒了杯茶水。含笑看著林曼。咋一看，有一種含情脈脈的錯覺。

“牛文宇是你朋友啊？他侄女入學的事，沒有關系，會辦妥的。聽說他侄女就是考試發揮不理想，不然按照平時成績是很輕松就過起分線的。中考分數差得也不多，沒事沒事！你回來一定要告訴我們，大家好好聚一下哦！”

“啊啊，好好，到C市記得來找我啊！88，88。”林曼被動地回應。

掛了電話，林曼一臉黑線。“牛文宇！！”

牛文宇趕緊作揖：“曼曼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好容易才打聽到顧明俊是管學校招生的，不僅是你同學還是你父親的學生，之前怎么找人都沒用，結果我才一提你和你老父親的名字，人家就態度大轉變。你看看，人間自有真情在啊！”

林曼完全氣結。不想再糾結，就當做善事吧。

林曼說：“牛文宇，我不想再和你處下去了。因為，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牛文宇笑著說：“曼曼，你不是太兒戲了嗎？我們都沒都怎么吵過架，怎么就體現出不合適了？你是不是怪我這段時間陪你少了？我都給你說過了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在努力啊！…我哪里做得不對，你給我提意見好不好？我改還不行嗎？”

林曼說：“兒戲？兒戲的是你吧。不說了，就這樣吧，”

牛文宇收回笑臉說：“林曼，我在電話里就說過，你怎么樣分手要有讓我接受的原因，否則，這事免談！”

“好。我本來不想說，大家都留點面子，你偏要我說出來！我說：首先我對你的本原產生疑問。你報考公務員的事，已經查過了，根本沒有這回事。另外，你經常不能按時赴約，臨時改變主意，我對你的誠信很有疑問。再有，你基本上沒有實質性地融入到我的生活中來，…這樣夠了嗎？！”林曼一口氣說了出來。

“你去查了我考公務員的事？！”牛文宇冷笑著問。

“是。”林曼回答。

“你居然去查我，還查得到，你夠本事啊，林大小姐！”牛文宇繼續冷笑。

“牛文宇，重點不是這個吧，重點是你為什么要編那么大一個謊話？！”林曼覺得真是太無語了。牛文宇雙手捧住臉。

和父親說過不動氣，可是……，林曼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想著還是盡早告辭為妙。正準備往門口走去

牛文宇再抬頭，已是滿臉淚水。

林曼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