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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飛揚

徐飛揚是兩周后回來的。徐飛揚看起來清瘦了好些,親和力依然在,但是顯得比較矜持。和林曼、葉小秋漸漸有些疏遠。也不再叫林曼占位聽課了。

五月一個周末,林曼在宿舍接到徐飛揚的電話的,電話那邊有點吵,徐飛揚說:“林曼我想用上回我們去長度古鎮的照片參加學院攝影比賽,有幅是你的,可以嗎?”

林曼楞了一下:“好啊,沒事的。”林曼想不起來哪張攝影要拿來比賽。那天拍了那么多,建筑、石橋、夕陽…不過懂攝影的自有他們的道理。本來也是徐飛揚拍的,拿去比賽也沒什么要緊的。

徐飛揚再次打電話來是請林曼和小秋出去吃大餐。攝影得了一等獎。用獎金去吃大餐。小秋不愿意去看得獎攝影展,林曼和易帆一起去看過了。徐飛揚有兩組照片得獎,一組建筑的用仰視的角度取景斜陽里的古建筑。取景的角度獨特,飛檐畫梁,恰到好處,落日的余暉下,古建筑在夕陽里透出歷史的滄桑和落寞。另一張得獎的是林曼的照片,林曼在古石橋上轉過頭,風吹著頭發,發絲遮住了下半邊臉,眼神溫和,隱約發絲里,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有落葉擦發邊而過,有風的痕跡。取名《風過》。黑白的照片以靜態詮釋了動態的風向和時間的滑動。

說好的去學校外邊的老重慶火鍋城吃火鍋,長度古鎮攝影原班人馬聚餐。小秋很猶豫。林曼說:“沒事,一起吧。還是朋友不是嗎。何況還有魯卓呢?咱們大氣點,總得翻篇啊。”小秋終于同意了。

林曼拽著小秋去約定地點,小秋腳步有些扭捏,總是拖著慢半步。等到快到的時候,遠遠地都看見徐飛揚和魯卓在哪邊張望了,小秋突然停住腳步,林曼回頭看小秋,小秋漲紅著臉,支吾著說“曼曼,我不舒服,我就不去了。”林曼說“小秋!…”

“曼曼,求求你曼曼曼曼,我現在真的不行…”,掙開林曼牽著的手,轉身跑了。

林曼看著遠去的小秋,沒有辦法,繼續向徐飛揚他們走去。“怎么了,秋大仙?”魯卓奇怪地問。

“她今天肚子不舒服,剛才又不舒服了。”林曼說。

“不要緊吧,葉小秋?”魯卓問。“沒事,過兩天就好了。”林曼回答。看了一眼徐飛揚,徐飛揚低著頭沒有說話。

“太沒有口福了,真是虧了葉小秋這吃貨了。”魯卓呵呵的笑。

飯后三人回校,在主道上,林曼對徐飛揚說:“我有個作業上的問題要請教一下。”

林曼和徐飛揚沿路沉默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運動場上。

“小秋最近不大好。”林曼打破沉默。

“我知道。”徐飛揚悶聲說。“你不用說下去,我知道你總會問我。”

“為什么?”林曼問。

“感覺。你要給你老鐵打抱不平唄。”

“……你做得那樣,小秋心里很難下臺階,同學探病嘛…我想知道為什么…”

“很簡單,我對葉小秋只是同學好感。并不是她以為的那樣…我不想節外生枝。”徐飛揚一腳踢開腳下的一塊石子。“我一看見她一個人到我家來,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而且當時我和家里有事鬧僵了。平時熟絡的關系一定讓葉小秋有了誤會,所以我不想再誤導什么。拖泥帶水對大家更不好。”

林曼驚覺心里居然有絲絲縷縷竊喜的感覺,臉不由得紅了起來。是因為徐飛揚不喜歡小秋嗎?自己什么意思?林曼腦子一剎那有些空白。想再問點什么,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運動場上人并不多,春寒料峭,夜風有吹過,還是有點滲人。林曼機械地跟著徐飛揚移動著步子。

“愿意浪費點時間聽點八卦嗎。”徐飛揚突然問。林曼遲疑了一下,說“好。”

林曼和徐飛揚走到路邊休息長凳上坐了下來。

徐家世代釀酒,有釀酒的獨門秘訣。酒業在徐飛楊爺爺手上重建,徐飛揚的父親借著改革的春風將徐氏酒業發揚光大。徐飛揚大哥徐慕陽,大學畢業后輔助父親經營酒業,比徐飛揚大11歲,是父親的得力助手。徐慕陽的母親在徐慕陽5歲時候因病過世,徐飛揚母親待徐慕陽如同己出,感情很好。可是徐飛揚母親體質不是很好,一直沒有孩子。一直到徐慕陽10歲那年,懷了雙胞胎,但卻只有徐飛揚活了下來。徐飛揚年幼體弱,先天不足,徐父請了醫生調養,最后聽了寺廟里一個高僧的建議,把徐飛揚送到寺廟學習練武健身。3歲到7歲,徐飛揚大部分時間呆在寺廟里,跟著師傅念經習武,在寺廟里成了最小的習武俗家弟子。徐飛揚8歲的時候開始上學,通過測試,直接跳班到小學三年級。暑假和寒假,徐飛揚依然要到寺廟里去習武靜心。

徐飛揚與哥哥徐慕陽,年齡相差太大,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但徐慕陽對小弟弟關愛有加,兩人感情很好。天資聰穎的徐飛揚,對建筑有種天生的喜好,在寺廟里空閑時間就勾畫建筑輪廓,佛像照影。上學后課余學習繪畫,攝影,原以為以后的路都會這樣順理成章快樂地往前走。可是徐氏酒業的隨著經營規模逐步擴大,嗅著市場的氣息開始涉足葡萄酒,徐父對徐氏酒業的擴展有了更好的規劃和藍圖。要求徐飛揚學習經濟,以便以后輔助家族事業發展。報考大學的時候,就是因為這樣,在哥哥的鼎力支持下,才得以報了D大。嚴格意義上說, D大的建筑專業并不如經濟管理專業有名。徐父要求徐飛揚在堅持自己夢想的情況下,必須兼修經濟學,以備不時之需。因此,徐飛揚不得不在經管院和建院之間奔忙。

徐慕陽一直支持徐飛揚學習自己喜歡的專業,告訴徐飛揚先努力學著,他將力挺徐飛揚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有哥呢,不怕。”大哥寬厚的笑容是徐飛揚堅實定心的后盾。

幸福像一列隆隆奔行的火車,沿著鐵軌往前運行,誰也沒有料到火車也會有脫軌的時候,這樣的日子會有異變。

寒假的時候,大哥年前辦事,那天恰好司機有事請假,是徐慕陽自己出去的。宴請結束晚上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一直昏迷不醒。徐家過了最悲涼的一個春節,大嫂也病倒了, 2歲的侄女都只能送去娘家照顧。徐飛揚要開學的前幾天,會診的專家最后說結論,徐慕陽腦損傷嚴重,但依然需要半年到一年時間才能定論是否成為永久性的植物人。

幾天時間,徐華遠頭發白了很多,面容蒼老。終于有一天,徐父和徐飛揚慎重地長談了一次話。鑒于慕陽的情況,徐父要求徐飛揚火線做好準備,入主家族事業。徐父的要求是飛揚中斷建筑學的學習,到美國或者澳洲學習工商管理,或者國際貿易專業,并且開始了解葡萄酒傳統的釀制工藝及管理。家里在澳洲買了一大塊葡萄種植園,計劃釀制葡萄酒。徐飛楊知道大哥出事后,父親經營管理的壓力是很大,但是學建筑是飛揚心底的夢想,大哥在的時候,徐飛揚以為有大哥撐腰,自己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入主家族事業,這是家里早就有的打算,大哥出事后,徐飛揚已經認同了這樣的命運和安排,可是徐飛揚想要把建筑專業學完,算是給自己的夢想一個句號。聽到飛揚的懇求,徐父覺得完全無法理解,禁不住擲地有聲地說的:家族和自己的夢想,什么更重要?!學了又沒有用,徐飛揚你有沒有兄弟情?!還要不要這個家?!

學了沒有用嗎?在徐飛揚的心里,其實一直有那么一個夢想希望去實現,總想著一定會有可能圓自己的夢,所以從徐飛揚內心里,還是希望大哥能夠好起來,繼承家族事業,自己實現自己的夢想…..,。徐飛揚心里一驚,這是自私嗎?……如果大哥就此不再醒過來,那么自己入主公司就是必須的嗎?徐飛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兄弟情和家族事業的壓力,摯愛學業的不舍,徐飛揚難以做出抉擇。家里死一般的沉寂。飛揚每天都去探望慕陽,看著大哥安詳沉睡的樣子,心里暗暗自責難以自拔。徐飛楊沉浸在自己的矛盾和糾結中,痛苦,無解,難解。

而葉小秋就是在那樣的時候出現在徐家的。

“你和小秋可能都會覺得我太不近人情了。如果沒有大哥意外的事,我會很客氣的對待葉小秋。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我的心情跌落到冰點,真的不想在那個時候,再節外生枝些什么事情出來,家里已經夠煩了。”徐飛揚懊喪地說。

就在小秋走后,徐飛揚如就義一般的準備就范、不再爭取的時候,爺爺和徐飛揚的母親出面說了話,終于允許徐飛揚完成學業后再按計劃進行。“換了一個人,真的會覺得我很無聊。都不做這個,還學什么。心里面,多少還有僥幸心理,終究覺得會有夢想實現的一天。”徐飛揚看了林曼一眼,苦笑著說:“可是,我連自己的路都沒有辦法把控,天天奔跑在現實和夢想之間,何談實現夢想。”

夜色沉沉,徐飛楊身子向前傾著,垂著頭,抬眼茫然地看著遠處,手肘支在腿上,雙手握在一起。夜燈下,徐飛揚緊握的雙手,指節露白,林曼感覺到了他的無奈和無助。

“徐飛揚,你的夢想是什么?”

“做一個心中的建筑設計師,能夠像扎哈?哈迪德那樣脫離桎梏,設計出完全屬于自己的理想建筑。”徐飛揚的聲音在黑夜里尤顯寂寥。聲音弱弱的隨夜風消散在黑夜里。

林曼不知道扎哈.哈迪德是誰,但是猜想應該是建筑設計業的大咖。

約談徐飛揚,林曼原本有為小秋聲討的意思,其中有一些情愫,林曼自己也說不清。感覺像在夜的房間里,摸索著想要走出一道光亮來。林曼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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