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男孩穿著樸素，在那做著深呼吸。
一邊的中年婦女應該是他母親，“對，兒子，對，深呼吸，哎，對……”
從一切的一切到今天站在考點前面等待進場，看著那些緊張的考生，那些還在盡力看幾眼的學生。周夏天才那么深刻的意識到：我去，來真的了。
“沒事昂，夏天，盡力就行。”父親心挺大，笑呵呵的，萬事不愁的樣子。
母親在一旁，她這一路話都不多，“中午想吃什么，到時候我給你做好。讓你爸接你，我在家等著。”
周夏天覺察到母親的一絲淡漠，隨即被緊張感覆蓋過去。
……
今天天氣隱隱的，林暖甚至手臂都有些發涼。
學校真奇葩，本來統一坐學校的大巴去考場，結果非要班級投票決定，還好，最終還是決定統一坐大巴。林暖沒有半點心情在考試前看到那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頭靠著窗戶，任由振動帶著腦袋上下顛簸。張楚前幾天已經解放了，還發來了張明信片，嗚嗚囊囊寫了一頓，林暖就記住最后了一句話，“不敢說高考百分百會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但是通過這個契機，我們可以離開這個熟悉又萬惡的地方，去某個城市，給自己一個緩和的機會。”林暖說講的真對，又接著往下看，結果，“哈哈哈，當然高考非常非常重要，希望你取得一個好成績啦，還有準考證……”即便是張楚寫的，這種流水賬林暖實在是看不下去，默默給張楚道歉，對不起，寫得不錯，但是我不想看。
偶爾林暖也會回想起來，當初的蔣欣，以及林顏。
人生也許真的是走一步看一步，永遠無法符合誰的預料。
……
秦司回到出租房已經很晚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下，第二天一早很早卻醒來，翻來覆去地睡不下，他走出昏暗的地下，看到隔壁的女人在為孩子整理衣領。
兩個少年路過秦司的面前，嘴里嘟嘟囔囔著幾句古詩詞。秦司順著也背了幾句，不一會便覺得乏味，可是今天有沒有事情要做。
隔壁的女人說：“不考試？”
秦司一笑，考試，感覺是一件好久遠的事情了，“我早退學了。”
“今天高考。”女人說道。
這句話還是打的秦司心頭一顫，似乎所有的學子都在對這一天抱著那樣或者這樣的期許。秦司壓下莫名的悸動，裝出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說：“管我什么事。”
女人沒搭理秦司，對著自己的孩子說：“看到沒，不學習就只能睡地下室了。”
孩子嘟嘟嘴，頭撇向一側。
“哈哈哈，看來他不想聊這個問題。”秦司張口說道。
女人暗暗談了一口氣。
……
門被敲得“砰砰”響，“郎珠，走了。”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郎珠坐在書桌前，盯著一瓶ad鈣奶的瓶子。瓶子非常舊了，像個古董。
等不及的父親推門而入，“干嘛呢，考試遲到了就完了，你知道嗎！”看到書桌上一本書都沒有，只有一個奶瓶子，他大發雷霆，本以為女兒在做最后的復習，結果是在發呆。他抓起奶瓶，與平時丟果皮等垃圾無異的動作拋向垃圾桶。
郎珠盯著那弧線，靜靜地看著奶瓶進入垃圾桶。她平靜得像一攤無風的死水，從父親身邊蹭了過去，走向車里，等待開往考場。
郎珠看到車窗外，幾壇花草的枝丫將要碰到墻壁。
……
畢江山吃完剩下的泡面。外面升起的朝陽，一抹橘紅色，射進屋里。
他尋來一張報紙，上下尋找著房屋中介的信息。
他打算賣掉房子了。用房子換一筆錢，拿著錢去試試新的可能。他不喜歡那種一眼看得到頭的生活，但也懼怕生活的不穩定性。他想了很多，如果排除自己的情緒因素，一個人應該去選擇能改善自己生活條件的路。
他撥通了一串陌生的電話，跟一個陌生人約了時間。奶奶走后，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他有一次做夢夢見了他的父母，那是在一片金色的沙灘，頭頂是澄澈的藍色。男人和女人追鬧，后面跟著一個孩子叫著：“爸爸媽媽等等我！”畢江山妄圖貼近去觀察那個孩子，他不在意父母的樣子，他想知道那個孩子，究竟什么樣子。他始終看不真切，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他無比肯定，那不是他，不是畢江山。
……
誰敢想象，吳昕和章琛不光平時上下學一起回家，連高考都是一起去的。
“我不管你要說什么，都閉嘴，今天高考，別打擾我心情。”吳昕有心靈感應一般，告誡章琛。
章琛說：“我還沒說呢，得，隨便吧。”說完手背到腦袋后面，大搖大擺往前走。
“說了就晚了。”吳昕說道。
“不過你說畢江山會不會偷偷地報名了考試，然后考一個賊高的成績，完事給咱倆一個驚喜？又或者，有什么單招之類的……我去，咱三會不會大學也在一個學校啊？”章琛打了雞血一樣說了一頓。
“靠，閉嘴！閉嘴行嗎，剛才怎么答應我的？！”吳昕憤慨地說道，提前告訴他別說這些，結果還是不管用。
……
“不許作弊！”
“當然了，我倒是還想呢！”呂北北說道。姥爺當了一輩子的兵，榮譽感看得比什么都重。作弊？也太看得起我了，要是我有那個作弊還不被捉到的本事，我早隨隨便便六百分了。
早餐就吃了姥姥燉的雞，真是……又要胖了。
“好了，我走了。”呂北北一抹嘴，時間要到了。
“東西都拿齊了嗎？”
“拿齊了。”
爸爸開車送她，早一步先走了，她趁著這個空擋去臥室里補了個淡妝。
“哼，考試去了還是選美去了？”誰知道媽媽竟然偷偷進來了，在一邊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哎呀！你快，快出去，我就涂個口紅！”女孩羞紅了半張臉。
“嗨，真是的，你快點的，我去放個碗筷，然后咱們拿個包就要走了。”
“好好好，你快，趕緊出去吧！”呂北北不停地向外擺手催著。
母親關上門，呂北北順著把沒涂好的口紅涂完了。鏡子里是一個精致、年輕、氣質出眾的臉龐。她看向一旁，那里有一摞漫畫書。每一本她都是看了幾眼就不看了，買回來的意義根本不是自己要看。不過里面主人公騎著摩托車去救女主人公的情節她總是念念不忘，看著看著眼花了，她自己變成了那個被捉住的公主，周夏天騎著摩托，風馳電掣地向她而來。
嘴角上揚，她笑了笑，也許真的是時候跟以前說個再見了。
她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
“趙金，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了。”
很快，“叮咚”一聲，呂北北打開手機。
“說這些干嘛，對了，考完有想去的地方嗎？”
真不愧是富家子弟，估計這考試他也沒放在眼里吧，確實，對于趙家來說……呂北北回復道：“沒有，我想先考試，其他事情，之后再說。”
“好吧。”趙金又是很快的回復。
“趙金，我還是需要時間。”
“沒關系，我都等了這么久了，再多一些我也不在乎了，我跟我哥哥不是一類人。總之這就是我的做事方式，以及我的想法。我也是心甘情愿地做這些事的。”
“如果你有一天，也會有一個人為了你等待很久，你也許就可以切身體會到這種感覺了。趙金，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很抱歉的是，比起你的愛意，我接受到的更多的是我自身產生的愧疚。所以，我想以這次考試為終點，給這些事情畫個句號，不論是你還是周夏天，我累了，我需要時間去休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思考。”
“我明白了。祝考試順利。”
“你也是，考試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