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尋找，遷夢感知圈放到極限，并且找的極為仔細，她下意識離那血魔圈遠一些，紅袍女子說的沒錯，那些血魔實力參差不齊，說不定其中就有自己無法對付的。

況且如果龍乾在那個圈內，那一定是必死無疑，這根本沒有懸念。

可事與愿違，司徒遷夢不希望那龍乾在血魔群中，可她的感知圈偏偏就是感知到了龍乾的位置。

血魔圍成的圈子直徑足有一百多丈，她的感知強度在醒來后有著不可思議的提升，自此她的感知圈也能滲入圈內。

“咦？”司徒遷夢顯得有些驚訝和疑惑，那些血魔雖聚集，但卻沒有傷害龍乾，反而是圍在其周圍，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生怕打擾其休眠一般。

夢中。

龍乾看著眼前的大陣，迷茫無比。

這次依舊是第一視角，沒有控制身體，這身體的雙手卻開始掐印決，一道道符文烙印在地面閃著紅光的陣法上，逐漸勾勒出一幅圖畫。

閃爍不斷的光芒刺的他雙眼有些難受，大陣很快被布置好，視覺中的人影停止掐印的動作，身形退出紅色大陣，這也讓龍乾看清眼前用各種符文連接出的圖畫。

那是一個猙獰的骷髏頭，似還在對著自己獰笑。

大陣很快隱沒在空地上，龍乾感受到自己的嘴角翹了起來，隨后記憶片段結束，自己腦海中又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記憶。

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得到的記憶是那魔神變，而第二次出現的功法記憶自己至今沒來得及查看。

雙手下意識揉搓太陽穴，他的腦袋昏沉至極。

“嘶……”龍乾的雙手忽然一頓，他能掌控身體了！

睜開眼，那法陣已經消失，他看到了一片虛無。

對，就是虛無，甚至不是黑暗。

他怔住了，下意識眨了眨眼，除了能感受到自己眼皮的動彈外，他眼前所見的虛無沒有任何變化。

“我是不是瞎了？”心里冒出這個念頭，龍乾頓時臉色大變，按著太陽穴的雙手動彈，他便摸到了自己的眼睛，一些粘稠的液體粘濕了他的手，有些許溫熱。

他將手指放入口中，舌頭觸及那液體后，他已經確定這是鮮血。

他試圖放出感知，那熟悉的刺痛感從腦袋中傳來，但相比之前卻有些許減弱。

模糊的影像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看到了密密麻麻一大片的血紅色，這些血色影響也不知是什么，居然會動，而且占據了他所感知的所有方位，除此之外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畫面。

“這些是什么？”龍乾嘴唇蠕動，沙啞干澀的聲音聽起來像破了的風箱。

感知強度指的是感知的范圍，與神魂強度息息相關，而感知的精度則需要刻意的鍛煉對神魂的掌控，龍乾神魂受損，同時也缺乏休息，這也導致他所釋放的感知圈反饋的畫面模糊到如同一團團馬賽克，當然，這世界沒馬賽克這種概念。

“嘶...”

輕吸一口氣，龍乾收回感知，就剛剛釋放感知的這點時間，他已經是滿頭虛汗，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放棄繼續探查周圍。

該怎么辦？

龍乾呈大字形躺在地上，雙眼看著上空，盡管是一片虛無。

他就靜靜這么躺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他的內心被深深的絕望填滿，自修行至今以來，他從來沒有這么無助過。

精血虧空近半，修為大幅度滑落，神魂嚴重受損，感知精度下降到無法直視的程度，眼下身負重傷，雙眼還瞎了。

他真的有些絕望了，他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要活著，就算自己雙眼沒瞎，他的武道之路怕也是走到頭了。

要不就自殺吧？

一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中冒出來，隨后便揮之不去。

“自殺吧？”他喃喃，他找不到理由騙自己還有什么活下去的意義，他還有什么可失去的？還有什么渴望得到的？

都沒有，那他為什么還要活著？他已經廢了不是嗎？

忽的，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桿匕首，憑借著多年的戰斗直覺，他不需要雙眼也能精確的刺入自己的心臟。

“就這樣結束吧。”

他掙扎過，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他成功了，可現在的他活著能做什么呢？成為魔獸的口糧嗎？

一念至此，龍乾的臉上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右手猛的向下刺去！

“鐺！”

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龍乾只覺手掌被震的發麻，手中匕首不知被擊飛到何處。

“吼！”

一聲獸吼在他的耳邊炸響，龍乾的臉色一變，有魔獸在他附近！

幾乎是下意識的，龍乾欲將感知放出，可他卻又忽然止住了。

“死在兇獸口中，也沒什么區別啊。”

感慨一聲，龍乾便放下舉在半空中的右手，默默等待死亡。

圈外。

司徒遷夢的臉色有些蒼白，就在龍乾準備自殺的那一刻，她幾乎就是瞬間沖過去想要阻止，心中冒出的念頭幾乎控制了她所有的理智，可她與龍乾的距離足有數十丈之遠。

眼看來不及阻止，她就見一只血魔口吐尖錐，直接將龍乾手中的匕首擊飛，在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幾乎都要停跳了，甚至沒有什么顧及，直接撞開了最外圍的一只血魔，身體鉆入那血魔群中。

那只血魔下意識一聲驚呼，正欲發作，可卻猛然間停下了動作，只因在其感知之中，這個身影的神魂氣息竟然和那龍乾極為相似，仿佛出自同源一般。

一只只血魔被擠開，遷夢沖入了內圈，終于看到了那龍乾。

走進她就感覺到了天地間濃郁的火元素，與平時所感受到的不同，這些火元素呈一種古樸之感，也比平時所感受到的火元素更加狂暴，有侵略性。

那些魔獸沒有攻擊這遷夢，他們都沒有雙眼，他們只知在感知之中，這道人影都神魂氣息和躺著的那人非常相似。

當然，讓這些血魔聚集在此的原因并不是這神魂，而是那股雄渾的火元素。

那頭龍形魔獸雙目大睜，這遷夢所做之事讓它無法理解，最奇怪的是那些血魔居然沒有攻擊遷夢。

它也試圖靠近，可外圍的幾只血魔馬上就轉身對他嘶吼，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龍乾慘笑著，他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其中有四足的，也有雙足的，雖凌亂無比，可他卻能感受到其中一道腳步聲越來越近。

為什么還要思索這些？

龍乾沒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說法，多年來磨礪的戰斗本能，讓他聽到腳步的一瞬間就開始判斷其數量和危險性。

自嘲的搖搖頭，他又聽到了遠處幾聲憤怒的獸吼。

顯然，他身周的魔獸不少呢。

腳步聲停止，隨后便沒了聲響，龍乾眉頭皺起，他有些奇怪。

遷夢直視著眼前因絕望而顯得頹廢的男子，心中那股熟悉感揮之不去。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遷夢看著他的雙眼，盡管空洞無神。

聽到人的聲音，龍乾眉頭一挑，腦袋下意識轉向聲音來源。

“你是誰？”聲音依舊干澀，可聽那語氣，顯然并沒有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

“司徒遷夢。”她也不知道說什么，沉默良久后選擇回答龍乾的疑惑。

“我不認識這么一號人，或許你曾經見過我一面吧。”龍乾淡漠道，隨后便沒有了下文，腦袋又轉了回去，直視著天空，哪怕什么也看不到。

沉默，司徒遷夢明亮的眸子依然看著這個男子，只覺得熟悉又陌生，說不出的怪異。

“我們曾經或許認識。”遷夢道。

“也許吧。”龍乾閉上了雙眼，也不知在想什么，兩人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圈外的龍形魔獸急的上下翻飛，想沖進血魔群中卻又不敢，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你為什么求死？”遷夢問。

“我廢了。”龍乾答，隨后腦袋又轉向遷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給我個痛快，謝謝你。”

遷夢沉默，她下不了手，甚至于，她根本就沒想過讓龍乾死，她的內心不允許自己這么做。

“我不會讓你死。”遷夢神色復雜，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龍乾沉默，他當然不想死，可眼下他要為什么而活著，他沒有目標了。

武道之路已經封死，哪怕正常生活都是奢望，他可是魔修，他也沒有什么精神寄托，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著，他無助，他迷茫，他絕望……

忽然，他聽到腳步聲，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被人扶起，他還感覺到自己被一個纖細的人影背在背上，他還聞到一陣陣香氣，同時也再次聽到了那清脆的女聲：“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在那之前你不能死。”

她想解決心中的疑惑，同時也不知什么原因，她看到這男子頹廢的樣子心中就是一頓惱怒。

司徒遷夢看著擋在眼前的血魔群，試探著踏出一步。

奇異的一幕發生，最前面的血魔開始讓道，后面的血魔也都有所動作，擠著身邊其他同類退開，給她讓出一條道路。

那頭龍形魔獸也不知去哪了，許是因為不知所措，去尋找自己的主人了，讓后者來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