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很強,卻遠不及之前,丹田世界是他的全部,他斬了丹田,化實為虛,他現在,比這眾人都強,卻強不了多少。
他分化萬千,費盡心思讓四大神族看到域外之敵。
他親眼見到宙斯帶了一群古神走出,建立了最早的北極天天庭。
見到姆族收回所有散布在外的道統,將整片大陸從茫茫蒼海中遷移,他又想起了拉亞夫子,那個能將整個大廈都搞得一團糟的拉亞夫子。
東極天,天帝將斬不周山的任務交給了共工和祝融,該兩人費盡全身解數,對著不周山轟擊了很久,終于還是斬斷了不周山,在人間留下了二人大打出手毀不周山的傳聞。
天帝將不周山體煉化,煉成一塊小小的黑色玄石,孟笙愣了,因為這塊玄石最后落入了他的手中,因此創造了一界之靈。
他又想到了朱雀族長者之話,又想到了不動明王。
之后,蓬萊、昆侖、泰山等神仙道場也被一一遷入星空。
再后來,西極天也走了,一眾神佛入空,鎮守西域,開拓了多年后光茫耀世的戰場。
四大神族都走了。
從此,世間的靈力越發的稀薄,后起生靈再無力尋求仙道,仙便慢慢成了人們的一個傳說。
人族更迭太快,思緒復雜,那怕期間神族也來到人間顯化,但最終,人們對神族的存在,也只剩下半信半疑的敬畏。
大戰初期,神族處于劣勢,被南伽追著屁股打,喪失大片領地。
后來,孟笙出手了,他本不愿干涉,正如之前那個巨人所言,眾靈競生,是其本能,是大勢所趨,是氣運所在。
但孟笙心有所想,神族不該絕,亦或許,他這神族的命運轉折之人,是指這次吧。
他與南伽神皇大戰,他蛻去內府諸天,實力跌落嚴重,南伽神皇位九境之巔,神族確實無一戰之敵。
孟笙與之交手,各種手段齊出,打了許多年,終于將之重創,孟笙也被打成虛影,更加羸弱,連風都可以將之吹散。
他終是明白了當年他初遇南伽神皇之時,為何會有那句突兀的話。
孟笙離開了,他將消散在這天地之中,這時,南極天的最高工藝初步完成。
他向眾神告別,在諸天造化神器中留下一道氣息,算是強行入主,自然,這種手法極其玄秘,即便這四方神族知曉,也做不了什么,舍棄這個重器,他們亦承受不起。
當時有一族隨他征戰,打得極其兇狠,最后一戰中,該族僅存的力量被打碎了身軀,孟笙集眾族之體,為其塑形,為了避免他們再次造到這般打擊,為他們創了無形無體之法,之后,又將他領會的《造夢大典》傳給了該族。
該族僅存生靈跪地長哭,立誓該族世代奉其為主,孟笙輕笑,告訴他們,他叫夢,眾生靈魂棲息的夢,他們若是想回報,便好生領會與修改《造夢大典》,讓天下所有噩夢消失,夢是美好的,不該有痛苦。
孟笙告訴諸神,當有一日,諸天造化神器亮起光茫,介時,他的身影會再回到這個世間。
眾神大慟,跪別孟笙。
之后數萬年,孟笙真的沒再出現過,夢的大名卻在神族中千古頌揚。
神族發展得很好,沒有了南伽之皇,他們便少了許多阻礙。
有一日,孟笙感到他被天地力量所束縛,所限制,他沒有擔憂,他很欣喜,很高興,他知道,地球上的他,出生了。
十八年后,諸天造化神器自已亮起光茫,孟笙坐混沌中蘇醒,他并沒有溝通造化神器,他看了他自身,他突然明白了,他已經太虛弱了,虛弱到快要消散。
一月余后,他看到了有一只鯤鵬帶著幾位鐵甲戰士遠來,他突然笑了。
他曾經去找過這只鯤鵬,卻被告知已經戰死,他很痛惜,亦有些愧疚,他現在太弱了,弱到不能為這只鯤鵬留下可挽性命的后手。
之后的一切,如同記憶重演,只是現在的他,變成了一個看客。
又近一月后,地球上的孟笙高考,在填完志愿的那一夜,被帶走了。
在地球上的孟笙被帶著與之“擦肩而過”時,天道規則又加大了對他禁錮,他的存在,攪亂了時空的規則,他又弱了幾分。
鯤鵬上的鐵甲人似乎有所感應,向他這個方向看來,茫茫寂靜星空,別說人影,就連半點力量波動都不曾出現。
最后,鐵甲人搖搖頭走了,歸期將至,他可再拖延不起。
待一行人走遠,天道之力方才放過孟笙。
孟笙靈魂歸入地球上的肉身之中,他是很虛弱,不過那是對于修士而言,對于平常人,他這靈魂還算強大。
回歸,一切相當順利且自然,好像本該如此。
孟笙突然累了,算下來,他已經不知多久沒有過睡眠。
當第二日天明,太陽爬上半空,他才蘇醒,用力撐了個懶腰,長吐一口濁氣,時隔萬古,他又回來了,一切,恍然如夢。
他終不再做那個入仙的夢,之后秦川等死黨還時常以這件事嘲諷他,孟笙為之一笑,但每如此,他都會想到以前,想到那些逝去的故友,不知以后還能否再會。又想到了百花綻,戰場危機四伏,她還好嗎?
他沒有復讀,而是選擇了去跟秦川等死黨選的那所三流大學,不巧的是,即便相約,因分數原因,其他人都去了別的學校。他又獨自而行,出發時他心靜平靜,一路輕車路熟,走過新生報道流程,他突然愣住,這一幕一幕,好像在哪出現過……
“上一世”直到“戰死”,加上在地球的十八年,他一共在活了一百零九歲。
他這一世也活了一百零九歲,當宇宙中有兩道強光接連出現時,他與世長辭。
這九十一年,算是上天給他的彌補,他歷過平凡人的一生,補了當年突入星空所留下的種種遺憾。
他也曾想到過當年許多絕技,卻一招都使不出,這世間,真無一絲靈力。
這些年中,他經歷了平凡人一生的大起大落,生死離別。
一百零九歲,他送走了身邊許多人,也見證人族的快速興盛。
人族,已經看到了更遠的諸天。
他時常在寂靜之夜抬頭抑望天空,想起曾經的許多故人,想起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俏臉容顏。
他依百花綻所說,他嘗試去愛,嘗試去接受愛,但他始終忘不了那道己被深深刻在心中與腦中的影子,一百零九年,他終是沒能找到一個如曾經那一般的身影,獨自走過一生。
那年蒼雷山雷云前,一瞬回眸,似若春風過境,百花綻,百花繁,百花開,百花艷,倩影化夢,亂了三生……
又過十八年,靈族的一位天才少年步入天庭,進了學宮,資質很強,十八歲便入了真仙,一切又熟悉又陌生,第五區仍在,以前的幾大勢力還有存留,他沒有理會其他幾大家的招攬,徑直去了極道群魔殿的駐地。
熟悉的環境,沒有被塵封,過了百余年,他仍能看見當年的光景。他推開門,發現其中居然有人居住了,三男一女,一煞、一冰、一仙、一無腦。
他被四人攔在門口,不讓進去,孟笙笑了,笑得真切,許多年都沒這么笑了。
他沖牌匾上的金印指了指,四人疑惑,突然金光大起,他又笑了,如今五人齊了,極道群魔殿重組,當年“搶人”未果,而今可從頭來。
之后,他去了朱雀宮,里面住了一對朱雀族的少年佳人,一個叫熾火,一個叫梧桐。
不久,他又在內院之中見到了形似當年古影、狂鯊、景米等故人的身影,全都十八歲左右,個個天資遠越常人。
這世間不尋常之人,即便經歷過什么,他們仍能將自身的不凡綻放于塵世。
再之后,他聽說風雪之城有一處絕地,常年冰寒,好像有大佬在其中坐死關,已有百余年。
孟笙驚愕,他知道那是何人,他去了風雪之城,去了那處絕地,果然。
那一日,風雪之城絕地山石炸開,冰寒消退,有一麗人從中走來,風華絕代。
他們聊了很多,聊了當年的種種,孟笙很意外,夜冷坐關上百年,對外界卻了如指掌。
“你有過夢嗎?對了,神族不需要睡眠,沒有夢?!?
“那你可曾抬頭仰望過星空,可曾見過諸天星辰為一人齊明,萬茫光輝,是何等的瑰麗,那是我從未見過的風景,永生難忘……”
你可曾拜過佛,求過仙,可曾被世俗中流傳的仙魔傳言所震撼……
夜冷變了,變了許多,孟笙已經看不出她當年的樣子,她靜靜聽孟笙的說話,聽孟笙那些年在星際中的見聞。
孟笙得知,在那一戰后,雙方又停了手,南伽依然在,不過南伽的神皇,變成了平天王。
孟笙也知曉了她關百余年的原因,青女峰對她尤為看重,不會讓她嫁與一個無根腳之人,亦不會讓他入西極赴死。
她最后選擇坐死關,沒去西極,也沒回青女峰。
學宮中人來人往,而她常在,也仍是當年一般,金仙大圓滿……
“聽說你在妖界大軍陣前立過一個誓言。”
兩人聊了很多,最后夜冷突然笑問道。
孟笙聞言愣住,有些羞怯,點點頭。
曾經以為,萬兆星辰耀世,只為一人齊明,那是人世間最美的光景。
后來才明白,最動人的,是那一笑如春來,百花開……
“還要去找她嗎?”
孟笙毅然點頭,他腦中又浮現出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頭溫暖且又有些慌亂。
“現在的你,比起當年如何?”
“不如?!?
他已不是神子,已不是傳說,他曾經看到世界黑白,又遭了灰,被灰荒蕪了一切,如今,他斬了曾經的黑白,褪了之前的灰,他的眼中還是黑白,卻沒了灰,也沒有之前清明,不過,他相信,他可以改變,且這一天不會太遠。
“為何深愛,還會分隔這么多年?”
孟笙愣住,平靜的心中又犯起了漣漪。
“都是善良可愛的人兒,何必互相折磨傷害……”
“那你還要去找她?”夜冷答容苦澀,這與她當年又何其相同。
孟笙沒再回答,他笑了,笑得很甜,卻又很苦,很辛酸。
他會去的,一定!
源頭未解決,矛盾誓必會再次爆發,幸好,他是一個能夠向著心頭所想方向不懈改變的人,他已不再懵懂,脫去無知。
他總覺得,他們之間,緣未盡……
他這一輩子,做過最讓他后悔之事,就是沒能及時看清自己的幼稚,看不清好壞,還固執的將她變為心中的樣子……
“聽聞風雪之城絕地有不世之人,來來來,咱們碰一下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強?!?
二人聊了許久,到孟笙起身欲走時,山下嘈雜,有四個人影遠來,其中一人渾身煞氣,抗著一桿大戟,人未到,聲先聞。
孟笙聞之一笑,這世間事竟是如此……
有趣,且神奇……
夜冷羞怒,斥罵一聲,“這狗,死過一次了,還是這般猖狂。”
長刀入手,夜冷沖了出去,不多時,便聽到那個少年的慘叫聲,極為凄慘,想必,百余年前,陽與夜冷初見,也當是這般景象吧。
夜冷還在金仙大圓滿,實力卻超了修為不知幾何,當年陽大羅金仙都沒有還手的余地,何況過了百余年……
孟笙笑了,他沒有阻攔,除開這一世的陽有了地獄閻羅背景,久別重逢,守了一世,想必夜冷也不會再錯過……
他走了,獨自離開,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想去蒼雷山看看,又想去尋一下妖界的花都,更想立刻動身前往西極戰場……
他經常不自覺的想起心底的那道身影,想起那十年,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一切可還好嗎?
不知現在的自己是否能變成她眼中的那個人,但他總有一種感覺,他會很快轉變。
有的人,記在心中,無論過了多久,遇到過多少人,他誓言仍在,那個身影仍舊刻在他的心中腦中,時光淘淘,只會一次又一次的將記憶加深,不會抹滅。
“終有一日,我會找到那道光,我們會再次重逢,定如先前所望……”
那年蒼雷山巔,雷云滾滾,眾生寂寞,唯你有光耀世間,一瞬回眸,笑容化春風過境,百花綻,百花繁,百花開,百花艷……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