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到天明。

蘇了了刷牙看著鏡中的自己眼圈烏青，哭過眼皮帶著浮腫，一臉油光，兩字總結——難看！

不知道段亦澤用什么理由說服的段正洪，通告清一色變為吹捧天作之合。

Elsa品牌珠寶設計師，熬夜設計出訂婚款鉆戒圖稿，段亦澤很滿意讓線下趕工生產。

讓段亦澤詫異的是蘇了了的狀態，一如往昔平常的看不出一絲波瀾。

他忍不住懷疑，昨晚堵家門口問他的女人是不是蘇了了本人。

亦或拿他開涮尋開心？

奈何這種事不好開口問。

總不能來句，昨夜我酒喝多了，后來想起在米蘭見過你……他是即將有妻室的人不能犯渣。

兩人心照不宣，默契的選擇避而不談，省去不少尷尬。

晚上，蘇了了刷著娛樂新聞，段亦澤與馮雪的婚訊霸占著頭條。

訂婚日期定在國慶節，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蘇了了登錄QQ賬號，里面一個朋友沒有，空間設密。

這個小號是她大學時申請的私密小號，用來宣泄除她外，連夏凡都不知道的情感。

蘇了了在說說里寫下這刻的心情：I have serious procrastination

hat I once decided to end my love for you（我有嚴重的拖延癥，導致說好不再愛你的事拖到現在）

退出帳號玩手機直到眼皮合上。

國慶節一天天臨近。

秘書辦茶余飯后談資是七天假期的安排，討論旅游景點民宿，搶票攻略，也有計劃開車回家的，往日自家總裁那八卦對象反而沒人談論。

來電顯示哥哥，蘇了了滑鍵接聽。

“了了，國慶你要回去吧？”

“嗯”

“聽聲音情緒不高啊，不想回去？”

蘇了了……，不想回去的人是你吧！

消失大半年，通話兩分鐘，意料之中的事。

蘇宇寧，蘇了了舅舅的兒子。

對這大自己五歲的表哥，蘇了了只曉得在軍隊服役，軍銜官職一概不知。

不是因為神秘，而是蘇了了自身對軍人不感冒。

上大學時軍訓，當寢室幾個女生都在討論哪個教官最帥，蘇了了是默默戴上耳塞聽歌，要么就當聽客不發言那種。

舅媽就是一位軍嫂，沒人比她更了解軍嫂的生活狀態，蘇了了的人生伴侶幻想里從沒有嫁軍人這想法。

小時候是舅舅軍隊各種忙，一年見一次，現在哥哥也如此，她可憐的舅媽，老公兒子都不是自己的是國家的。

………………

平川，南方十八線小城鎮。

清晨大早，街心公園熱鬧非凡。

老太太們隨著音樂節奏跳廣場舞，老頭子們人手一個保溫杯，三三五五坐一起嘮嗑下象棋。

有才華的湊一起，組建個老年人樂團拉著二胡琵琶中阮……

兒孫子女各為前程奔波，老人為自個活的夕陽無限好。

“爸，要回家了么？”

“噯，好”，頭發花白的老頭擺好象棋起身對身旁的老友道：“我要回去了，你來。”

老人拿起自己的水杯與朋友告別，看著心情很好。

“爸，今天贏了幾盤？”

“一幫老頭子打發時間，鍛煉鍛煉腦子防止老年癡呆，那管什么輸贏”，老年人就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不能以老了不中用頹廢度日。

“爸，中午你想吃什么，了了晚上的飛機。”

看著往冰箱里放食材的兒媳婦錢靈芝，蘇遠山搖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兒女一通電話要回來，就能樂呵地忙前忙后。

“就咱倆，炒個青菜得了”，蘇遠山看著茶幾上擺放好幾樣新鮮水果問：“宇寧那小子回來么？”

“您兒子和您孫子，都不是咱蘇家的人。”

錢靈芝邊搭話邊拿掃帚，掃收整冰箱掉落在地的菜屑。

蘇遠山泡好茶，招呼錢靈芝過來坐，倒杯茶放她跟前。

“靈芝啊！這些年辛苦你了！”

聽到公公這話，錢靈芝有些局促！

“這些年，有說我蘇家造孽的，生那么個女兒，也有說我蘇家祖墳冒青煙，生個好兒子。”

錢靈芝打斷公公的話，“爸，說這些干嘛！”

小姑子蘇青青是家里的傷疤，未婚生子在那年代是讓人戳脊梁骨的丑事。

蘇青青開始還有個期盼，他說過你生孩子時我一定回來，但女兒出世都滿月了他依舊沒回來。

一月，兩月，三月……

在流言蜚語中蘇青青日漸消瘦，精神也變得恍惚，家里人怕她想不開時刻緊盯著。

然百密一疏，蘇青青還是不見了！

村里鎮上都找遍了沒人，婆婆哭瞎了眼，加上旁人什么養出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兒，不如出生就直接掐死，換作我早沒臉見人跳河死了干凈……等污言穢語下，身體日況越下沒幾年就走了。

“毀也罷，贊也好，都會加一句老蘇家娶了個好媳婦，靈芝要不是你，蘇家早跨了。”

蘇遠山呡口茶，第一次對兒媳婦錢靈芝說這種感性的話，他是個比較傳統的人，很多事礙于公公輩分和身份只能默感于心。

當年閨女失蹤，他和老伴對著閨女留下的孩子嘆氣。

出這等丑事，媽又不在了，這孩子只能送人，老伴不肯抱著嬰兒跪在錢靈芝面前，求她能照顧這孩子。

小姑子跟個野男人生的孩子讓嫂子養，這種事擱現在都不可能，別提幾十年前。

錢靈芝要接了這孩子，就等于接下口誅筆伐的唾沫星子。

但她接納了，且待蘇了了視如己出，村里有人說她蠢要個拖油瓶破爛貨，一向溫柔的錢靈芝潑婦般堵人家屋門口罵，如是鬧幾回倒也沒人敢說了。

讀書時蘇了了被罵野雜種，錢靈芝就帶著一雙孩子和公公遠走他鄉去廣市，因為蘇正軍在廣市當兵。

后來職務調動離開廣市，錢靈芝才帶著家人回平川，在鎮上買套房子，方便孩子讀書也省了聽村里人閑言碎語。

錢靈芝是家里的粘合劑，是她把破碎的蘇家修補好，不至于一地殘片。

“人都是相互的，您和媽待我不薄啊！”

雖姓錢，家境卻沒錢，嫁入蘇家錢靈芝時有貼補娘家。

小姑子事件后，婆婆交出掌家權，家里的事錢靈芝說了算，二老再不干涉半點。

對于分居兩地的丈夫蘇正軍，錢靈芝是擔憂害怕的。

直到蘇正軍說：“咱倆的婚姻，有爸罩著你，有宇寧了了護著你，還有國家給你把持著，你怕什么？”

至此錢靈芝釋懷，磕磕絆絆過了半輩子。

國慶第一天。

蘇了了聞到香味起床，吃了牛腩面和豆漿跟舅媽去逛商場。

買了兩套衣服，知道舅媽是個精致的女人，路過美甲店蘇了了就拉她進去。

“了了，這款圖樣好看。”

美甲小姐姐嘴跟抹蜜一樣的甜，稱贊道：“阿姨真有眼光，這款櫻花雕花是新樣式。”

蘇了了如舅媽所愿。

第二日，蘇了了被舅媽拉去參加婚禮，錢靈芝帶她這個嬸娘，那個阿姨的打招呼，目的嘛讓人給介紹對象。

幾個阿姨向舅媽問哥哥蘇宇寧的事，過年回來不，有落實姑娘沒……

蘇了了微笑著保持緘默，怪不得某些人不回來，部隊沒假期？躲相親更貼合實際些。

想到這事，蘇了了不由得豎起耳朵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