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浮生這邊度過了一個愉悅的夜晚。每個人都睡得很甜。
而上午身受重傷,被小道士背著直接遁走的老道士,確實差點丟了性命。
“徒兒,把為師放下。”老道士趴在小道士健壯的后背上,雙手被小道士固定在前胸,快步在山上移動著,向著自家道觀飛奔而去。但是因為暗疾復發,雖說硬摔到地上的那一下讓他的傷勢加重了不少,但是也把他胸中積郁的淤血給吐出了一部分。盡管如此,他也是難受不已,需要調息片刻。
可是此時的他說話實在是太小聲了,緊張不已的小道士根本沒聽到。就這樣吊著他,硬是把他吊回了道觀。當小道士把他放到床上,癱坐在一旁時,老道士已經是氣若游絲,面色發紫,明顯是心臟停止跳動了。
“啊?師傅!”小道士也在讀書,學校里自然有教授此情此景需要怎么做。
“啪啪啪啪!”小道士順著老道士的右臉頰,就是一頓猛拍。
“師傅!師傅!聽得到嗎?”小道士停頓了兩秒,“沒有意識了。”
“接著,清理口腔異物。”
小道士把老道士的頭向床邊側過來,掰開老道士發紫發黑的嘴唇,把手指伸進去扣了兩下。
“接著,心肺按壓和吹氣!”
小道士把老道士的頭擺正,向上抬起,保持呼吸道暢通,接著就直接扒開了老道士的衣服,把他干枯的胸膛露了出來。在老道士的胸口,竟然有一個拳印。此時小道士也顧不得其他,做了一個十分標準的心肺按壓姿勢,開始快速的動了起來。
“師傅,雖然說同步吹氣效果會更好一點,但是你這實在是太過于面目猙獰,小道我下不了口啊,就一直給你心肺按壓吧。”小道士保持著正常的頻率,給老道士進行著心肺復蘇。
效果是顯而易見的,老道士烏黑的嘴唇逐漸恢復紅潤,胸膛也漸漸有了起伏。
“徒兒……咳!”
老道士恢復了意識,想要叫停自己的徒弟,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被小道士下一次按壓給按了回去。
“徒……咳!”
老道士雙眼睜得極大,嘴巴也長得極大,呼吸是順暢的,但是話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咳!”
此時的房梁上,天眼的中年男子嘴角不斷的抽搐著,他從一開始就尾隨著了,正在調查這一對師徒到底要干什么,沒想到看到了這么有趣的一幕。修仙的人竟然需要心肺復蘇……百年難得一見啊。小伙子的手法很正確啊,九年義務教育沒白實行。
接著,他都看到老道士已經蘇醒過來了,小道士卻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停!停手!你的老師沒教過你,病人恢復自主呼吸了就要趕緊停下來嗎?”中年男子實在忍不住,跳下來,叫停了小道士。
“啊?!”專心做著心肺復蘇的小道士被這么一嚇,按壓的力道忽然大了一點。
“咔嚓!”
老道士的胸骨被壓斷了,不知道具體幾根,但是老道士睜圓的眼睛顯示了他此時并不好受。
“警察叔叔你好,我叫林禮仙,這是我的師傅林玄子,我們是這座縹緲道觀的道士,這是我的道士資格證,我師父年紀大了,人家不給辦證,所以他沒有資格證。我們是合法經營的,有報備,有經營許可證,消防證也有。”
這一連串的話讓中年男子聽的一愣一愣的。這是被調查了多少次,才能總結的這么全面啊。
“我想說的是,可以停下來了。”看到林禮仙又要轉身給他師傅做心肺按壓,中年男子趕忙拉住了他。
“你師父已經蘇醒了,好好調養就可以了,不用再按壓了。”
老道士側過腦袋,兩行感激的淚水從他渾濁的老眼中垂落。
“那師傅你好好休息,我和警察叔叔先出去了。”林禮仙和中年男子走出老道士的房間,關上門,隨后林禮仙就把中年男子帶到會客室。
“我過來只是詢問一些問題。”
“您請講。”林禮仙明顯松了一口氣。
“你們師徒二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對蘇省市中心的妖類進行大肆獵殺的?”中年男子眼睛銳利的看著林禮仙,盡管法律并不對這些隱瞞身份的黑戶給予保護,但是如此大張旗鼓的屠殺,實在是有違人道。讓軍區的那些妖類聽到了,絕對是一件不小的麻煩。
“師傅說,這些妖類之所以沒有報備,一定是因為它們傷害過人類,所以不敢去。而傷害過人類的,就有再次傷人的可能。我輩道士,要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要把危險扼殺在搖籃里。這是為社會作貢獻。”林禮仙的眼睛十分純凈。他十分認真地說著師傅告訴他的觀點,他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你師傅說的,沒錯……”中年男子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么。如果這些妖類存了傷人之心,那對普通人來說,是一場災難。即使是最弱小的妖,也能輕易殺死一個人。讓這些誕生靈智的妖類報備,最終的目的的確是監視和控制。
“但是,我們雖然不反對你們的行為,卻也從不贊成。”中年男子走到道觀門口,又轉過身來,朗聲的說道:“若是下次再有這樣的行動,不到部門進行報備,我們絕不姑息!”
說罷,他銳利的眼睛從老道士的房間移開,對著林禮仙笑了一下,闊步下山去了。
“呼!好強的氣勢啊。”林禮仙把道觀門關上,快步走到老道士房間門口,卻發現門上竟然被下了禁制。
“師傅,你沒事吧?你還好嗎?”說著,林禮仙從袖口里抽出了一柄袖珍桃木劍,舉了起來就準備劈下去。
“為師沒事!”房間內,躺在床上的老道士忍著胸口的劇痛,大聲喊道。這一口氣,讓他本就蠟黃的臉同時又蒼白了幾分,他翻了兩個白眼,喘了兩口氣說道:“為師要閉關療傷,我出關之前,不要來打擾我。”
“好的,師傅。”林禮仙聽到師傅的聲音,放下心來,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那我給師傅護法。”
房間內,整個人處在陰影之中的老道士,陰沉的眼睛中滿是忌憚。
“這么做,果然會讓他們針對啊。”老道士再次喘了兩口粗氣,忽然眼前浮現出了謝浮生的模樣,戴著Q版貞子面具,緊身衣物。最讓他害怕的,是那雙泛著血色光芒的眼睛。
老道士干枯的手掌覆蓋到自己的胸口,那個烙印在胸口的拳印,至今都刺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