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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家的心事

”一段危險的旅途結(jié)束,我要和你平靜地生活,去看看天邊的日落......“

晚上11點半,昏黃的燈光,房間的角落,藍牙音箱播放著《為你唱首歌》,去了大理五天回來,林佳安一直放著這首歌。

她穿著粉色格子睡衣癱在床上,按著手機,很想給李盈盈發(fā)條微信,比如:親愛的朋友,你知道嗎?我這趟旅行兩次聽到了我媽媽的聲音。

但李盈盈是她的朋友嗎?林佳安也不確定,因為放學(xué)她們從來不會一起回家,主動給她發(fā)消息也是很奇怪的事情,但是她從沒這么迫切地想跟別人分享一件事。

“砰。”樓下傳來開門的碰撞聲,還有鞋柜倒下的嘈雜聲,林佳安立馬爬起來把音響關(guān)掉了。她知道林鎮(zhèn)國此時一定滿臉通紅,一身酒氣,摔倒在地。以前也會的,但是這陣子更頻繁了。

過了十來分鐘后,樓梯傳來了輕重不定的“噔噔”腳步聲,林佳安慌忙伸手去摸了燈的開關(guān),關(guān)掉后掀起被子快速地躺下,把自己渾身裹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

林鎮(zhèn)國的腳步聲淺淺重重的,越來越近。黑暗中她背對著房門口,睜著眼睛,只聽得到自己緊張的呼吸聲。

她聽到腳步聲走到她房間門口時明顯頓了頓,停下了。林鎮(zhèn)國摘下眼鏡,手捂著額頭緩了緩疼痛,抬起手想敲房門問她睡了沒,又放下了,轉(zhuǎn)身回了主臥。

林佳安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轉(zhuǎn)著,聽著林鎮(zhèn)國的腳步聲隨著關(guān)房門的聲音戛然而止,呼吸漸緩,一股困意也隨之襲來,慢慢瞇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陽光已經(jīng)照到臉上了,林佳安半夢半醒地睜開了眼睛,樓下傳來隱隱約約的吵架聲。她掙扎著翻了個身,才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出了會神。好一陣子,才掀開被子爬起來,現(xiàn)在鏡子前扒拉開散發(fā),別到耳后。

“…節(jié)假日人擠人的,你也敢讓她一個沒成年的孩子去那么遠的地方!”

“她已經(jīng)夠大了,想去哪就去哪。”

“你…好啊你…你自己聞聞身上的酒氣,英子走了你也才歇停了那么一天!就不能替你女兒好好想想,如果你照顧不了那就把安安給我!”

林佳安剛下最高的那層階梯,便頓住了。

她抬手撥了撥劉海,往下瞧見外婆提著手包,站在客廳的沙發(fā)旁,一臉憤慨地叉著腰,指著坐在沙發(fā)上悶聲攤著報紙,一手夾著煙的林鎮(zhèn)國。光線反射到他的鏡片上,看不出他此時是什么眼神。

“安安是我的女兒,上了法庭你也搶不走。”他長吸了一口煙,伸手到茶幾的煙灰缸上抖了抖煙灰。

“……上輩子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外婆忽而一哽咽,邊喊道邊恨恨地錘了錘胸口,幾欲暈倒。看得林佳安心一縮,大喊了聲“外婆”,慌忙下了樓梯。

“安安…”外婆見安安急沖沖地跑下了樓梯,心中酸澀更深,一把抱住跑過來的林佳安,大哭起來:“安安,我的乖孫吶…”

林佳安被她緊緊抱著,感受著外婆因抽泣而顫抖起伏的身軀,鼻子也酸澀起來。她看見林鎮(zhèn)國擰滅了手上的煙,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臉上的胡渣子比平日粗糙了許多,也不知什么時候起,爸爸的鬢邊也長出了幾根銀絲。

這一切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大概是劉英出車禍的那天。

那天上著課,歷史老師正講到滿清政府的滅亡,憤慨之際,班主任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在班上同學(xué)注目下,把林佳安喊了出去。然后一臉深感同情又沉重地對她說,她的外婆來接她出去。

在車上,外婆也是這么緊緊抱著她,哀嚎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而林佳安一動不動地埋在她懷里,也不吭聲,不受控制地流著淚,只覺得自己是被她身上的老人味熏哭的。

趕到了醫(yī)院,在急診室外面的長廊上,林佳安第一次看到林鎮(zhèn)國不同往常的古板嚴肅,而是像個無助的孩子,坐在椅子上顫抖著身子,手肘撐在膝蓋上,把頭埋在手掌里邊,地上“啪嗒啪嗒”的,滴著眼淚。

救護車把劉英送到醫(yī)院前,就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沒來得及見她最后一面。

外婆生自書香世家,把劉英這個女兒當珍珠一樣捧大了。她從沒喜歡過林鎮(zhèn)國,當初窘迫的時候,她罵他一窮二白,如今有了一番事業(yè),她罵他喝酒應(yīng)酬。

幾乎每隔兩天,外婆都要上門來跟他提撫養(yǎng)權(quán)的事。而林鎮(zhèn)國每回最后的反應(yīng),都是把靶子丟擲給林佳安,讓她自己做選擇。

林佳安握著外婆枯瘦的手,安撫了幾句,讓她不要想太多,先回家休息,又快速地瞄了一眼林鎮(zhèn)國,還是攤著報紙的姿勢,鏡片反光,看不出什么表情。通常她覺得自己是被哄的那個人,不知道為什么,劉英走了以后就反過來了。

“外婆…我爸現(xiàn)在晚上真的很早就回來了,不要擔(dān)心這么多,我挺好的…”

林鎮(zhèn)國鏡片上的反光位置閃了一下。

送走了外婆,林佳安站在門口看了一會被整理好的鞋柜,完全看不出昨晚倒過的樣子。劉英的那雙香檳色低跟鞋還擺在第二層的位置。

“你明天就要上學(xué)了,作業(yè)都寫完了么?”

“嗯。”

林佳安爬上樓梯打算回房間換衣服,聽見林鎮(zhèn)國在后面悶聲問,答了一聲。

上樓梯的腳步聲消失后,林鎮(zhèn)國合上了報紙,慢慢起身,佇立在窗邊,看見樓下有個女人推著嬰兒車,彎下腰逗著車里的孩子。

“老公…”

劉英站在他身邊,纖細的手搭上了他的臂膀。女兒剛出生的時候,也是小小的,她還記得,那天,林鎮(zhèn)國小心翼翼地從她手里兜過林佳安,探究的眼神,手里像捧著一只燙手的火球,驚慌失措地弓著背,生怕碰到了,惹得她躺在產(chǎn)床上虛弱地笑起來。

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從林佳安上初二開始,父女倆的關(guān)系變得僵硬了。她突然變得叛逆,處處跟林鎮(zhèn)國作對,他的耐心也在每次的矛盾中漸漸消磨殆盡。

第二天,上課的日子。教室下課的間隙,林佳安見李盈盈趴在桌子上睡覺,不敢打攪她,安安靜靜收拾上課的筆記。

“你去云南玩啦?”

李盈盈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林佳安轉(zhuǎn)過臉才發(fā)現(xiàn)李盈盈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睜著圓圓的眼睛盯著她,臉趴在桌子上,肉被擠得扁了,臉頰因為剛睡醒蒙上粉色,看起來皮膚很好。林佳安又轉(zhuǎn)回臉,撥了撥劉海。

“嗯。你怎么知道?”

即使做了一年多的同桌,她很少這么主動找自己說話。媽媽走了以后,她發(fā)現(xiàn)李盈盈說話的次數(shù)增多了。對于這種同情,林佳安既排斥卻又期待。

“你發(fā)朋友圈了呀,我還點贊了呢。”

噓寒問暖的不熟悉的人太多,林佳安屏蔽了很多人,之中沒有李盈盈。但她沒發(fā)現(xiàn)李盈盈點了贊。

見林佳安沒有太多的波動,李盈盈把腦袋立了起來,下巴撐在桌子上,哀怨地說道:“真羨慕你呀,還能出去玩。我放假得上各種鋼琴課,英語班,還有芭蕾舞、游泳,一點空閑都沒有。”

“報了這么多?”

“對。只有晚上還有點刷微博的時間,看物博雜志的東西,很好玩。”

“物博雜志?”

“你不知道嗎?一個科普的微博博主呀,說話可好玩了,他會介紹各種自然科學(xué),歷史文化,還有生僻的動物,植物,解答網(wǎng)友們的問題…”

李盈興沖沖地坐起來,掏出了手機,把微博點開給她安利:“你看這個人問他的,這種長得像豬籠草的花有沒有毒…”

那朵白色的石蒜花忽然跳進了林佳安的腦袋里,潔白的花線,卻有罌粟一樣的誘惑力。

“我在大理買了一朵花,長得很像洋蔥,不知道名字,你說我能問問他嗎?”

“哎,你晚上回家拍下來,我替你發(fā)。”

晚上回到家,餐桌上放著兩個菜,還有一張紙條,林佳國又出門喝酒應(yīng)酬了。林佳安快速地扒拉完飯,洗了碗,便上了樓。

那枝石蒜花插在書桌上的玻璃花瓶里,回來有兩天了,不見半點枯萎的意思。林佳安來回找了好幾個角度,拍了一堆照片,發(fā)給了李盈盈。

過了十分鐘,李盈盈回了個“ok”的表情。才八點多,林佳安就睡著了,這個晚上她睡得很沉,沒聽到林鎮(zhèn)國在樓下惹出的嘈雜聲。反而在睡夢中覺得很冷,但又覺得很溫暖,仿佛劉英從身后摟著她一樣。

隔天,林佳安洗臉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黑眼圈,并且很重。可是分明睡得很好。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對著鏡子撥了撥劉海。

“叮。”李盈盈的消息彈了過來,她打開了手機,看見了她的消息:物博君發(fā)微博說這兩天不翻牌,我用識圖軟件幫你搜了,截圖給你啊。

往下翻是一張圖片,上面真的就是這種白花:石蒜科多年生草本花卉,具麟莖,形如洋蔥頭,葉叢生…喜陰喜濕潤…俗稱白色彼岸花。花語,悲傷的回憶,相互的思念。

林佳安轉(zhuǎn)過頭看著桌上那枝白色彼岸花,有點詫異。她是聽過紅色彼岸花的傳說,倒沒想過有白色的。

“安安…”

她的呼吸急促地頓了一下,第三次呼喚。林佳安淚濕眼眶,余光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什么,緩緩地轉(zhuǎn)過臉看向鏡子里,劉英微笑著站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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