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既然你負傷了，那我們就此回去吧。”

青陽：“無妨，再坐會兒吧。”

青云不自然的挪坐到一旁，“說起來，你剛剛在水下有沒有看見什么怪像？”

青陽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光顧著看你了——”

青陽頓了頓又道：“你算不算怪像？唔。。。是有點怪。”

本來第一句話險些讓青云臉紅，結果第二句話直接讓青云想拍死他。

青云怒的一把拍了青陽傷口上方一下，“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的。”

青陽瞧著她這副樣子，這便笑道：“你想聽些好聽的話嗎？”

青云被這話嗆到了，這便白了他一眼。

青陽：“怎么說現在也是堂堂的仙君了，還是掌管神規的神官，說個話沒個正形，你以為還跟以前一樣啊。”

青陽疑惑道：“以前？”

青云頓時住了口，她從前在他面前隨意慣了，剛剛居然冷不防的說起了從前，真是大意了。

青云：“我是說我，我從前就是個沒正形的人，但是現在我不那樣了，我覺得你也需要改改。”

青陽聽完她的話，這便有些不可思議道：“是嗎？”

青云還在思索剛剛自己說錯了的話，這便沒太注意青陽話中的不可置信。

青陽：“青云——”

青云：“啊？”

他冷不防的叫出她的名字，倒真讓她有了一絲緊張感。

青陽：“顧清河，同你是什么關系？”

青云覺得有些好笑，一個相同的靈魂站在自己的面前問自己跟曾經的他是什么關系，奇妙。

青云：“什么關系？唔。。。大抵算青梅竹馬吧。”

青陽扯出一個笑容，嘴里將‘青梅竹馬’又低聲念了一遍。

青陽：“只是青梅竹馬嗎？”

青云：“除了青梅竹馬可以形容外，我還真想不出其他的詞了，畢竟，我和他最后也沒得到什么結果。”

青陽：“你想要什么結果？”

青云：“我想著，如果不發生那些事情的話，我大抵是要同他結為夫妻的。”

青陽：“我不同意。”

青云：“我只是說大抵如此。”

青陽笑道：“我也只是說，我不同意。”

青云被他這話氣到了，內心：我要你同意？

青陽不自然的咳了兩聲，“那，這位顧清河后來怎么樣了？”

青云：“他死了，很正常，凡人都會死。”

更何況，顧清河現在不就站在她面前嗎，聽他自己問自己后來怎么樣了，這感覺著實怪異，得虧青云憋得住笑意。

青陽：“他是凡人？”

青云：“是啊，很奇怪嗎？”

青陽：“我原以為，他大抵也是哪處的神仙。。。”

青云琢磨了一會兒，這便道：“他的確是神仙啊。”

青陽一楞，“那，你現在還同他往來嗎？”

青云這下子有些憋不住了，“往來啊，那肯定往來呢。”

豈止是往來呢，人就在她面前站著呢。

青陽淡淡的‘哦’了一聲，這便不說話了。

青云：“誒，你問了我這么多，是不是該我問問你了？”

青陽有些無神的抬起眼簾，淡漠道：“你想問什么？”

青云：“兩個問題，你可以先選擇回答第一個還是第二個。”

一陣沉默。

青陽：“我覺得，你如果不先告訴我是哪兩個問題的話，我的選擇將毫無意義。”

青云不解道：“為什么？你直接選啊，第一個還是第二個。”

青陽沉默了一陣，緩緩道：“第二個。”

青云：“咳咳咳，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啊。”

青陽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問了。

青云：“第二個問題就是，你能否說一說你那位人間的‘妻子’。”

不知怎么的，青云總覺著青陽嘴角上揚了一下，但再仔細看時，他卻又是那副淡漠的面容。

青陽：“你當真要聽？”

青云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這便疑惑道：“如何，可是聽不得？”

青陽：“那倒沒有，你若是想聽，我自會一一詳述。”

青云不自然的咳了幾聲，這便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青陽：“我在未入飄渺峰之前，在人世輾轉了幾十年，我曾有過一個妻子，叫吟辛。”

青云：“吟辛。。。好溫柔的名字。”

青陽面上浮了一層極溫柔的笑意，也許是想到了那位叫‘吟辛’的女子。

青陽：“嗯，她人很溫柔，是我見過的世間中，最好的女子。”

不知為何，在看見青陽那樣溫柔的笑意時，青云的心沒來由的一陣刺痛，是云陽的心在痛嗎？

青云：“我雖不太懂人世間的情愛，但是我覺得，你是真的很愛她。”

青陽：“很愛，在這世間我想不出可以與她比擬的任何一物。”

青云淡然的笑了笑，“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青陽：“我與她從小相識，用人間的話來說，算得上青梅竹馬。”

青云想著：我是云陽時，也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雖然。。。沒能圓滿的走完那一生。

青陽：“她十六歲那年，突然決定遠走，我自知攔不住她，這也便準備在家等她回來，她說她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我想著，那就讓她去走走，有些事情，走著走著便明白了。我在家中備好了一切，為她制了一套最美的嫁衣，我想著，她那樣美好的女子，襯上這嫁衣，一定會無比的耀眼。我想了許多事情，想我和她的過去，我和她的以后，我想，到了那時候，我便攜她歸隱別處，她的心結我會慢慢解開，正如同她當初解開我的心結一樣。”

青云隱隱聽出了一些不對的地方，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后來呢？”

青陽：“我沒有等到她活著回來的那一天，那一年，她二十歲，正是最最好的年紀。可她死了，死于一場大病，我知那本非致命的病，何以奪她性命，是我低估了她對我的感情，可她也看錯了我。”

青云一時默默無言，原以為是一場好姻緣，倒頭來卻還是落了個凄涼苦境。

青云：“那，她算得上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青陽：“不，她是我的妻子，早就是了。”

青云有些后悔了，她不該問的。

青云：“你既愛她如此，為何不去尋她？”

青云想的是，他現在身為仙君，若要去凡間尋她的輪回，大抵也不算太難的事情。

青陽搖了搖頭，“我從未停止過尋她，可是了無音訊。”

青云：“尋不到？倒真是怪事，碰巧改日我要去南山仙翁處一趟，屆時幫你打聽一下。”

青陽：“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青云：“什么？”

青陽：“輪回轉世后的人，還是那個人嗎？”

青云沉默了一陣。按理來說，輪回轉世后的人依然是那個靈魂，只是沒了從前的記憶，不過，既然沒了從前的記憶，如何還算得上從前的人呢。。。

說來，青云雖一直記著青陽是顧清河這個人，可是從心里來說，青云并沒有將青陽當顧清河，所以她才對他不太上心，更何況，前塵已了，她也不想再抓著不放了。雖然此前還有些執念，但是經太和一開解，她已經想的很通透了。

青云：“大抵是不算的，畢竟輪回轉世后便沒了從前的記憶，既沒了前塵，當然算作新生。”

青陽：“若有記憶呢？”

青云一楞，有記憶的話，大抵便像是青云現在這般，可是換作凡人的話，奈何橋走一遭，哪里還會記得。

青云：“若輪回轉世后還有記憶，那倒是有再續前緣的可能，只是這事新奇，我聞所未聞。”

青陽：“有些事情不用記得，可有些事情不能忘記。”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眸子直直的瞧著青云，這讓青云渾身不自在。

她透過他的眸子，仿佛看見了顧清河，也仿佛看見了顧清河眼里的云陽。不過，云陽早是幾百年前的人了，而青陽口中的吟辛，大抵是他最后一世入飄渺峰前的舊人，總的來說，與她無任何干系。只是他這樣念念不忘，倒讓青云一陣羨慕。

青云：“那你想記得什么，又想忘記什么？”

青陽：“我想記得吟辛，我想忘記人間。”

忘記人間嗎？

青陽：“那你呢？你想記得什么，又想忘記什么。”

青云笑了笑：“我想忘了顧清河，我想記得，只記得人間的美好。”

青陽默默無言，只是溫柔望著她。

青云避開他的目光，這便轉移話題道：“好了，現在說第一個問題。”

青陽：“好，你問。”

青云咳了幾聲，正色道：“問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