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穆皓唯和何世然同時開口應蕁羽的話，見兩人終于安分下來她才松了口氣，盤腿坐正了身子，又咳嗽兩聲清了清嗓。
“首先，我們得找到從夢里脫出的方法。”
她抬手環(huán)于胸前，“據我所知，脫出的幾種方法，一是在夢境里死亡，二是通過外界的刺激讓現(xiàn)實里自己醒來，還有就是最有可行性的辦法，找到夢境的突破口。”
穆皓唯聽著她的話附和的點頭，何世然卻笑著補充了一句：“還可以把這個夢境徹底的粉碎掉。”
“傷害力太大！費神太大！駁回！”
蕁羽立刻搖頭，為什么要提這么簡單粗暴的方法啊？
“隨便毀掉別人的夢是禁令！”
穆皓唯下意識開口，何世然卻搖頭接話到：“那是你們魂夢師家的禁令，管不著我。”
“現(xiàn)在我也下這條禁令，你有意見嗎？”
蕁羽沉聲開口，望著何世然。
何世然微微一怔，然后輕笑了一聲：“當然沒意見，蕁羽你說什么是什么，這條禁令對我有用，我不會動手的。不過你為什么不允許摧毀夢呢？”
旁邊的穆皓唯反倒是還沒從震驚里緩過來，他心里一喜，蕁羽這是給自己出氣嗎？！
“夢境是由一個靈魂為主體而構建的世界，一旦夢境被破壞掉，這個靈魂也會受到相應的損傷，我想你們都是清楚這點的。”
蕁羽輕聲說，“而且...夢境其實又該是每個人自己的世界。只是離開而已，沒有必要毀掉夢境，也沒有必要去傷害別人的世界和靈魂。”
“聽起來倒不像利己主義者該說的話。”
何世然聳聳肩，兩人聽到這句話神色都一變，穆皓唯眼里又帶上了怒意，蕁羽卻垂下頭來，原本環(huán)抱在胸前的雙手也垂放下，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說什么話呢，蕁羽才不是利己主義者！你不了解她就不要說亂七八糟的話！”
“我了解她，我才會這么說。”何世然頭也沒轉，目光一直停留在蕁羽身上，微微一頓，又繼續(xù)說，“你不適合偽裝成利己主義者，這種時候不就會漏出馬腳來嗎？”
“...？”穆皓唯摸不過來何世然話里的轉折，一時半會沒了聲。
“你自己和我說過你希望能成為利己主義者的。”何世然又說，“不過你大概不記得這種事了吧。畢竟是和我相遇后的事。記憶早就紊亂了。”
“...我記得。”
蕁羽卻出乎意料的那么說。
“你剛剛一提，我就回想起來了。我確實和誰這么說過，而且即使我不記得和你說過，這個希望也是我心里一直存在著的。”
“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我會有這種希望...要是能做事都為了自己就好了，不要去管顧太多事情....這樣的聲音總是會在我的腦海里回響，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真實的想法。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希望。”
“蕁羽...”
穆皓唯輕念她的名字，似乎少見她那么低落，眼前的女孩微微低著頭，眼簾輕垂，金桔色的眼眸里有幾分不知為何而來的迷茫和悲傷。
穆皓唯思量片刻，然后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手指片刻傳達而來的溫暖讓蕁羽回神，她下意識抬眼看穆皓唯，后者只是望著她露出笑來，然后輕聲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吧蕁羽？你自己覺得是什么就去做什么就可以了。而且現(xiàn)在不說那些...先把注意力放回逃脫夢境上會好受一點？”
穆皓唯的話聲音不大，卻意外的讓蕁羽漸漸平靜下來了，她微微動容，現(xiàn)在確實不是去糾結那種什么“我心里的聲音啊”的時候。
何世然在一邊目睹一切，什么也沒說，只是微皺起眉悄然別開了頭。
“說得對...什么利己主義者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和現(xiàn)在無關...我想干什么是什么。”
蕁羽重振起精神，“那么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如果要找到夢境的突破口那就得找到夢境的主人...夢境的主人是夢的中心，很有可能是一個被很多人追捧的人，總是和夢境里發(fā)生的事息息相關。”
“比如說...那個神官柏瑜？”何世然接話到，“他不是挺符合那種身份的嘛。”
“何世然你先別說話！！剛剛就是因為你的話蕁羽才會弄得心情不愉快！”穆皓唯氣不過，何世然為什么和一個沒事人一樣？
“哦，那你放開蕁羽的手，你放開我就閉嘴。”
何世然笑臉相迎，語氣里卻有淡淡的戲謔和怒意。
穆皓唯猶豫片刻，然后皺眉松開了蕁羽的手：“閉嘴！”
“都別吵了，再吵我就扭曲夢境讓你們試試幾倍重力壓趴到地上的感覺。”
蕁羽一開口兩人都閉了嘴，她擰著眉頭閉眼揉揉太陽穴。和這兩個家伙真的能合作嗎，談正事不超過五句話就能歪到別的地方去，明明兩個人看起來都比她大吧？怎么一個兩個這么幼稚？
“回到正題上來...剛剛何世然說得有道理...柏瑜似乎很符合夢境主人的標準，我一開始也覺得他是...可是我不能確定，我似乎沒辦法從他身上感受到那種夢境主人的氣息。”
蕁羽說，“以前的話是可以感受到的...畢竟夢境中心的靈魂凝聚在夢境主人身上，所以他們身上總會有特殊的氣息，但是在這個集落里我都沒有感應到那種氣息。”
“莫非是夢境主人不在這個集落里？”
穆皓唯望了一眼草屋的簾門，“在這個夢境世界里除了這個集落還有別的原始人部落嗎？外面是個叢林...沒準他們也藏在這樣中空的巨樹里。”
“還有一種可能是，”何世然微微一頓，“因為夢境的具實化，夢境性質受到影響，蕁羽你無法再感受到夢境主人特有的氣息了。”
何世然這話一出兩人都呆愣著看向了他，他的話猶如當頭一棒。
“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找到夢境主人得是猴年馬月的事啊！！？”
蕁羽瞳孔一怔，丟魂般喃喃自語。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那些與生俱來的能力失效后會變成這么麻煩的事情。
“等等...這個世界有多少人我們都不為所知，我們要從中一個一個排查？”穆皓唯似乎也受到不小沖擊，“總不能逮著一個人就問吧？問你是不是夢境主人嗎？有些人連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都不明白吧？”
“那沒辦法。”何世然聳聳肩，“我只是說這種可能，要是蕁羽的感應能力真的徹底消失了....”
他故作沉思片刻，然后沖兩人笑起來：“不如我們就收拾收拾就在這個夢里生活吧？當回原始人沒準也有意思嘛，能模仿一下人猿泰山，享受全方面自然生活，穆皓唯看起來挺有經驗的，沒準到時候我們還能建一個帝國起來。”
“？”
如果問號真的可以打出來，蕁羽肯定會把它拍到何世然臉上去。
“你要是想在這里生活你倒是一個人待在這里啊！”
穆皓唯抓狂怒斥何世然，他這分明是在拐彎抹角挖苦自己。
“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喂！”蕁羽看著何世然的笑臉，突然覺得相信他的自己是不是也還是太年輕了。
“這種事急不來嘛...”何世然不以為意，“找到夢境主人的事現(xiàn)在也只能多留意，只能祈禱蕁羽的能力沒有完全失靈了。不過在這里的話...即使不找夢境主人沒準也有別的突破口。”
“別的突破口...？”
“記得柏瑜提到過的那個沼澤地的黑洞嗎。”何世然輕聲說，“那個洞口是我來到這個夢境里的入口，它是中空的，能夠通到外面去。”
“還說什么你和洞口無關啊！開洞的就是你吧！？？”
蕁羽小聲驚呼起來，感情當時在柏瑜面前何世然的話是騙人的？
“不，確實不是我開的洞。那個洞口一早就存在，我只是利用那個洞來到了這個世界，開洞的家伙是夢魘。”
何世然說著，眼簾輕垂。“那個從夢境外而開的洞在擴大，沒準什么時候會把這個夢境給吞噬掉。”
會把夢給吞噬掉？穆皓唯一愣，突然想起這個集落里的那些人來，下意識開口：“那這件事要不要和這里的人說？比如和那個柏瑜說一聲什么的...”
“找本神官有什么事啊？”
穆皓唯的話被熟悉的聲音打斷戛然而止。
三人同時看向草屋門口，柏瑜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了門前，半掀起門簾，靠在門框之上滿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