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綺羅宮，蘇黎曦直接去了主殿。那里，段梓鈺還在等她，去見太后之前，她特地差人去告訴段梓鈺一聲，回來自然是要先見她。

段梓鈺心里也是有些焦慮，她也不知太后叫蘇黎曦會是有什么事，當看到蘇黎曦強扯出來的一抹笑容和她周圍丫鬟的一臉苦色時，心中咯噔一下。

“這是怎么了？”段梓鈺趕忙上前問道，拉著蘇黎曦的手左右看看。

“無事，太后娘娘只不過叫我去多喝了一盞茶。”蘇黎曦對她報以一個安慰的笑容。

段梓鈺心里不信，疑慮的看著她。旁邊的闕月卻忍不住道，“小姐慣會騙人，太后娘娘哪里是叫您去喝茶？分明是...”

“住嘴！”蘇黎曦怒斥道，“你這小丫頭可莫要胡說，惹得姨母煩憂。”

闕月努了努嘴，沒再言語。段梓鈺看著她，肯定道，“你莫要顧忌你家小姐，只管說便是。”

蘇黎曦攔住闕月，看著段梓鈺道，“若是讓她來說，定是要添油加醋的，還是我來說罷。”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什么好顧忌的，把宴席過后她被太后叫去問話，以及百里珞泱給她求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段梓鈺聽著，眉頭微蹙，心中不悅，但當著蘇黎曦的面兒到底還是沒說些什么。

蘇黎曦說的時候就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沒有漏掉一絲細節。這兩個人，互相怨念果然不淺。不過，到底是因為什么呢？是后宮的權勢相爭，還是其他的什么？

說完這些，蘇黎曦沒多停留，直接回了自己房間，叫葉依去安排與蓉妃的見面。

綺羅宮偏殿后院，蓉妃一身宮女打扮，滿臉不悅，嘲諷道，“蘇姑娘選得這個地方可真是好，姑娘倒是省事，我這副打扮若是讓其他人發現，到了段貴妃面前就是百口莫辯了，指不定要問個什么罪呢！”

“娘娘真是說笑了，我既然能這樣安排，自然就能保住你的身份不外泄，敢問娘娘在這路上可見到一個宮人攔住您？”

蓉妃沒言語，因為確實如此。蘇黎曦接著道，“況且這樣危險，娘娘還能赴約前來，才足以見得娘娘的誠意，不是嗎？”

“罷了，我與宮女換了身份才得以出來，若是時間長了定要惹人猜疑，姑娘還是快些說你叫我來有什么事罷。”

“好，那我就直接說了。”蘇黎曦清冷的美眸注視著她的，緩緩道，“兩件事情。第一件，段貴妃和太后之間的關系可有什么不妥？”

聽了這話，蓉妃不禁失笑，就算是一身宮女服也難以掩蓋她身上那種作為娘娘的氣勢。“她們呀，說來也是好笑，當年太后十分看重段家，甚至暗許了段梓鈺為太子妃，兩人關系甚好。可是嘛...”她話音一轉，“在這宮中幾年下來，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冷淡，可能是，太后看不慣段梓鈺那副后宮之中唯她獨尊的樣子罷，這才想要打壓。”

果然和她猜測的八九不離十，這兩個人都是貪圖高位權勢之人，若有一天撕破臉皮了也是夠難堪的，大不了也就是個兩敗俱傷，不過肯定段梓鈺要更吃虧些，所以她才盡力維護著兩人的關系罷。

“還有一個問題，你可認識，當年的嫣瓊公主？”蘇黎曦說的很輕，但還是明顯看到蓉妃的瞳孔瑟縮了下，那害怕的模樣是裝不出來的。

她果然知道一些當年的事。

蓉妃轉過身去，低聲道，“那是誰？我沒聽說過。”

蘇黎曦強行拉住她后退的身體，“你若是沒聽說過斷不會如此反應，你的行為告訴我：你認識她。可能還知道許多當年的秘密。”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問我這些？你不是說要和我聯手擊垮段梓鈺嗎？又問這個做什么？”蓉妃明顯很激動，蘇黎曦知道，她找對人了。

“這還要問您了，蓉妃娘娘。”

“問我？”蓉妃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對呀，自從那一日我和段貴妃在御花園見到娘娘，娘娘說了句什么話來著？可是把段貴妃氣的不輕呢！所以我后來就著手去查了查，這才知道嫣瓊公主的一點線索。”

蓉妃暗罵自己的嘴欠，可事已至此再如何后悔也無濟于事了。

“我和她并未見過，但當年在東宮服侍，也多少知道一些關于這位準太子妃的一些事，不知道你想要聽什么？”蓉妃謹慎道。

蘇黎曦聽了她的話，滿意的點點頭，確實是實話，她也沒期盼她能知道多少。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蓉妃略微思索，有些艱難的開口，“這位嫣瓊公主的事情在西蕪可是禁忌，還望姑娘不要泄露出去。”

“一定。”

蓉妃沉思了下，緩緩道，“當年我正在東宮，是太后指派給皇帝的，也是當年皇帝唯一一個女人，因為東宮并沒有太子妃，所以我雖然是名門之后，卻也沒得什么好名分。

后來東皖，西蕪兩國以國土為由交戰，最后是皇上出使東皖，求取嫣瓊公主，意圖兩國停戰，結秦晉之好，兩國方才止戈。”

這些蘇黎曦都知道。“那后來呢？”一想到干娘在西蕪經歷的那些事，她的心就隱隱作痛，聲線也繃緊了些。

不過蓉妃是沒察覺到這一點，“后來嫣瓊公主遇害，死在...死在皇家驛站。”這句話她是硬著頭皮說下來的，西蕪的禁忌，被人知道可不僅僅是活不成這么簡單，甚至是要牽連家人。不過，若不從了蘇黎曦，被她捅出自己的事，下場也好不了多少，但她還是要賭一把，這個蘇姑娘雖然手段伶俐，但卻不像是個陰險之人。

“然后先帝就下詔將此事封存，絕不可外傳，重金賠償了東皖。而且...陛下昭告天下，她的太子妃只嫣瓊公主一人，哪怕她已不在，這個位子還是要給她留著。”

斯人已逝，這只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能費盡心思布下這個局，事后還能如此“痛徹心扉”的懷念著的，世間也只他一人了。

百里霄衡，當真是偽君子中的偽君子。

“我想知道的是，段貴妃當年在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樣的角色？”

“我只知道，她當年深受太后喜愛，太后在皇上出使東皖之前就多次提出要讓她來做這太子妃之位。”蓉妃說到這里，語氣是十分不屑的。

“不過她確實是有手段，沒有進東宮，就能過爬上當年太子的床，這個賤人！”蓉妃明顯憤怒了，“還不知羞恥懷上了皇上的孩子，就是現在長公主和二皇子那一對雙生子，她也真是能生，怪不得當年太后喜歡她，那時候她差點就要成為太子妃了。”

“所以嫣瓊公主的到來徹底斷絕了她的這種可能，甚至最后嫣瓊公主殞身，她也沒能當上太子妃，當上皇后，所以她才那么恨嫣瓊公主？”

蓉妃點點頭，“正是。”不然她也不會專挑那樣的話來刺激她。

“那你可知道當年嫣瓊公主是人何所害？”蘇黎曦正色道。

“姑娘可真是抬舉我，我一個深宮婦人，怎會知道這么多？況且就算我知道，你覺得我會活到現在嗎？”蓉妃冷笑道。

蘇黎曦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企圖看出一點破綻，但那人的表情確實無懈可擊。

“那如果我說當年嫣瓊公主被害與段梓鈺有關，你可會信？”

“什么？”蓉妃大吃一驚，這種可能她不是沒有想過，但此事涉及頗多，一晚上毀了整座皇家驛站，這背后的勢力可是無法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