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曦當然知道蓉妃話中指的是誰，沒想到段梓鈺竟然如此敏感，蓉妃這一刺激就直接讓她爆發了，這是因為太恨，還是心虛？蓉妃...會知道當年的真相嗎？應該找個時間試探一下......

晚上，葉依回來，她剛剛又去宮里走了一圈，把沒走過的地方都直接走完，她們在宮中不是沒有眼線，只是現在不方便見面，容易暴露。葉依接著那張沒畫完的紙繼續畫，標注了每所宮殿的名字和都是哪些主子住在里面。蘇黎曦也不做聲，單手撐在桌子上看她畫。畫完了，葉依拿起來確認過沒問題，遞給蘇黎曦。“郡主，這所宮殿很奇怪。”葉依指了指一個地方，上面沒有任何標注。

“有何奇怪？”

“這所宮殿離皇上的寢宮最近，從外面看，陳設應當是宮里面頂尖的，但卻并沒有任何主子娘娘住在里面，又不像是荒廢了很久的。”

“難道是冷宮？不過皇上應該不會允許自己寢宮旁邊這么一個大好的位置被一個廢棄之人住著的。”

“確實是這個理兒，所以我試探著摸進去，發現里面雖然沒有燈火卻有不下十個人在看守，身上都是有功夫的，我看到人之后就直接離開了，生怕打草驚蛇。”

“你做得對。”蘇黎曦思索了一番點點頭，可是，這樣的一座宮殿又會有什么秘密呢？百里霄衡...為何如此重視它？

去往學宮的路上，百里卉雯和蘇黎曦走在前面，后面是丫鬟們拎著他們裝著書本和筆墨紙硯的東西，雖然段梓鈺昨天氣到了，但還是沒忘記讓下人備上一份和大公主等同的學子箱。

“皇子未加弱冠禮，皇女未出嫁時，都要在這學宮中上學，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百姓們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像我們這樣的皇家貴女沒有了才，如何能夠在夫家面前挺直腰板？縱使你的父親是皇帝你也難撐起一個家，所以夫子們對我們的教育也是很嚴厲的，雖然不如我的幾個兄弟們。每過一個月，夫子都會有一個考核，結果會上報給父皇，就算是二弟現在在忙刑部的事，也要回來考核，成績不好的，會被父皇叫進書房訓斥，甚至要跪上三天。”百里卉雯邊走邊介紹著她們要去的學宮。

聽了她的話，蘇黎曦心中暗暗吃驚，這西蕪對皇女的教育確實太苛刻了些，不過嚴師出高徒，結果總是好的，這一點上蘇黎曦不得不承認在教育子女上西蕪的明智。

“所謂伴讀，不過是給宮中外戚的一個機會，若不是你來，我是不會有什么伴讀的。”百里卉雯揶揄道。

“那表妹先謝過公主殿下了。”百里卉雯制住她要下拜的身形，“傻丫頭，我逗你呢，不過嘛，對于伴讀倒是沒有那么嚴格，成績怎樣都無所謂，你可以放心啦！”

兩人走近學宮，果然一個面色威嚴的老夫子站在那里，聽百里卉雯說，那是上一任的禮部尚書，告老之后，皇上也沒放棄繼續利用她的價值，留在這里教她們讀書。這可是她的原話。

昨天就派人來說大公主今天要帶一個伴讀過來，她的桌子旁果然又多放了一張，終于和別人一樣不再是自己一個人了。

三公主百里卉琦的伴讀是慶林伯的嫡女樓楓兒，而那四公主百里卉冉的伴讀蘇黎曦是見過的，就是在賞花宴上被她壓了一頭，沒贏得紅瑪瑙步搖的曲婧柔，還是“蕪京第一才女”，那次過后，京中有不少平日里看不上她光芒氣盛的貴女都在暗地里笑話她。蘇黎曦是想到她那天過后一定會得罪她的，果然，她們兩個一走進，曲婧柔第一個看向她們，明顯很驚訝，很淺的一絲不悅還是被蘇黎曦察覺到了。

“參見長公主殿下。沒想到蘇姑娘也來了。”行禮過后，曲婧柔一雙眼看向她，似是驚喜的說。

再看向男子那邊，一個雪青色錦袍的男子回過頭來，竟然是段祁毅，她真是沒聽說他竟然會來，又是給誰伴讀？

“公主殿下！”段祁毅作了個揖，轉頭看向蘇黎曦，“我還想著一會兒下了學堂請示貴妃去看你呢，沒想到你竟然會來。”聲音里是難以掩蓋的驚喜。

“娘娘叫我來的，不知表哥是給哪位皇子伴讀？”她問道，不只她不知道，就連百里卉雯也不知道，“對啊，你是給誰伴讀？”

聞言，段祁毅桃花眼瞇了瞇，解釋道：“二殿下嘍，三殿下伴讀是戶部尚書長孫景連允，我又怎么能搶他的名額？”

他其實是第一天來，昨天還磨了某人好久，他向來不喜歡這些，更別說這深宮大院里的學堂了，至于這原因嘛...

“原來如此。”人家正主都不來，他一個伴讀的倒是勤奮的很。

“曦妹妹，你在宮里可還住得慣嗎？吃的用的...”段祁毅還沒說完，百里卉雯直接把他推開，笑罵道：“好了好了，我們堂堂一個綺羅宮，還能虧待了她不成?”段祁毅撓撓頭，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傻笑了兩聲。

最后一個進來的就是三皇子百里珞逸了，整個人像是腳步生風，臉上的笑容燦爛的仿佛把整座宮殿照的都明亮了些，他一進來就發現了今天的不同。

“咦？蘇姑娘也來了。”有些驚喜的往前邁兩步，夫子適宜的咳了幾聲，百里珞逸收回腳步，和景連允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三殿下，你今天差點又遲到了。”夫子不悅的聲音響起。

百里珞逸跟他打著哈哈，“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永遠都這么說，夫子瞪了他一眼，開始收昨天布置的作業。

夫子今天講了一片古文，中心思想大概就是為人處世之道，大體剖析了一下里面的精華含義之后，就開始了背誦，在段祁毅心里這就是那又長又臭的古文，看到了就腦袋疼，看看蘇黎曦，見對方目光淡淡的落在書上，不像其他人一副為難的樣子，閑淡自然，仿佛不屬于這里。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蘇黎曦走上臺前，開始了背誦。見狀，眾人都停下來直勾勾的看著她，這段文章可有足足六百字，她就那么掃過幾眼就記住了？就算是見識過蘇黎曦背誦宮廷禮儀的段祁毅也不敢相信，要知道這篇文章剛剛夫子講的時候都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把所有人教會，殿里很安靜，眾人一邊聽著一邊拿起書來對照，竟然一字不差。

背完之后，蘇黎曦鞠了個躬，夫子撫著花白的胡子，蒼老嚴肅的臉上展現出一絲贊賞的笑意，回到座位，百里卉雯問她，“你是怎么做到的？以前學過嗎？”

“第一次見。”這是實話，東皖怎么會有西蕪的珍貴典籍，“記住意思和就可條理以了。”蘇黎曦微笑補充道，“其實剛剛在夫子講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記了，過后又捋順了下采取給夫子背。”

“天吶！你這是什么理解能力和背誦速度啊！”百里卉雯實在是不敢相信，旁邊眾人心里也是一片唏噓，蘇黎曦雖然聲音不大，奈何旁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大殿里安靜得很，她們想聽不仔細都難。

“幸好你不是生在別國皇室的皇子，不然幾十年后，我們國豈不是多了一個勁敵？”蘇黎曦聞言，對她笑笑不語。

她不是很喜歡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華，但是這里是西蕪，她只有讓別人知道她有足夠的能力，才能有更多的機會籌謀未來的復仇...

漫長的背誦繼續，蘇黎曦就隨手翻著書，眾人的午飯也是在這里吃的，因為夫子說過，只有所有人都背誦過才能離開，他一向嚴厲。

但有了蘇黎曦的激勵下眾人的勁兒頭也足了，一副不背不休的氣勢，第二個就是百里珞泱，比蘇黎曦多了大半個時辰，第三個段祁毅，他其實很聰明，只是向來不喜歡這些，見蘇黎曦如此，心里面不服輸的勁兒也上來了，時間緊隨百里珞逸之后。

其次就是曲婧柔，很明顯的，這次“蕪京第一才女”同樣吃癟了，明明從前這樣的事情都是她第一，就算是三殿下也沒超過她去，這次不但被人超了，竟然還是三個如此之多。其實她不知道，平日里百里珞逸都是不屑與她爭這些的。

等到最后一個人也背完，夫子又留他們寫了一篇這段古文的小注，交上去才放她們離開，并且告訴她們明天是例行的休沐。

“公主殿下，蘇姑娘，明日閑著也是無事，我聽說京城最大的那家書行重新修整了，又添了許多新書，其中有好些是夫子提到過的，不如我們明日去看看順便在京城逛逛。”

曲靜柔走過來道，別的女子一同出門都是去胭脂水粉鋪子，她去書行，更顯得她有才識。“蕪京第一才女”不但要真的有才學，還要在外人面前是個好學的樣子，她裝的果然很好。

“我明天宮里還有事，就不去了，你去嗎？”百里卉雯婉拒，最后一句是在問蘇黎曦。

“那我就隨曲小姐出去逛一天吧，若有好的書，給表姐買回來。”不管這個曲婧柔安的什么心，她是不在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那就這么說定了！”曲婧柔很高興，兩人在一起簡單交代了下明天該如何見面，大概就是蘇黎曦從皇宮出來到曲家，兩人再一同前去。其實如果不是曲婧柔邀請她，她明天也是要出去的，昨天，她收到了沈默的一封信。

綺羅宮正殿

“雯兒，今兒個你帶蘇黎曦去學宮，如何？”段梓鈺神色凝重。果然，段梓鈺想用這種方式來試探蘇黎曦。

百里卉雯把今日從兩人上午一起去到傍晚回來的整個經歷一五一十的和她說了，段梓鈺聽的也很驚訝，特別是百里卉雯講到蘇黎曦如此快的背誦好那一長段晦澀難懂的古文時。

“果然是個才女，也難怪那么多人都看重她，妹妹啊妹妹，沒想到你前半輩子那樣庸碌，竟然能嫁到蘇家那樣的大家，還能生出這樣一個才貌無雙的女兒。”

沒有外人，她也不用掩飾，眼底的嘲諷之色蔓延開來。

“你覺得，她怎么樣...“段梓鈺問道。

百里卉雯略微思索，把腦子里蘇黎曦展現給她的樣子總結了下，道，“像是娘親說的，才貌無雙，而且溫和有禮，舉手投足間也是優雅至極，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不喜歡她。”

“確實，但是我總覺得，她帶給我一絲不安，我才把她留在宮里仔細觀察，母妃也不瞞你，她的生母其實并非我的親妹妹...”

百里卉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