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安相護
- 紫宦
- 鯉裳
- 2518字
- 2022-12-19 00:01:00
安月白凝神,額上卻是微微出了汗,但一刻也未停為溫荊施著針。
若要單論毒性,那睡蠱自然遠不及上次軍中的守身蠱。但此次中睡蠱之人卻是溫荊,安月白不免心下緊張。
她眉間一蹙,再一抽針,卻見一蠱順針而出,頃刻爬走,消失不見。
那蠱應當就是睡蠱。安月白微松了口氣,卻忽見床上的溫荊哼了聲。
安月白忙收了扎在溫荊身上的各針,輕喚了聲:“義父?”
她見溫荊未睜眼,額上滲出了層密密薄汗,便伸手拿帕子為他沾去。
正沾著,卻見溫荊猛然睜了眼,眼底有些血絲。
溫荊眼前逐漸明了,看清了是安月白守在身邊。
“義父醒了?”安月白問道,心下稍安。她正要起身為溫荊倒茶潤嗓,卻被溫荊抬手攥上了腕。
“你怎的在這。不是讓你在木居好生待著么。”溫荊音色帶些沙意,卻未掩急切,又問:
“……可有被她所傷?”
安月白靠溫荊近了些,一邊扶他坐起,一邊答話道:“月白沒事?!?
“夫人突然上門找月白,應是為了古烈淵的事?!卑苍掳椎?,溫荊聞言緩緩放開了抓著她腕的手。
溫荊欲起身下地,安月白見狀上前扶他:“公公剛醒,再歇會罷!”卻被溫荊甩開了手。
“歇?歇到幾時?難不成真要讓她帶走你么?!”溫荊道,扭頭見那月白有些錯愕的神情,心下更急,忙穿上了靴。
安月白方才被他甩開手,是有些愣的。卻聽得那人是因急生怒,急于護她,倒心下絲絲縷縷涌上甜意。
溫荊穿了衣就要往外出,卻被安月白拉住了袖,聽她叫道:“公公莫去?!?
莫去,好個莫去。溫荊眼底一冷,怒極反笑:
“姑娘是嫌雜家體弱,反為人所制罷?”
他說話間,就要掙開她。正在此時,卻聽得阿東來報:
“老爺,姑娘。古將軍現下也到府門口了,說是來接夫人。”
古烈淵也到了?溫荊一頓,吩咐道:“傳話給他,說即刻后便送夫人出府?!?
溫荊說罷,和安月白對視了一眼,隨即二人一齊出了屋。
出屋后,安月白倒走在了溫荊身前,幾步行至古婧靈處。不待古婧靈開口,她率先出言道:
“夫人,您既是將軍之妻,義父和民女自敬您如賓。但夫人初次登門,便對義父和宅內諸人放蠱,可曾有愧?”
方才,古婧靈便已知曉那睡蠱被驅出了溫荊的身。
古婧靈又望了眼溫荊,心道那月白確實有術,著實堪接下任。此刻安月白雖對她出言頗銳,她也不曾生氣。
安月白還欲開口,卻聽得溫荊喝道:“月白,退下!”他說話間,已將安月白拉向了他身后。
這妖女身懷奇蠱,溫荊不愿安月白激怒了她,又生變故,道:“小女年幼,望夫人莫放心上?!?
“無礙,她這性子很好?!惫沛红`隨意道。
溫荊側目,對身后的安月白道:“月白,還不快解了你那雕蟲拙技!讓夫人好生歸宅?!?
安月白抿唇,“是?!闭f罷,伸手解了古婧靈三人身上的銀月絲。
“舒服?!惫沛红`活動了下手腕,看了眼溫荊,道:“內相,我很喜歡她?!?
古婧靈望著溫荊道:“此番我來,本就是為了找她。不知你能讓我帶這女醫回將軍府小住幾日么?”
“夫人登門尋她,與雜家鬧了出誤會。小女情急下對夫人出手,已是犯了大錯,雜家要罰她閉門思過?!睖厍G口上周全,卻眸光冷然,又道:
“請恕雜家失禮,夫人怕是帶不走她了?!睖厍G道,自高而下睥睨著古婧靈,此言自是再不容她分辨。
古婧靈知溫荊是怕她對安月白不利,撇了撇嘴。心道這溫荊著實陰冷,卻真是護那安月白,怕她傷了他的小義女。
溫荊見古婧靈并未出言,又吩咐黎棠二人道:“還不快送姑娘回木居思過?!?
“姑娘,走罷?!毙±璧?,卻見安月白似不愿移步。
安月白知溫荊是為護她,才一人同那妖女周旋。心下正不愿離去,卻見溫荊回眸一瞪,只得跟了黎棠出了堂屋。
“小黎姐,月白不放心。我……”安月白輕聲對小黎道,她不愿回木居,只想偷偷守著這處。
“姑娘。”小黎知安月白放心不下,便道:“我們先在此處聽著,若是有何動靜,再作行動罷?!?
安月白連連點頭,正聽得那唐屋內二人對話聲傳來。
“天色已不早。”溫荊對古婧靈道:“將軍還在宅門外候著,雜家送夫人出宅罷?!?
古婧靈知今日是帶不走安月白了。這溫荊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兒,出言如釘,不容商量,只得下次再說了。
好在她今日前來,已親證了安月白確有驅蠱之術,也不算白來。古婧靈嘆了口氣,開口應道:“好?!?
安月白聽溫荊要送古婧靈出宅,忙同黎棠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三人始終以不遠不近的距離跟了去。
古婧靈出了宅門后,溫荊同古烈淵客套了幾句,只字未提今日古婧靈宅內放蠱之事。
溫荊通古烈淵說了幾句,古烈淵便帶了古婧靈回將軍府,一行人消失在了紫宅門前。
安月白聽不太清宅門外諸人說了甚,只略略猜出是些套話。
外面嘈雜過后,忽的一安靜,安月白知是古烈淵將古婧靈帶回了將軍府。
她心下一松,卻見小棠拉了她袖子。安月白微側過頸,見小棠叮囑她道:“姑娘,快些回木居吧。老爺見您跟來,定……”
小棠忽的不講了,卻聽不遠處一聲問道:“定如何呀?”
安月白一回頭,正見溫荊自宅門而歸,阿東正讓人關上宅門。溫荊步伐輕快,正向她走來。
“義父?!卑苍掳孜⒁玖讼?。
溫荊凝目望了她一眼,開口道:“又喚義父作甚?不聽話安生呆著,卻偏要跟來,著實該罰。”
這月白,著實是孩子心性,愈為她考慮,倒是愈不讓人安心。讓她躲著,卻又跟了來。溫荊腹誹,心下卻知她是放心不下他,才一直跟來。
安月白聽著溫荊頗嚴的訓話,卻不禁一笑。
那人雖在訓她的話,她卻望見他眼底柔和一片,分明是放了心。
“還笑。”溫荊見她癡笑,出言嗔了聲,行至安月白身前。
燈下少女梨渦微淺,玉容至柔,眸光含澈。溫荊本想再多訓她幾句,卻又不忍再講。
“義父,月白餓了。”安月白小聲道,踮腳挽上溫荊的袖,抬眸望向他時,帶了些撒嬌意味。
餓了?自然該餓,晚膳未用,卻又忙著為他驅蠱。
溫荊思及此,垂眸看了眼她的手,卻并未掙脫。但他雖未掙脫了去,卻不禁伸出一手,輕彈了下安月白的額。
安月白受了他一彈,微吸了口氣,卻仍是笑眼望他。她額上是有些痛,卻更帶酥癢。
“洛竹。”溫荊側頸喚了聲洛竹,卻見洛竹道:“老爺,奴婢已令廚房備飯了。”
溫荊嗯了聲,又垂眸看了眼安月白,出言問道:“可滿意了?”
安月白忙點頭。抬眸望見溫荊眼底含笑,燈光映得那人容顏更溫,倒讓她漏了一拍的心跳。
那人瞅了她一眼,哼了聲,對她道:“滿意了,就隨雜家進屋罷?!?
安月白自是無有不應,何況溫荊仍任她挽著臂,又溫言化得她心如春水。
溫荊說罷,帶了安月白一同走向堂屋。二人身影漸遠,卻聽得安月白小聲討好,道著“義父真好”,又聽溫荊嘖了聲,說之后再罰她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