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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見溫荊

  • 紫宦
  • 鯉裳
  • 2398字
  • 2019-10-03 08:00:00

進了水天閣,藍兒正被山匪扒衣。藍兒口里有血,看得出她剛才拼死抗拒那三當家,這血跡殘余在口內。

藍兒依稀見得安月白進門,卻已是毒發,身上軟的沒了力氣,終究是張了張唇瓣,未能出言便昏了過去。

那三當家見藍兒昏了,只覺掃興。他原想著捉頭野鹿逗樂,怎料人又挺尸了,有甚樂子!

三當家一扭頭,卻見安月白立在不遠處。

瞧著那丫頭雪膚嫩滑可破,都不及他胸口。眼看這丟了頭野鹿,又來了頭羔羊。

三當家即刻將藍兒扔到一旁,就撲向了安月白。

安月白避得極快,卻仍是被三當家扯碎了衣袖。門外,那水天閣店主一家妻小聽見動靜,幾經斗爭,仍是朝那三當家喊道:

“三當家……那是個妖女,您可離她遠些!門外的幾位爺都已沒了呼吸!”

三當家一聽,看了眼安月白,正想將她推開,好出門察看,卻不防那月白已呼出了鎖心毒。

三當家方才折騰藍兒,此時身上自然有汗,毒發速度竟比門外幾人還要快。沒幾秒便倒地,沒了呼吸。

安月白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又瞟了眼藍兒。

她不知今日為何藍兒說要陪自己出府,平日藍兒和她也并不多話。

安月白未給藍兒解藥,徑直離開。她自知如此做法,藍兒將香消玉殞;她也不愿害了藍兒的性命,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讓藍兒醒過來,阻她出逃。

安月白從后屋窗翻出,徑直向北山奔去。待那水天閣店主一家顫顫巍巍進來察看時,哪還有安月白的影兒?

店內出了十幾條人命,店主只得慌慌張張報了官。此地任何案子終究是要報到太傅安京楊處的。可店主并未見過安月白,自然不知她出身安家。

北山雖有山匪,西北深處卻有一斷壁懸崖。只要往險處走,不多時便可離開!

安月白冒險奔逃,打著十二分精神,留神著周遭動靜。若再遇見山匪,又要耽誤不少時間。若是太平,大約再奔個一里,便可進山谷了。

此時,卻自西面傳來了沓沓馬蹄聲。此鎮關口在西北,是有人要進鎮。

安月白遠遠望見不短一隊人馬奔來。定睛一瞧,那領頭的正是宮中宦官,帶著侍衛向此而來!

莫非是那高瀾等不及,要即刻派人來接她!霎時,安月白臉色泛白,卻逃地愈快。

萬一,自己剛好奔進山谷,無人知她是誰,這一竄出去,便是徹底同此地沒了瓜葛!

安月白已奔到鎮口旁側,眼見那山谷就在不遠;那批人馬卻也進了鎮口。

安月白速度更快,舍命狂奔。或許可以脫逃?她不愿束手認命!

“小姐,您玩兒夠了么。”身后一道男聲響起,安月白瞳孔收縮。

是安風追來了。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安月白一轉身,只見安風正一臉愜意斜睨著她。

這安風明面上是家丁,實則是安府的暗衛,更是安京楊的親信之一。

安月白并未習過武,待她轉身,已被安風一掌拍出。

安風這一掌正擊在安月白胸口。安月白即刻口中濺出幾滴血,落在淺粉小衣上,甚是顯眼。

“你殺了我罷。”安月白也不再期待多活一刻,抬頭看向安風。

“呵。”聞言,安風嗤笑一聲,余光卻時刻留意著那邊的馬隊。

安風認得,那颯颯而來的正是司禮監之人,領頭的便是高瀾之徒,司禮監執事太監溫荊。

也好。今日便讓這幫權宦看個清楚,什么是太傅府管教的手段。安風猙然一笑,便要拿這月白做樣兒給溫荊看,好讓他回去同他師父說說,太傅府為高督公辦事如何盡心。

安風想著,便真冷然拔劍,就要作勢朝那月白一劍刺下。

安月白已是一心求死,索性閉眸引頸受戮,靜待胸口深痛,抑或雪頸一涼。

她闔著眸,哪知安風的速度竟是慢了。安風本是做戲給司禮監看,卻不料溫荊速度更快,已到了他身后——

剎時,安風只覺脖頸一涼。一瞬鮮血噴出,安月白猛然睜眸,瞳孔驟縮,卻驚恐到無法發出一絲聲音。她眼前的此番景象,任她再冷靜,也只能戰栗顫抖:

安風身后,有一人騎著高馬。那人一手制著安風拿劍的手腕,便回腕拿著安風的劍抹了安風的脖頸。鮮血噴出,生生濺濕了她一身。

紅的,咸味,帶著腥味。安月白好似被定住,愕然望著安風徑直倒下在她的旁側。

安風的尸首一落地,頃刻塵土飛揚,驚得安月白立刻坐起身。安風的血染紅了沙土,安月白本欲站起身,卻被馬上人的目光鎖得絲毫動彈不得。

安月白從未這般心悸。恐懼萬分,低著頭,不敢抬眸望向那人,只透過余光瞧見那人的馬。

時間恍若停滯。安月白緩緩抬頭,才敢仰頸望向來人,卻見那人坐于馬上,居高臨下,垂眸睥睨著她。

安月白的衣裙濕透了血,正貼在身上,黏濕不適,分外分明。她的頰上,還沾著幾滴尚溫的血。她嘴唇顫動著,眼瞳不住緊縮,有些想要嘔吐的欲望。

“姑娘便是安家三小姐吧。”馬上那人開口,音色極冷,聞之生畏,令她瑟瑟。

那人身著蟒袍,黑底銀紋。腰間束著玉帶,許是自低處仰著望去,只覺被那人毀滅性的壓迫感逼得呼吸一滯。

太監帽當頭,帽下膚色甚白,眉峰半隱,修長如竹葉。眸光微溫卻蘊寒,雙眸微長,墨瞳若深谷,難窺得些許波瀾。眉骨鼻梁較尋常男子相比,則不甚深刻,卻帶出了些清冷意味。

唇甚薄,色淺淡,唇峰輪廓卻頗明顯。面部骨骼并不似尋常男性分明,卻一眼望去壓人心神。

“雜家是司禮監執事溫荊。”溫荊開口,俯視著安月白,安月白覺著自己的心悸更甚。

日光下,溫荊面容帶影,安月白覺著這人恍若鬼差修羅。

“姑娘,跟雜家走吧。”溫荊說完,一揮手,幾人就拽了安月白上馬。

此刻,安月白再也忍不住,剛坐于馬上,竟一彎腰吐了個爽快。她畢竟不過十三歲,經方才一嚇,不免有些暈眩。

安月白坐在溫荊身后一人的馬上,她自知不應如此,卻難以遏止,只兀自吐個不停。她自然怕惹溫荊不快,但她受不住,真受不住。

眾人見安月白吐得不停,紛紛看向溫荊。溫荊一雙黑瞳平靜無波,只定定地看向安月白。

安月白已察覺溫荊的視線。她也幾乎將腹中之物嘔盡,低了頭,不敢再抬頭。

溫荊調了馬頭,來到安月白身旁。

他未出一言,只將雙手伸到了安月白腰際,竟將她抱了起來。安月白未曾料及,不由“啊”了一聲。

溫荊微微用力,將安月白放到了自己身前。安月白此時不可謂不狼狽。她的嘴角旁側還有些許穢物,發絲盡染塵埃,面頰上安風的血已然干涸。

“公公,民女……”安月白低下了頭,盤算著究竟要如何開口,方能讓溫荊不動怒。

她正驚懼,卻又驚異地咬緊了唇。原溫荊拿了他的帕子,沾去了她嘴角的穢物。

她木然間,聽他道:“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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